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南啟京華錄》
「好姐姐你就莫要再問了，若是被閣長曉得，還不知要如何罰我。」
薛沐川連連擺手，一個勁的往後推，可見是真怕。
雪琪也不著急，只慢悠悠朝他逼近，臉上帶著笑。
「我自知你是個老實的，如今不過問你幾句話，你又何必嚇成這樣。」
「好姐姐，您這哪是幾句話，你這分明就是給我遞了把不帶柄的刀子，您要我告訴您昨夜登仙樓的官員名單，這可是亂政！況且我一個小小內侍如何知道這些。」
雪琪見那薛沐川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頓時沒了耐心，語氣也生硬起來。
「不過幾個名字，如何就亂政了，你可莫要當姐姐好誆騙，我可是聽說了，翰林院最近在編著《南啟京華錄》。昨夜之事在京都可都是說起書來了，你們翰林院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若是我沒記錯你便是其中負責謄寫的內侍吧。」
雪琪滿臉篤定，倒是讓薛沐川手足無措，《南啟京華錄》乃是陛下秘密下令謄寫，她如何會知道?
「姐姐如何知曉《南啟京華錄》的事情?」
雪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能打了個囫圇「總之你且告訴我便是，否則我便將你灑了書卷的事情告訴右班都知。」
右班都知在皇城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哪怕一點點小錯落到他手裡便要重罰，薛沐川最是怕他，聽到雪琪這樣說，也顧不得了，附手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名字便飛似的逃了。
大清早的西市就已經熱鬧起來了，鬧哄哄的一片，滿是煙火氣息，平凡而和樂。
只有登仙樓外方得一尺安靜，除了華貴的車架便是恭敬的小廝，不過裡面依舊熱鬧，只是登仙樓內的熱鬧相比外頭，多了一絲貴氣。
司融端著一碟碧瓷盞上了頂樓，其餘小廝見堂堂樓主竟然親自下廚也是面面相覷，可是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面上又恭敬起來。
頂樓彷彿遠離塵世，姜歸家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呈現一個不大好看的睡姿，連司融推門的聲音都置之不聞。
司融見她睡的香也不催促，只放緩了步調，輕輕的將窗子推開。
窗戶側對床榻，推開的那一瞬間，外面的光像瀑布一樣泄滿了屋子，塵埃中跳動的微塵顯示了清晨的明朗。
司融不敢離窗子太近，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姜歸家喝醉了酒硬是要爬到窗戶上；也不知道她這是哪裡學來的習慣，他怎麼勸也勸不住，只得任由著她。
想起如今朝里朝外都在議論的《落凡坐窗圖》司融有些頭疼，他看向床榻上酣睡的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確實是一件麻煩事。
忽然外間有人敲門，司融連忙看向姜歸家，見她依舊睡著，這才放心的開門。
門外是登仙樓的小廝，見到司融連忙恭敬行禮。
司融將門關上，示意他去外面說。
「何事?」
「回大人，是侯府的人，其中有一位姑娘自稱侯府小姐，奴雖未曾見過但卻有耳聞，德善夫人生前曾經收過一位義女，因此不敢怠慢安排在了六樓。」
司融對此事早有所料，他面色平靜只說了一句話「守好姜姑娘，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
隔間里，英孚坐在桌前面色有些擔憂，許昌平恭敬侍立一側。
聽見門開的聲音，二人都似回了神，齊齊朝門外望去。
門外開門的小廝見內間二人反應這樣大，也有些怔住了，反應過來，連忙行禮告退。
取而代之的是司融從容不迫的身姿。
英孚顯然是驚疑交加，倒是許昌平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可是樓主大人?」
司融額首，隨即便見禮道:「在下司融，有禮了。」
許昌平連忙回禮，英孚也站起身盈盈一拜。
等到二人都落座時，英孚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疑中走出來。
天下第一樓、皇家產業、登仙樓的老闆，居然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童！
許昌平顯見是相信的，他若有所思，想起前段時間那位平息災禍受封長吏的神童，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語氣也愈發恭敬。
「大人，奴與小姐此番前來，是為了姜小姐。」
許昌平直入主題，倒是讓英孚回過神，想起此行目的。
「姜小姐乃是我侯府貴客，昨夜宿在登仙樓已是不便，不知樓主可否讓我們帶她回去。」
英孚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小童，眼神堅定。
「姐姐她是否真的願意做侯府的貴客，或許她只是想回家。」
「姐姐?」
英孚沒想到面前小童會對歸家如此親昵，更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有些無措，還是許昌平反應過來。
「大人真是說笑了，姜小姐在侯府已經居住一月有餘，此時說願不願意是否太牽強些，況且姜小姐並沒有家。」
司融抬起頭，他年紀雖小長相卻很是仁善，許昌平看著他乾淨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虛。
司融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張疊好的紙。
紙上密密麻麻拓印著方正的字，那是京中的抵報，只有官員才有資格觀看。
英孚不明所以，她將紙攤開，閱讀著上面的文字，神情先是疑惑，清明，等到看完便滿是擔憂。
她將抵報遞給一旁同樣茫然的許昌平，許昌平看完后，面色也不大好看。
司融見他們二人表情，淡淡開口。
「二位清早前來怕是還不知昨夜發生之事，如今既已看過抵報，便該知曉事情利弊，如若此時讓姐姐同你們回去，不止是南無家，就連陛下也不好解釋。」
昨夜之事本就因發生在登仙樓而引起朝臣猜疑，如果讓他們知道昨夜的紅衣仙人出自侯府，天啊！不用想也知會掀起多大的風波，那群朝臣只怕會更加堅信昨夜之事是皇帝一手安排。
侯府本就出了一位太皇太后，一位皇后，如今又要再出一位寵妃，那些朝臣和其他兩大世家又豈會同意，到時候對南無家群起而攻之，難做的還是陛下。
許昌平和英孚都知道其中利弊，此刻面面相覷，良久，英孚才艱難開口。
「可否讓我見一見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