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路遙（4）

黎明的曙光再一次光臨這片土地，光芒追著客車的軌跡，漸漸將它吞沒。

「快到站了，呂也！」母親親親推了推卧鋪上的呂也。

呂行剛被叫醒，還在打著哈切。

睜開惺忪的睡眼，呂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睡著了！

「到哪裡了？」呂也柔弱的問道。

「剛過海陵，快了！」母親遞給呂也一塊麵包。

「回去再吃吧，我沒刷牙！」呂也推了推。

「矯情！」呂行啃著麵包插了一句。

「宮廷劇看多了吧你！」呂也提了提嗓門。

「小也子，還不快給朕請安！」呂行笑得那叫個難看喲。

呂也無精打采著：「你！」

半小時后，客車抵達終點：姜堰汽車站

兄弟倆躡手躡腳的下了車，又一次踏上了家鄉的故土。舅舅早已恭候多時，男人朝著他們揮著手，嘴裡喊道：「這邊，這邊！」。他的身旁還有個孩子，他的表現更為激動，直接向著剛停靠不久的客車跑去。

「姑媽，我想死你們了！」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他一頭扎進女人懷裡，給了她一個久違的擁抱。當然，久違的每個人他都沒有放過，抱完姑媽抱表哥，抱完表哥再抱姑媽。

此情此景，其樂融融。

外婆家的煙囪再一次忙了起來，圈裡的別離又多了幾分。小表弟已經換了口味，當時的喜羊羊進化到了星際寶貝，當初的餅乾也換成了薯片。餐桌上的飯菜雖不及北戴河時的琳琅滿目，但餐桌上縈繞著的那種感覺遠遠無法用語言表達。滲透在骨子裡的滿足，浸透在心裡的幸福。

那時候的呂也不懂這些，呂行也不懂，表弟更不懂。他們知道的只是味蕾上的滿足，有些東西，漸行漸懂。

外公外婆的酒杯一直沒停過，呂也的害怕跟擔心也隨著這一口口的酒水與日俱增。長大之後，一定要做一個不抽煙不喝酒的好男人，這是呂也給自己定下的死命令，也是父母再三告誡的鐵要求。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

「完了完了！」呂也側側的告訴呂行：「我作業還沒好呢！」

「不是有答案嘛？」呂行一臉淡然：「抄一下不就好了……」

呂也當然知道有答案，「答案的內容好多，抄答案影響速率。」

「臨死抱佛腳，有的抄就不錯了！」呂行擺出一臉的嫌棄。

「要不，你幫我抄點語文？」，呂也懇道「求求你了！」

呂行受不了了：「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怎麼搭上你這麼個哥哥！」

聽到弟弟這麼說，呂也高興的像中了彩票一樣：「大恩不言謝，下輩子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呂行聽著哥哥的「胡言亂語」：「得了吧，下輩子你要是當牛做馬，那我就做屠夫！」

語文作業，呂也只是抄完了每一章的客觀題，其它所有的主觀題就跟新的沒兩樣。呂行看著那乾淨的作業發獃，手裡的筆瑟瑟發抖！早知道應該先看看再答應他的。

「我很好奇，你那語文分數是怎麼考的？」

沒給呂也思考的機會，呂行接著問道：「做小抄？窺旁人？夜潛保管室改試卷？買通閱卷老師……」

哥哥板著臉：「你咋不說，卷子是我出的呢？」

「可能嘛這！要是你出的試卷，我第一個掐死你！」

斗著嘴，抄著答案，就這樣，兩人忙了個通宵。

離開學還剩兩天，母親帶著他們提前回到車庫。走的時候，爺爺奶奶再三叮囑，好好學習，要聽話。

我不想去上學了！這是呂也離開時內心的真實想法，他開始留戀假期的懶散，假日的歡愉。一想到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就要離自己遠去，一想到每晚電面前沒有他的身影，他深深地感受到了遺憾與不爽。

