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日記

後悔跟愧疚在我心裡扎了根、發了芽，它們沒有瘋長，只是每天都會長高些，一點點。這是我應得的，報應一樣。

這個暑假無情地將愧疚感塞到了我的身上，我很難受，「對不起」成了習以為常的一句話，它就像口頭禪那般，每一次出口，又一次心痛。

我不能給自己犯下的錯買單，至少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就這樣，紫瑩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轉瞬的那種，她永遠都是我所愧疚的那種人，「對不起」說再多都沒用，喊到聲嘶力竭都沒用。我不敢承認自己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但我心裡清楚，就算我們相處的日子寥若辰星，但那份罪惡感依舊黏著我的心頭，怎麼扯都扯不完。

如果一切都像我認為的那樣簡單該有多好，劉玖菊對我的冷暴力沒有那麼多的因為，她沒有生病、沒有補習、沒有無能為力，她對我的不理睬只是因為她的不愛了該有多好。那該有多好，用不著那些多餘的情節，用不著雙人份的「對不起」，用不著背負這盲目應得的愧疚感。

我會放棄跟她的那個約定吧，也會嘗試著跟紫瑩憧憬，不管結局會怎樣，至少現在的我是一步一步邁向充實的吧。

可世界喜歡跟我開玩笑，一次次地開著，它讓寂寞親臨我，它用孤獨試探著我的認真，無聲著、麻木不仁著，就好像接受的懲罰，可當我想好了正在逃脫時，懲罰的施加者卻變成了我自己，我接受著內心的愧疚，一點抱怨都沒有，我攬下了所有的不對，只為了能回到當初的樣子。

紫瑩跟我斷了聯繫，傷心是難免的，這不是深淺長短的問題，存在過，我就有錯。

我跟劉玖菊的關係模糊著，再一次的認錯並沒有帶來多少的二人世界，那晚過後，我們的聯繫也跟著淡薄。做夢一樣，心很累，夜晚也跟著被拖長，雖然發生的事情不多，但接受的信息卻像洪水一樣磅礴有力，我道歉挽留著，用盡全部氣力給自己的行為買單；我道歉忍痛著，糾結萬分地給自己的衝動收尾。

「對不起，我不能沒有你！」

「對不起，我還是忘不了她！」

這樣做究竟對不對？此刻的我肯定著它的正確性，因為我知道自己心裡的那個她究竟是誰，因為我放不下跟她一起繪織的那些回憶。

我攬下了所有的不對，只覺得她們才是受害者。我包攬了所有，世間所有的錯我獨吞著，對是她們的，我連擦邊球都摸不到。

對不起，讓你成為了受害者，你是最無辜的，那般急促地將你帶進我的世界，最後又著急著催著你離開，你沒有錯，一點兒錯都沒有，對不起。

對不起，再一次讓你成為了受害者，你是愛我的吧，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我應該學著耐心，乖乖等著你說的冷靜，怪我不夠愛，怪我沒有那個能力抵擋寂寞來襲，對不起。

對不起，最後還是要留給我自己，我忘記了自己也是受害者，其實我沒必要這麼較真，沒必要逼著自己去承擔所有的錯，對不起。

這是個經不起風浪的年紀吧！禁不起迎頭痛擊，受不了唇槍舌劍，經不住誘惑，抵不了寂寞。我明白是我太過幼稚，需要她的陪伴、關心，我也清楚那個「朝夕相伴」的日子暫停了，它迷了路，我能做的就是學著耐心，等著她自己回來。

我知道我要等，也明白自己要等多久，那句「沒關係，這次換我等你」來的那麼自然，一點猶豫都沒有。時間是有盡頭的，我等的不算盲目，因為我知道再久不過約定到來的日子，等吧，也就剩下兩年，把寂寞擱到一邊，好好的生活下去，認真地去對待沒她的每一個夜晚，好好學習，將自己高一失去的那些一分分奪回來。

約定還在，她還在，就算我們的關係已經被折磨的這般遍體鱗傷，她還是選擇了給我一次機會，還是選擇了再相信我一次。

就這樣數著日子，在那個約定到來的日子裡。

我的每一天都是在沒有她的日子裡度過，枯燥的學習充斥著我的生活，對周末的憧憬淡了，對感情的交流生了。

我很乖，等著約定到來的那天。盼望著那一天的到來，我相信著，相信那時候的我一定不再表現出孩子氣，一定會讓她看到全新的呂也。

後來的那些日子裡，我再也沒有犯錯，就算思想偏軌我也會立刻把它拉回，我怕了，怕無法挽回的錯。愧疚感一直都在，它時隱時現，每一次心痛，都有個聲音在質問著我對她的真心，我需要轉移，需要找到寄託。

高二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會寫日記，學著她的習慣，每記下一天的生。某一刻想對她說的話我都有好好寫下，就這樣子，我將思念寄託到了字裡行間，期盼著能有讀給她聽的一天。

10月8號：「分不清季節先後的我已經被這該死的鬼天氣打敗了，這所謂的秋季對我而言已是冰寒入骨的深冬，我一直任性地認為怕冷是我低血壓的緣故，早讀是英語的，至於今天是星期幾我已經無力思考，只知道上學吧！上學吧！」

10月12號：「記得自己不久前對一位朋友說過『你放心，我變乖了，不任性了』，現在想想，日記這個習慣你是否還在繼續，你是否結交了新的好友，忘記了我這微不足道的人呢？我黯然一笑，這是給自己無聊的諷刺，何必反反覆復想太多，洒脫點不好嗎？」

10月16號：「今天是校運會的日子，我的3000米是在下午三點五十開始，依舊很累，跟高一時一樣，跑完后的後悔跟嘴裡的血腥味一樣凝重，沒有下次了，怎麼求我都不會參加了！」

10月29號：「期中考試還有三天，忽遠忽近的。可能是大大小小的考試經歷太多，考前的壓抑也漸變稀薄，班主任安排了考前突破，所以這周末又要在學校度過，我很不滿，但還是要保持內涵，內涵個屁啊！」

11月9號：「今天調換了座位，曾經的同桌成了我的前桌，曾經的右友成了我的同桌，他叫凌兮，有點胖，就是那個問我數學題目的男生，不久前日記里寫過，我們應該能合得來吧，但願吧！」

11月16號：「昨晚我的小說又被呂行撕掉了，他對新版本《學忍》的評價我早就領教過，又臭又爛，所以在這還不算長的時候，他替我了結了我的心血。」

11月23號：「今天呂行弄傷了腳，走路時的姿勢真的很滑稽，你要是看到的話，一定也會禁不住笑吧！」

12月1號：「悲傷，或許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吧，說不定那頭很開心、很知足，或許她已經找了新的陪伴，而我依舊傻傻地waiting，猜猜我的心，在思念著嘛？」

12月12號：「晚自習幹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幹，只是凌兮差點把菊花打一頓，原因嘛？還不是因為菊花的嘴太賤。」

12月21號：「日記什麼的真是搞笑，若以後我看到現在寫的，不管自己是何種心情也都會被此刻的無知都笑吧！呵呵，那我可得跟你說一下了，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陪在你身邊的是誰？快樂的還是失落的？請你一定要向前看，因為你有很多珍視的人！」

12月31號：「漸漸發覺，日記已經沒有寫下去的必要，有些事情在我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可我固執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變好，可能到最後我都會失去自己，然後傻掉。可路還長，留念過往是好是壞我不知道，但我清楚這條路還是要接著走下去。」

……

我沒寫多久，後來因為要複習小高考，日記本就被我放到了課桌的最底層，這一放，就再也沒在上面留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