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美女重逢

第045章 美女重逢

南灣村位於天河北岸五六公里處,相對於北灣村來說它在南邊,所以才叫南灣村。

朦朧的夜色裹挾著大地,當然把所有的村落也都包裹其中。和天原市相比,在夜色的掩映下,這個本來就不大的村落不但顯得渺小,而且破落不堪。村子成長條形,寬度只有三五家,但東西綿延卻有三四公里。

村長兼支部書記王安家就坐落在村西頭第一家。

這是個窮村,說它窮得掉渣一點也不過分。大部分院落還是老式的四合院,而這些四合院十有**都沒有門樓。沒有門樓,也就沒有朱漆的大鐵門。破敗凌亂的木棍子釘成的橫七豎八的籬笆門成了院落大門的特色,為了防賊,幾乎家家戶戶都養了大小不一高低不等品種不同的狗。如果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陌生人在村裏搞出什麼動靜,連成一片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就是一曲森人的交響樂,足能把賊人們的心率嚇得跳動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但是,王安家的院子裏卻矗立着村裏為數不多的二層半樓房。毫不誇張地說,這座院子如果坐落在天原市內任何一個角落,都稱得上是一座豪宅。

王安之所以能蓋得起樓房,除了與他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兼支部書記有關,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原因。他唯一的兒子王大毛在省會天河市運輸公司當司機有極大的關係,可是,如果追根溯源到這座豪宅的具體來源,還不免讓人傷心,尤其是對於王安來說。

就在去年,王大毛在跑長途客運時發生了慘不忍睹的車禍,王大毛在車禍中不幸身亡,肇事方賠了王安的兒子王大毛二十多萬的巨款,才撐起了這座樓房。

在農村,沒有兒子的人家一般不蓋樓房,王安蓋樓房,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王大毛在發生車禍前,和他的妻子王月月結婚還不到一個月,王安為了留住這個剛進門不久的兒媳,把高大的樓房當做了誘餌,雖然當時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常奎騎着車子剛進村,就聽到了狗的狂吠,一個狗領了頭,其他的狗們隨聲附和,常奎很快便處在狗吠的包圍中。

可是,常奎並不害怕,自小在狗叫聲中長大的他已經習慣了狗叫。

常奎破舊的自行車停靠在牆上,走到朱漆大門前,一邊敲門一邊以他特有的男中音叫喊著王安的官銜。

門響,開門的是王月月。

上房的燈光投射到門口時已如強弩之末,變得灰暗朦朧,在灰色的燈光中,常奎隱約看到了一個高挑的身材和一張清麗的臉龐。這副身段似曾相識,眼前的女人好像就是剛才在河堤上受到男人侵犯的女人。可常奎不敢肯定,因為當時他沒看清女人的臉龐。女人如此鎮定,也不像剛剛從河堤歸來的女人。

常奎打量了一眼王月月,輕輕地甩動了一下他並不太長的頭髮,作出一副瀟灑的模樣,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你是――」

「咯咯,你這人挺怪,你來敲我家的門,我還沒人你是誰,你卻問我是誰。」王月月莞爾一笑,略帶幾分俏皮地說。她的笑聲從喉嚨間輕鬆地流出來,似乎是從山澗的石縫間不經意地流淌出來的小溪,碰撞在小巧玲瓏的石塊上發出的響聲,清脆,悅耳,委婉,動聽,還帶着甜絲絲的涼氣,直撲到常奎的臉上。

「對不起,我叫常奎,是村東頭常一貴家的二兒子,我來找王村長,他在家么?」常奎鄭重其事地把剛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邊。

「你就是鎮里的常助理?」王月月欣喜地問道。

「是。」常奎說。

王月月扶著鐵門輕輕一推,半邊門被徹底打開,常奎可以暢通直入了,但他沒有邁動腳步。他還想多聽一會兒山泉水衝擊石頭的聲音。和年輕貌美的帶着青春氣息的女人說話是一種享受,任何一個成年的男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常奎也不例外。但常奎具有這種想法,絕不能預示着他思想的骯髒。

「你摸清了我的家底,可你還沒告訴你是哪位,我從小在村裏長大,和你一般大小的姑娘我都認識,包括王村長的兒子王大毛。」常奎問道。

王月月又笑,笑聲還是那麼悠揚。

「你不認識我,我還不認識你呢。」笑過之後,王月月歪著腦袋,看着常奎。常奎形容不出她的神態,但覺得她很逗,很迷人。常奎的心撲怦怦直跳。他把心臟跳動的幅度太大,以至於跳出胸膛,就抬起一條胳膊,把手捂著了胸口。

