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是
儘管林芷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榻上那個「林芷」睜開雙眼時，她還是不由向後退去。
而榻上那個林芷，卻是對韓紅葯笑著說道：「大小姐，我喝多了……」
她似乎沒有立刻注意到驚慌失措的林芷，但當李道長出現在她面前時，假林芷卻是變了臉色。
「這位是……」假林芷掙扎著起身，卻就在此刻，她看到了真正的林芷。
彷彿過了很久，韓紅葯聽到假林芷忽然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她氣勢洶洶，彷彿林芷才是那個「冒牌貨」。
林芷似乎沒想到這個假林芷會反客為主，一時間，她指著對方，卻說不出話來。
韓紅葯嘆了口氣，要論嘴皮子，這冒牌貨也比真正的林芷要好上許多了。
只見那假林芷裝作一副害怕的模樣，她似乎想奔向韓紅葯身旁，卻懼於韓紅葯身後的李道長，於是，假林芷立在榻旁，用手指著林芷道：「大小姐，她，她是妖孽！」
如果說這世上最荒唐之事，莫過於賊喊捉賊，林芷此刻便是這種感受，她看著假林芷惺惺作態，心裡只覺得一陣空落。
是真是假，對於韓紅葯來說，重要麼……
韓紅葯一向看重的，只是林芷釀酒的異能，只要她願意，那麼也許過了今夜，被困在這個屋子的，將會是真正的林芷。
「怎麼說？」韓紅葯對於林芷的反應不滿意極了，一個冒牌貨都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控訴真身是妖孽，可林芷這個傻丫頭，居然好像被嚇愣了般的，就那麼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完全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我不是。」還好，林芷並沒有真的被那個冒牌貨嚇得失去理智，她怔怔說道。
儘管，這話在韓紅葯耳中聽上去也不夠氣勢。
但那個假林芷聽到林芷這麼說，卻是向前一步冷笑道：「你不是？」
林芷未料她會這般囂張，不由向後退去，一不留神撞到桌角，桌上的杯盞發出零星聲響。
假林芷毫不掩飾輕蔑之情，韓紅葯卻是眉頭微皺。
林芷從未像這般無助，難道，要她與這假林芷在韓紅葯面前，進行一場釀酒的比試嗎？
可是，韓紅葯既然帶她前來，想必也不願看到林芷一味退縮。
屋內，出奇的靜。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真相。」
「你，是誰？」腕上的蛇印依舊作痛，卻讓林芷生出幾分勇氣。
或許，在他人眼裡，林芷此刻帶著幾分威懾的意味，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這以求這蛇印帶給自己的片刻安心。
或許，假林芷真的是由林芷幻化而成。
林芷的一舉一動都被那替身看在眼中。
「怎麼，被我戳中心事？」那假林芷說道，「你手上的那個，又是什麼邪物？」
她此話一出，李道長的目光卻不由向林芷腕上望去。
「克蠱之物。」
林芷索性不再隱瞞，如果這個假林芷來自於周美華的授意，那麼，林芷早已厭倦了這樣的周而復始。
不若這般將事情挑明，或許，周美華反而會很快現身。
果然，那假林芷聽到此話，譏誚之情漸漸消失，但眼中卻是疑惑更甚。
「克蠱？」假林芷重複道。
韓紅葯亦是望向林芷腕上的蛇印。
也就是這個奇怪的印記，才讓韓紅葯在最初，一眼便認出眼前的兩個林芷——
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
此時，假林芷緊緊的盯著林芷腕上的蛇印好一會兒，終究，她笑出聲來，「你說此物便能克蠱？」
林芷心中一驚，聽這「替身」之意，蛇印並不足以克蠱？
但是……
但是之前在鐵老三院中，在馬冢之時，林芷都曾親眼看到腕上的蛇印發揮了作用，雖然，她不知這蛇印如何克蠱，但那時——
林芷猛然上前問道：「難道那時，是你！」
「假林芷」笑得無辜而又歹毒，「什麼那時？你做下了什麼，我又如何知曉？」
林芷腦中飛速閃過當日的景象，她要確定，在那時，彷彿有另一個「自己」挺身而出，驅魔伏蠱。
如果那些是眼前這個「假林芷」所為……
這一切，又是為何呢？
林芷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其實，說她仿若鏡中的自己，卻更像是夢中之時。
時常在夢中，林芷會看到好幾個與她容顏相似，舉止不同的女孩兒，她以為那只是夢，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也許那並不只是「夢」。
或許，還有其他的「林芷」，存在於這個時空。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林芷瞬間失了神。
她喃喃道：「不是你……」
而那假林芷在聽到這句話后，卻是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林芷低聲道：「我說……」
她猛然伸手掐住假林芷的脖頸，「不是你！」
林芷腕上的蛇印在這瞬間復甦，黑色的蛇頭揚起，甚至，能聽到它嘶嘶作響的信子！
就在韓紅葯還還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之時，卻聽得那假林芷一聲慘呼，她竟然——
「李道長！」
眼看李道長口中低聲念誦，韓紅葯立刻出聲制止。
她看到那個冒牌貨林芷，在真正的林芷手上，化為一堆齏粉。
「不是你……」林芷的手，依舊在空中懸著，彷彿那裡有個看不見的人形，仍然被她緊緊掐住喉頭。
韓紅葯慢慢走上前去，她抬手握住林芷的手，「好了。」
而韓紅葯這一握才發現林芷的手哆嗦的厲害，「不是你……」
林芷直直看向前方，然而，她的目光沒有焦點，雙眸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只見李道長在林芷身後快速結印，「凝！」
隨著李道長這句咒術，林芷身形一晃，竟是昏了過去。
韓紅葯忙扶住林芷，她本想兩相對峙，希望此次對林芷亦是個歷練，誰想到，林芷竟然用如此暴戾的手段來解決「真假」之事。
這讓韓紅葯對林芷，竟是有些看不透了……
「道長，她……」韓紅葯看著昏迷不醒的林芷問道。
夜色已深，不知是幾更，只怕天亮回韓府，少不得會走漏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