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飛雷
自從朱慈煊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便刻意的去鼓勵明軍新式火炮的改良，原因無他，一來明軍的大炮已經在不斷撤退轉進的途中丟失的乾乾淨淨；二來明軍現在嚴重缺乏造炮工匠跟造炮作坊，基於此情況下，朱慈煊採用了直接用東吁的金銀去向洋人購買火炮，一時之間整個南亞多餘的火炮都被明軍搜刮到了新城港。
在各種類型的火炮中，朱慈煊決定命令工匠們根據洋炮來進行明軍自己的一種改良，首先確定的就是一種青銅炮，朱慈煊將它命名為飛雷炮，從原理上講，飛雷炮非常類似於大口徑的臼炮，射角大、彈道弧線高，可以用來轟擊距離較近、中間隔有障礙物、無法平射的目標。再加上火炮全是由青銅鑄造，無形之中增加了鑄炮材料的重複使用率。
除此以外，朱慈煊還下達了命令，以後明軍所使用的火炮一律按照火炮所使用的炮彈重量來衡量火炮等級的制度，除了攻城主要使用的飛雷炮之外，其餘的火炮統統整改為三種規格：十斤炮、二十斤炮、四十斤炮。
十斤炮主要是在用於陸戰火力支援以及攻城作戰，而二十斤炮主要是裝備在戰船之上的主要火力，類比西洋艦隊的二十四磅炮，而最重的四十斤炮則主要是用於城堡要塞防禦以及重型攻城器械，屬於國之重器的類型。
相比於用西方的二十四磅炮用鐵來鑄炮，朱慈煊選擇了用青銅作為主材料，雖然西方的二十四磅火炮的炮身長度有三米，而朱慈煊選擇青銅鑄炮，鑄出來的火炮炮身只有兩米出頭，更何況青銅作為材質能更好的承受炮彈發射所帶來的高溫高壓，並且青銅製造炮身所需要的材料也相對較少，所以儘管青銅的密度比鐵高百分之二十，但是青銅炮反而比同級別的鑄鐵炮輕便靈活。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當火炮使用報廢后，鑄鐵炮最初節省下來的製造成本就算利用完了。因為報廢的鑄鐵炮身只能是廢鐵不能打造兵器也不能做打造農具，而青銅則可以無限次重鑄火炮，只要願意，青銅炮可以繼續回爐重鑄形成戰鬥力。這三種炮都可由青銅鑄造，都是前裝滑膛炮，結構簡單，成本較低。雖然比鐵炮沉重，移動不是很方便，但卻堅固，且容易製造，並且比明軍什麼亂七八糟的紅夷炮、弗朗機炮強得多，無論是射程還是殺傷力足足提高數倍之多。
重視火器，重視大炮，重視戰艦，這是朱慈煊這個穿越眾基於軍事歷史的發展軌跡而形成的固執觀點。
清化城
城北
明軍營寨
在約莫兩個時辰之後，明軍便做好了全部的攻城準備，不僅是在城門外建立起有保護功能的炮兵陣地，還用竹子樹木捆紮了幾十架梯子，對於高兩丈的清化城牆，連登城用的梯子也比較容易製造。
布置完畢后，朱慈煊留下王旗，帶著幾十名親衛趕到北城門，親自指揮攻城作戰。
朱慈煊為了隨時隨地的使用飛雷炮進行攻城，專門在軍中養了一批隨軍工匠，行軍時工匠們便養精蓄銳休息以及研究分享飛雷炮的鑄造技術，每當攻城時工匠們便開始加班加點的工作。飛雷炮不過是個鐵桶，比較容易製造。現在明軍軍中已經有了近三十門飛雷炮，再加上從新城港用金銀購買的火藥加工炮彈，明軍的彈藥也很充足，足足還有一半在船上沒有拿下來呢。
簡單壘起的土牆后火炮已經架設完畢，炮手們紛紛開始測距試射，進行了兩次試射實心彈后，又一門門微調了仰角，裝上了爆炸彈，就等著一聲令下，開炮轟擊。
炮兵陣地后兩輛木板車也準備妥當，上面兩口大木箱厚重結實，裡面裝填著爆破城門的火藥，外面罩著油布。幾十名重甲刀盾兵已經整裝待發，口鼻處蒙著濕布，準備掩護著這兩輛爆破車推進城門洞。
見到朱慈煊親自前來，負責攻城的幾名將領連忙趕來參見，總兵王啟隆神色還兀自忿忿不平，開口報告道：「殿下，末將已經派人在城下喊話了，安南兵不予理會，還出言辱罵，真是豈有此理！」
「自作孽，不可活，一會兒好好教訓他們。」朱慈煊微笑著勸慰了一句，心中不以為然，這仗還沒打，勸降只是個試探，哪有這麼容易便成功的，更何況自己這邊可沒有諸葛村夫那樣的妖人，充其量有兩個王司徒，別到時候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的本事，落得個吐血落馬的下場。
鼓聲、號角聲先從東城門方向響起，然後是其他方向明軍的鼓號應和，城牆上的安南守軍多了起來，有的持銃揮刀，有的在擺放滾木擂石，顯得很是緊張。
「轟...嗖......」，遠處一聲驚雷炸響，引得安南兵抬頭望天，雖然有些陰雲，但這雷卻有些蹊蹺。
「轟...轟......」，驚雷接二連三的響起，遠遠的東城門方向騰起了黑煙，爆炸震得地都在微微發顫。
雖然主攻在北門，但朱慈煊還是留了三門飛雷炮在東門，玩了一招兒聲東擊北。看起來城東門似乎防備更嚴，可能會有安南的大官，如果被碰巧轟斃。倒是會加劇安南兵將的混亂。
「開始吧！」朱慈煊揮手下令。
一個個綠色的小旗子在各個炮位上舉了起來，顯示火炮的角度已經矯正好。可以隨時發射。總兵官揮動著黃色指揮旗，示意各炮手準備點火發射。朱慈煊心中雖然沒指望每一炮都能直接命中目標，但同樣的裝藥量和角度，至少能保證炮彈的飛行距離和落地點差不多。