「大毛呢?」常奎問道。

王月月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尖,最後才看看常奎,咯咯一笑,說:「他不在家,在外面工作呢。」她說着,腰身往後略微弓了一下,雖然是在夜色中,但常奎還是覺得,這個女人的確風情萬種。

「他在哪兒工作呢?」

「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有四季輪迴,有風有雨,有熱有冷――」

「月兒,是誰在敲門呀?」

王月月正在給常奎描述王大毛工作的令人嚮往的美好境界,上房的大門裏才傳出王安的聲音。

「是鎮里的常助理。」王月月回頭朝上房喊道。

說完,她又回過頭來,小聲地對常奎說:「進去吧――,我是王大毛的老婆,我叫王月月。」

「我剛才在河堤上碰到一個女人,她看起來很像你,你看起來更像她――」

「請進吧,我公公請你進去呢。」王月月說。她明明聽到常奎在說什麼,可又好像根本沒聽到常奎的話。

王月月給常奎讓了路,常奎邁步走了進去。他覺著王月月說話的神態和內容都不對勁,但卻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但是,無論怎麼說,他都覺得心裏有種甜絲絲的感覺。

感覺好,走路也有精神,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很快就走進了上房。

常奎被請坐。王安把常奎當做了貴賓,又是遞煙又是倒茶。話題很快繞着駐隊扶貧小組扯開。扯起這個話題的當然是王安村長。

「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當了二十多年村長的王安不等常奎彙報情況,就先給他戴了一頂高帽子。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常奎問道。

「其實我也沒抱什麼希望,我離開鎮里之後就想過,你剛到鎮里,未必能說的上話,如果你晚上不來,就說明你沒辦成事,如果你來了,說明已經辦成了。小子,我說得對么?」王安看着常奎說。燈光灑在他的臉上,灑在他的頭上,他滿頭的白髮都發出了銀白色的光,讓人弄不清楚,照亮房間的到底是上面的日光燈還是他花白的頭髮。

面對如此發問,常奎想說出實情,可他又覺得對不起老人家的一絲希望,順着老人說,自己又違心。無奈之下,他只能笑。他盡量把自己的笑弄得很尷尬,他希望王安從他尷尬的笑聲里能意會到他的失敗。

但是,王安卻會錯了意。他把常奎的笑當做了得意。他以為常奎把他的話當成聖旨,完成了神聖的使命。於是,老人慢條斯理地裝滿了一鍋煙,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笑呵呵地說:「小子,朝中有人好做官,我知道你不會要我失望,不會要村裏人失望,事成之後,咱們拿着扶貧組的五十萬,先搞生產,把剩餘的錢蓋一座辦公樓,在辦公樓的牆上鑲嵌一個碑,寫上你的名字,要你在我們村裏流芳百世。」

常奎知道老人誤會了,張嘴正要說出實情,老人卻擺擺手,說:「不要拒絕,就這樣決定了。如果我們村裏以後富裕了,村裏的人誰再考上大學,我們一律資助第一年的學費。有文化好呀,有文化能當官,能給村裏人辦事,這就形成了那個什麼,對,叫良性循環。你就是榜樣。」

老人用煙袋鍋子指了指常奎。常奎把張開的嘴又合攏起來。

裏間傳來了咳嗽聲,王月月走向裏面。她穿着裙子,從常奎身邊走過時,扇起的風撲到了常奎的腳面。常奎感覺到一陣涼爽,腳面先涼爽,接着是心裏。他掃了一眼王月月的裙子,卻驀然發現,王月月的粉紅色的拖鞋很好看。

王安又裝了一袋煙。這次他沒點燃。他看着常奎,唉了一聲,說:「我這段時間心情也不好,內人患了肺氣腫,整天不能起床,大毛――,對了,你一直在外上學,家裏的事很少聽說,大毛一年前出車禍死了,走了就走了,可他留下了新婚不久的老婆。我知道,媳婦太年輕,遲早是要走的,捨不得也沒辦法,當然了,如果她能入贅一個,我們老兩口以後也好有個依託。不說這些了,就是想告訴你,我替鄉親們爭取扶貧的名額,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這把老骨頭的墓坑都挖好了,土已經埋到了脖子根,沒今天活頭了,扶貧不扶貧的,對我也沒多大意義,可我不能不為村裏人着想。」

也許是老人的話感動了常奎,老人剛說完,他就脫口而出道:「王村長,什麼話也別說了,我知道事情該怎麼做。扶貧的事,我已經給胡鎮長彙報過了,他說再研究研究,過幾天才能決定,但你放心,為了村裏的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天色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我回家看看我爹,明天早上還要上班。」

王安站起來,正要說送送常奎,腿一麻,又坐了下來。他看着剛從裏間出來的王月月,說:「你去送送常助理。」

「哎,我這就去。」王月月應了一聲,給常奎開了風門,做了領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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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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