第59章 以身相許
君殤盯着少了暖香玉的床板，慢悠悠地坐起了身子，撕下了臉上的面具，將扯下的皮子徑直丟到一旁的銅盆里。又拿出了一面新皮子，附在臉上，已然是雲塵的面孔了。
古雲謠楞楞地看着他，眼見那副麵皮像是活了一般吸足了水分，變得更加栩栩如生。
通過密道，古雲謠和君殤走回了主卧。已然看見一個與古雲謠一模一樣的女人和臉色極其慘白雲塵，恭敬地跪在房中。
女人見到他們，立馬撕下了皮子。鮮艷的皮囊下，是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恭敬地獻上皮子。
「大人。」
「嗯。」轉身向古雲謠說道：「這是華邵，是一直做你替身的人。現在她屬於你。」
「怎麼，你難道是打算在我身邊安排個人，好一清一楚的知道我手下做的事情？」
「你想多了。」君殤盯了盯古雲謠毛茸茸的頭，繼續道，「這府上，以及無影閣，難道都不是我的人嗎。」
「是啊。若你想知道，輕而易舉。」
君殤不作言語，華邵立馬接了話：「奴，參見新主。」對着古雲謠磕了三個響頭。
古雲謠沒來得及攔著，華邵已經磕完了。古雲謠俯身拉起了華邵，極為冷漠地打量著華邵的臉龐，整個身體，着裝，毫無遺漏每一個細節。
華邵一直低着頭，但也感受到了目光，只覺得頭皮發麻，這感覺像是自己被扒了衣服放在大街上的無地自容。她不敢講話，但卻想能仔細看看她的新主人，即使戴了那麼久一模一樣的臉，她依舊不敢照鏡子仔細看看這個麵皮。但從骨子裏帶來的規矩，讓她知道她不能抬頭。
「抬起頭來。」古雲謠冷生生地說道。
「是。」
「看着我的眼睛。」
「奴，不敢。」
「服從命令。」華邵這才看看清了古雲謠。
「你看清楚我了嗎。」古雲謠盯着華邵極為枯寂的眼睛道，「請你仔細看清楚，我長什麼樣。我的眼睛，請你記住。」
「是。」
這雙眼睛，華邵將會永遠記得。不久的將來，會是這雙眼睛的主人，給了她新天地。
華邵恭敬地退到古雲謠身後。
君殤很知趣地沒有打攪他們，直到古雲謠的視線轉向了他。
「等會兒換了衣裳，晚上隨我出去。」
古雲謠盯了好一會兒君殤，才點了頭。
一旁的侍衛掐住兩人空間的縫隙，恭敬地走到君殤一側低聲道：「大人。先前有一個在府前鬧事的玩意兒，現已被趕了出去。」
君殤神色晦暗不明，「知道。」
古雲謠卻在一旁聽的一清二楚，突然發覺她與君殤也許有一個相同點共同點，對於任何細節，絲毫不放。
可她不知道，所謂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有些細枝末節其實不必放在心上。這個只是某些酸菜罈子的私心罷了……
用罷晚飯，兩人就換衣出門了。
「殿下，那二人是不是……」
寂無情拿着的摺扇被大力地合上，打斷了一旁侍衛的話。侍衛也立馬知會，不在說話。
「下去看看。」
然而先一步與兩人打照面的並不是太子，而是一個傻楞頭。
南澈一把攔住兩人的去路，氣急敗壞地喊道：「雲謠謠，你你……你怎麼能走在這個禽獸的身邊。」
古雲謠極為防備地盯着面前這個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卻帶着她熟悉的聲音的人，夾雜着迷茫道：「我認識你嗎？」
南澈聞言，立馬淚流滿面，以自認為可憐兮兮的帥臉，硬生生懟在古雲謠面前。
實際上腫起來的臉擠在一起，臉上色彩斑斕，眼淚夾着縫流下，鼻涕眼淚混在一起。素來就愛着白衣的他，現下顯得極為醜陋，和突兀。
「我可是你的澈澈啊。你怎麼能認不出我呢。是不是……是不是這個小白臉威脅你。」說着越來越委屈，而隨後還惡狠狠地颳了一刀子「雲塵」，又向古雲謠抱着期翼的目光。
君殤一點都不在意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醜陋的，具有可能性的假想敵。一副坐井觀天模樣，做着絲毫不知充耳不聞的壁上觀。
古雲謠瞬間爆炸。面對這張慘不忍睹的臉和印象中夕陽下笑得燦爛的帥臉，她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過，總是要有一個人去打破這場在熱市下的寂靜的。「原來是南澈世子。」一聲溫潤的聲音穿來。寂無情走到南澈的身旁，禮貌性地看了一眼南澈，也被驚到了，卡頓了一下，就恢復正常神態。
南澈極為不屑地哼聲，轉過了頭，抬起高傲卻肥腫的下巴。
「參見太……」兩人正想行禮，就被攔住了。
「街上說話也不甚方便，本宮在浮雲樓下了桌酒席，上去說話。」
君殤也就打了個揖禮，古雲謠端正了臉色福了福身。
一行人「有序」地上了樓去。
「雲大人如何與這位姑娘相識的。」
「殿下恐怕忘了，當初六皇子設宴，也是與太子殿下初見，適時就有月姑娘和蘇姑娘。」
寂無情作一副懊惱，道：「倒是本宮忘了。」
「哼，不過比我早認識幾日，有什麼好嘚瑟的。」
一個侍女拿上了一面銅鏡，古雲謠清咳一聲：「南澈世子，您先仔細看看您的尊容。」
「謠謠，你和我見外什麼，世子什麼的……」南澈轉眼看見了銅鏡里的人，發出了殺豬般慘叫「啊……！！！」
叫喊聲響徹整個浮雲樓。
外面的侍衛和小二都嚇得直接推門而入，又被南澈呵斥。
「滾出去！滾出去！！！」
古雲謠極為冷靜地喝着茶水，心裏卻已經笑翻天了，「世子，不如先回去養傷，再見不遲。」
南澈停止了喊聲，鼻子一抽一抽的，說：「我不走。」
「本宮府上還有上好的凝玉膏，如若南澈不嫌棄，本宮便派……」
「嫌棄。」南澈絲毫不給太子面子。
寂無情下不了枱面，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殿下手中的凝玉膏自然是極好的，小女子不才，喜愛膏藥，早就聽聞凝玉膏做法繁複。有腫傷者，塗抹不到三日便可徹底恢復，無傷者，可養顏護膚。小女子斗膽，向太子殿下討了過來。」
寂無情有了台階下，臉色也好了不少，揚起溫和的笑容，道：「自然可以的。明日便差人送去……」寂無情頓了頓。
「送到下官府上即可。」雲塵立馬會意，接了話。
「本宮不知雲大人與月姑娘竟同處一處。」寂無情看了兩人一眼，道，「月姑娘也只是個姑娘家，與男子同處一所也是不相宜的。」
古雲謠想到自己「被拐」至東宮，就覺著好笑，故作羞澀道，「殿下好意，小女子領會。至於雲大人於我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也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