伴隨著小黃旗舉起，重重的在空中一揮。
霎那間，幾十門火炮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噴出了火光和白煙，炮彈騰空而起，越過土牆，飛向敵城。
十幾秒鐘后。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城頭磚石亂飛，煙塵騰起老高，遮住了人們的視線。
西方十二磅炮發射的開花彈里通常裝填九百克左右的黑火藥，而飛雷炮發射的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的話不算師炮彈，只能算是炸藥包，每個炸藥包都有十斤重，六七成重量卻都是火藥的成分。從威力上講，顯然要超出很多。不足的則是炮壁薄，發射葯少，射程短。
此時，北門的安南鄭燁被炸的昏昏沉沉，整個人不僅兩耳失聰還迷迷糊糊的，身上還有被碎石擊破的傷口。血流得滿臉都是。剛剛那個自信、沉著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了滿臉的獃滯跟無助還帶著些許的茫然。
清化城牆上兩個漆黑的彈坑還冒著清煙，彈坑周圍散布著兵器殘肢，再往外還有很多耳鼻流血、被震昏倒地的安南兵。因為城頭上的安南兵沒有任何準備，密集的守城隊形，無形中讓炮彈的威力增加數倍。而那些沒被炸死、沒受傷的安南士兵則被這猛烈的爆炸打暈了，在濃煙中亂得象一鍋粥，連被炸傷的士兵都沒人理會。
「要倒了，快跑啊！」驚呼聲中。也不知是運氣使然還是概率問題，清化城的城門樓被一發炮彈直接擊中爆炸，整個城門樓在濃煙中搖搖欲墜，有幾處還冒起了火頭。
城下的五門飛雷炮不斷調整，不緊不慢的崩豆似的發射著，有的炮彈落在城外，有的落在城上。有的還飛過城牆，在城中爆炸。在不斷的爆炸震顫和衝擊波的摧動下，脆弱的城門樓終於倒塌了。
混亂在加劇，但離潰散還遠，幾個安南軍官在親信的簌擁下，聲嘶力竭地叫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約束著混亂的士兵。被臨時招來守城的城中青壯，心理素質更差，沒死的也被嚇壞了，趁亂逃跑了一多半，瑟縮於自家屋中，死活不肯再走出來。
清化城
北門外
朱慈煊不等硝煙散去，已經下達命令。
幾十名明軍甲兵或舉盾，或推板車，迅猛地沖向城門，然後隱沒在煙塵之中。顯然，北門的安南守軍被這二十門飛雷炮的齊射打蒙了，煙塵之中也無法看清明軍進攻的套路。幾息之後，幾十個明軍已經完成了任務，從稀薄的硝煙灰塵中現出身來，一個個跑得飛快。
導火索留得夠長，不必這麼狼突豕奔，玩命飛跑吧？朱慈煊看著這些身著重甲的明軍跑得直喘，不禁咧嘴搖頭。
城頭硝煙慢慢散去，剛才那一輪射擊的效果完全展示在面前。堆堞已經被削去了一角，城垛也殘缺了幾個，不知道是滾油還是木頭被引燃，冒起了好幾團火光。而那些原來密密麻麻的安南兵身影看不見了，哦，還有，幾個探頭探腦的傢伙從城牆后露了出來，向外張望。
祖澤潤這次並沒有被授予軍隊指揮權，而是作為王延業的副手協助指揮，而他的幾個親信，象王尚初、趙文翰等人，卻都被朱慈煊分置安排，每人指揮三個百人隊。現在，面對著城門被轟炸過後的慘景，他們都是第一次目睹，不禁都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不眨。
朱慈煊已經把目光轉向城門洞，兩輛推車已經被摘掉了輪子，並排緊靠在城門上，想必士兵們也不會忘了用鐵釺把車子釘在地上吧？兩百斤火藥足夠把城門炸開了，就算城門後面堵住也不行吧？只是不知道這聚能裝葯有沒有效果，反正也是聊勝於無，權當試驗了。嗯，該捂耳朵了。
沒等城上的安南兵進行調整，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又轟然響起，漫天的煙霧、騰上半空的煙塵一下子把城門遮蔽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了。
列陣的明軍都仰起頭，看著那一直向上竄去的煙柱，然後便稀里嘩啦地落下一陣碎石雨，大量的被炸得粉碎的磚末粉塵在空中飄散，甚至落到了不少明軍的頭上。
「不知道爆炸的效果如何？」朱慈煊急著想見到自己的成果，但城門處瀰漫的煙塵讓他什麼也看不清。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下令，讓炮兵做好繼續轟擊的準備，讓列陣的明軍做好攻城的準備。
這時，一陣風吹過，把本來正漸漸稀薄的煙塵又吹散一些，隱隱約約，一個破磚、瓦礫、木頭遍地的大洞出現在明軍的眼前。透過這個大洞，似乎已經看見了城內的街道，以及晃動慘叫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