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進程Ⅲ
「真相？」和雙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比徹究竟還有什麼秘密沒說嗎？雖然知道那個老頭遠不止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但和雙一直覺得那是每個人自己的秘密，無論是多麼親密的人都不能踏足的私密領域，至少那些東西不是害自己的。
但現在和雙有些動搖了，比徹絕不會那麼簡單，他絕大半輩子都在社會上打拚，沒點心思是不可能混到今天的。如果一個這麼強大的人要布一場很大的局，那麼在這個局裡做客的人，怎麼會沒有自己呢？他想邀請進來的人，又誰能夠逃離呢？
「是啊，你沒有什麼疑問嗎？從你被他撿回來到現在，七年了吧，你沒感覺到什麼嗎？你就不對自己的身世好奇嗎？」旗木游鬼淡淡地說出，但每句話都重重地敲打在和雙的心上。
「什麼意思？」
旗木游鬼緩緩地轉過來，用有些戲謔地眼神看著和雙：「你和比徹，都要在這裡付出代價。」
和雙全身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雖然他說的事都沒有成真，但好像真有一種馬上就要發生的感覺，這樣預知未來的感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好。
「喂!和君，你怎麼了？」旗木清源出聲打斷和雙。
「嗯？」和雙猛的回過神來。自己剛剛居然一直在發獃。低頭看看，碟子里香氣撲鼻的牛扒還靜靜躺在那裡，上面淋上去的黑胡椒醬汁看上去誘人極了。
怎麼可能？發了這麼久的呆，這在雇傭兵這個行業可是很奢侈的。行里有句話：可以任務完去喝酒發瘋也不能在任務中發三秒鐘呆。
旗木游鬼看起來是去廚房了，身邊坐著的只有旗木清源。和雙調整了一下狀態，仔細嗅了嗅空氣：「你爺爺是不是點了什麼香薰？」
「是啊，他一直失眠，我特地從印度買來助眠的香薰，隔幾天就點一個。」旗木清源指了指地下一個銅製的香爐，裡面正緩緩地冒出幽藍色的煙。
果然，怪不得自己會不知不覺開始發獃，這個香薰起了不少作用，但和雙不否認自己最近可能也有點太累了，現在鬆懈下來連精神也放空了。
「和雙，吃啊。怎麼了，味道變了嗎，還是現在你吃不習慣了？」旗木游鬼從廚房鑽出來，手上又端了兩盤炭烤秋刀魚。
「爺爺，你怎麼又吃烤的東西？您的身體……」旗木清源焦急地站起來想要勸阻旗木游鬼，但被老人家靈活地閃過了。
「這又不是我吃的，是給和雙吃的。你個小姑娘就不要操這些心了。」
和雙禮貌地笑笑，再次看向旗木游鬼，這個有些瘦小的老頭鬍子頭髮都已經白花了，要是在街上見到完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本傳統老人家，和雙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是最後一位日本旗木一族的太刀匠人，他完全不像是個能大力揮動鎚子的人。
「怎麼了？」旗木游鬼感覺到了和雙在看他。
「爺爺，鍛造刀要怎麼做啊？」
旗木游鬼，先是一愣，隨即看向旗木清源，爺孫的眼神里是信息的交換，游鬼好像在說：這小子什麼意思？
旗木清源則是：不知道啊。
「怎麼，你對我這手藝感興趣？你是要轉行了嗎？」
和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單純地問問，比徹為什麼會打造刀？」
「他？」旗木游鬼搖搖頭，「他和我可不一樣，他們歐洲人的鐵好的要死，英國伯明翰可不是吃素的。澳大利亞那麼多鐵都送去那裡了。」
和雙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看這個。」旗木游鬼扔給和雙一塊黑色的長條形鐵礦，「捏捏看。」
和雙用力按了按，那塊鐵寧死不屈，堅硬的被折斷。「這是?」
「這是日本本土的鐵，日本是活在亞歐板塊和太平洋板塊之間的小島，是在火山上建立的國家，貧瘠而且動蕩，它可沒有中國那麼富有，連個像樣的鐵礦都沒有，只能靠進口巴西的。」
「淡水公司?」和雙知道巴西的淡水公司，那是全球最大的鐵礦公司。
「是啊，南半球的鐵都挺好的。」旗木游鬼笑著搖搖頭，「但是多半都用與軍事和基礎建設了，我們這些老百姓根本用不上。」
和雙大概明白了，比徹打造刀多半是靠曼徹斯特的鈦合金。
「所以日本人鍛造刀，為了降低其中的含碳量就必須用烈火狠狠地灼燒刀身，這樣一把好刀就會堅韌許多。」旗木游鬼頗有些得意地揚揚下巴，據說打造一把刀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當然沒有那麼誇張，但用日本貧瘠的鐵，只能靠鎚子的一次一次重擊才能達到趕走多餘碳的目的。這不禁對刀本身是一次考驗，對匠人來說更是一次意志與身體上的磨鍊。
「行了爺爺，能不能不要再說你年輕時候那些事了?那都是老掉牙的事了，現在還拿出來給和君說。」旗木清源不滿爺爺，嗔怪起來。
和雙不好意思地笑著坐了回去。
旗木游鬼還是繼續，絲毫不顧清源的話：「所以啊，我可比那個老傢伙厲害多了。」
和雙笑著答應道，比徹的兄弟真多啊，他年輕的時候都做過什麼呢？
和雙後面再也沒有發過呆了。三人吃完了午飯，和雙就搶著去洗碗。過去就是這樣，和雙來這裡大吃特吃，仔細想想覺得不好意思，就搶著做事，這倒把旗木游鬼整得很不好意思，怎麼能叫一個小孩幹活呢？但後面解釋明白后，旗木游鬼就默認了和雙的選擇。也是，叫孩子幹些力所能及的活也是為了培養他的交換意識，畢竟吃了飯，怎麼能沒有回報?
旗木清源幫和雙把盤子全部端去廚房：「加油！我在精神上為你加油。」
和雙苦笑一聲，把洗潔精抹進潔白的碗里，就著一點水，輕鬆的就打出了泡沫。
旗木游鬼默默地看著廚房裡兩個年輕的孩子，他們正有說有笑，看來真的關係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