讓他憂心的事不僅僅有這些，初三！分班！自己究竟被發配到哪裡，這是一個超級十分嚴肅的問題，捉摸不透，渾身難受！

不會又在賊眉鼠眼班上吧？他想都不敢想，令他還有一絲慰籍的是賊眉鼠眼班上的英語老師極有可能還是功夫熊貓。但「愛屋及烏」在呂也這裡是做不到的，他這兒只有「禍及殃魚」。就算有功夫熊貓，他也不想再跟賊眉鼠眼有任何接觸。

呂也內心十分渴求能跟朋友們一起，離開家的那天晚上，他跪在觀音姐姐的面前，連磕了六十六個響頭，嘴裡還不斷念道「姐姐保佑，姐姐保佑，」

奶奶迷信，在家裡供了不少佛像，大大小小的菩薩擺滿了香台供桌。看到孫子在觀音面前的這般敬重，她內心感到無比寬慰。

這一天還是來了，再次踏進校園的日子。

九月，太陽直射點已逐漸朝著赤道靠近。北半球還是很熱，姜堰也是。

呂行不愛穿短袖，呂也更不愛。特別是在學校！他倆寧可穿著長袖擼起袖子，也不願露著膀子。

住宿班就三個，一般都是連著號的。這次分別是18、19、20。三樓！不低不高，一層之下，三層之上。

每個班的學生名單都被貼在外面的窗戶上，走廊里擠滿了人。

「呂也呂行！」是孫策。

他從人群里鑽了出來，喜憂參半。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們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呂行想先喜后悲。

「壞消息！」呂也想先經歷絕望。

兄弟倆撞車了。

孫策倒也沒分個句號，一口氣全都拋了出去，「好消息是翔君，你們倆還有我四個人同班！壞消息就是汪則彬走了。」說汪則彬沒跟我們一起時，孫策顯得十分難受，呂也也難受，呂行更不用說，之後得到消息的翔君傷心的差點要去砸18班的門。不僅要砸18班的，他還要砸20班的，他對象被分到了20班，他被夾在中間巨難受。

安慰，不斷的安慰向翔君席捲而來。

「沒事的，這是對你們感情的考驗啊！翔君！」孫策深情地安慰著。

「你要相信，在那未知得將來，等待你的是已知的幸福！」繼續安慰。

未知的將來！已知的幸福？呂也怎麼聽都覺得超級變扭。

「如果要飛得高，就該把地平線忘掉。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前途漫漫任我闖，幸虧還有你在身旁。」孫策越發的投入。

這這這，這聽上去怎麼這麼耳熟，歌詞嘛？呂也忍不住轉過身去。

這是劉德華的《今天》。

今天真是個幸運的日子，對呂也來講，觀音姐姐真的顯靈了！

這次，兄弟倆沒有選擇後面的座位，呂也跟孫策佔了一張桌，呂行跟翔君一起。

班裡熱鬧極了，頭一次，熱鬧不僅僅是他們的，同樣也是呂也的。

班主任是個中年男子，看上去有點上了年紀，瘦高個，帶著眼鏡，尖嘴猴腮的，最令人注意的還是他那缺了一小塊的門牙，看起來真的好好笑。

看著按成績排名制定的花名冊，呂也心裡滿是不解，為什麼自己明明考的比呂行高，可排名會是呂行靠前呢？

「為什麼？」呂也超級不解：「為什麼我才二十六！」

「你總分多少？」孫策問道。

「456……」

「456？」孫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是不是少算什麼了，我們班倒數第一都460！」

「我靠！難不成！」呂也恍然大悟：「思想品德跟政治也要算嘛？」

「不然呢？你初二班主任沒說嗎？」孫策關心道：「再算算總分多少？」

「5、7、4」

「我去，你那兩門怎麼學的，真牛！」孫策笑道：「真替你的身心健康擔憂啊！」

呂也將花名冊看了個大概，有熟悉的名字，也有陌生的面孔，翟玲玲也在！他懷著一顆激動的心視線下移，發現，劉玖菊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