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信箋

第三十二章:信箋

當卜彌格穿著皺巴巴的破爛的不成樣子的大明官服,拖著病體再一次踏上陸地的時候

卜彌格有些激動,自己終於要覲見大明的皇帝了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忙碌的人群,搬運石材的奴隸、呼和著號子的船工、游弋的巡邏小船、一隊隊精神飽滿的大明士卒穿插在其中,一副熱火朝天欣欣向榮的感覺,卜彌格激動的跟陳說道:「陳,你看,這裡的景象可不像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啊!」

陳就是陳安德,在韃清向西南大舉進攻的情況下,朝廷決定派使節向羅馬教皇求援,傳教士卜彌格被委派為全權特使。為了使歐洲更為直觀地了解南明朝廷,司禮太監總管龐天壽特命年輕的鴻臚寺少卿陳安德攜帶永曆皇帝的親筆信函與卜彌格同行,這一趟漫長的旅行現在終於是走到了終點,陳安德回來了,回到了這個他心心念念難以忘懷的大明,不過看眼下的情勢有好消息應該也有壞消息吧。

前來迎接二人的是一名內侍,內侍領著兩人一路之上不停的給兩人說著皇帝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太子殿下如何的扭轉乾坤反敗為勝,總而言之就是大明一時半會兒是忘不了了,雖然咱們跟著陛下南狩了,不過在哪兒混不是混?總比丟了命強吧?沒準兒還有打回去的一天呢?

陳安德攙扶著卜彌格應和著內侍的自誇自擂,有些好奇的問道:「敢問這位公公,此為何地啊?我大明是在緬人境內暫住嗎?」

內侍聽了陳安德的話一挑眉道:「咱家跟你說了這麼多,白說了不是?什麼緬人?記住了,現在這裡叫新城,這是陛下欽賜的名字,哪裡來的什麼緬人?緬人都被太子殿下攆走了,這塊兒地方現在也是咱大明的了,你們兩以後可得記住嘍,別亂說話。」

陳安德連忙點頭稱是,心中憑白多了一份期許,雖然自己不知道這十年間局勢發展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能在有生之年見識到大明開疆擴土也是知足了,陳安德不禁對這次的覲見格外的重視了起來。

正當眾人在碼頭上不緊不慢的走著的時候,只聽到港口一陣喧囂,陳安德跟卜彌格抬眼看去,只見港口水面上四艘大船徐徐駛來,這四艘大船很明顯是西式戰艦,高聳的船首和船尾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在海戰中當兩船並肩卡住時,其優勢在於可輕易登上敵船。而且每艘大船上都露出數十門黑漆漆的炮口,船上人影晃動,雖然裡面有不少大明軍士,但是還有不少碧眼高鼻,頭髮捲曲,長滿粗毛的,身材高大的人影夾雜在其中。

陳安德跟卜彌格二人心中正在疑慮,卻聽那內侍頗為興奮的說道:「你們二位還不知道吧?這些西洋人的大船是都是聽太子殿下的指揮的,當真是威武雄壯啊?」

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王延業此刻內心很是無奈,身為將領他勤學武藝苦讀兵書錘鍊馬術,指望著有一天上陣殺敵,他渴望馳騁沙場,建功立業,這是他從小的夢想,也是他背負著復興家族的重要使命,只是雖然他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信任,但是太子殿下似乎更願意讓他做自己的,自己的小廝,成天要麼就是讓自己跑東跑西,要麼就是讓自己緊緊的守護在身邊,現在更是任命他全權負責跟佛郎機人接洽。

其實王延業看到這些鬼眼歪斜的弗朗機人心中就是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膩歪,這群鬼佬不管男女身上都有一股子怪味,熏的王延業夠嗆,再加上飲食習慣等等,這一趟著實將這位御林大將軍折騰的夠嗆,但是無論怎樣都不能抵消他對太子殿下的忠誠,以及對大明的忠誠,王延業無論如何不願意也要儘力完成,如今終於就要回到新城了,想到馬上就可以不用整天在船上跟這些碧眼隆鼻的佛郎機人生活在一起,王延業的心情又慢慢變得好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名弗朗機人來到王延業身邊,用並不熟練的漢語道:「王大,我們葡萄牙士兵是最好的士兵,大明皇帝雇傭我們是明智之舉,我們在黑大陸滅國無數,這次韃靼人同樣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名葡萄牙人的話又使王延業心情大壞,這段行程不近,大家都在海船上閑得無聊,雙方的士兵多次較量過,葡萄牙人仗著人高馬大,絕大多數佔了上風,王延業雖然親自下場,連贏了數名葡萄牙人,卻不能改變自己部下失敗的事實。

「大人,以後這些番鬼不會真要和我們一起作戰吧?」一名親衛忍不住問道。

「不,不是番鬼,我們是雇傭軍,是貴國皇帝雇傭了我們。」那名葡萄牙人一板一腔的糾正著,同時又在王延業面前吹噓起葡萄牙人的輝煌戰績來。

可惜這名葡萄牙人完全是雞同鴨講,王延業根本不知道黑大陸在何方,聽到葡萄牙二三百人就可以滅一國時,反而更加看不起,不就是消滅一些土著部落嗎,根本就算不上打仗,跟大明這邊動輒就是數萬人,十數萬人相比,根本上不了什麼檯面。

這次王延業跟隨著菲利普到果阿去招募弗朗機人出人意料的順利,或許是菲利普的名頭不小,也或許是金銀的魅力,當弗朗機人聽到要為大明皇帝打仗,而且出的價錢也非常高,很大一批在果阿混不出頭的葡萄牙人頓時感到好運來臨,紛紛報名,作為茶葉、絲綢、瓷器的唯一產地,在葡萄牙人眼裡,只要有錢,他們願意為任何人打仗,哪怕是撒旦,更不要提大明皇帝是東方最富有的人。

這次菲利普稟承著朱慈煊的意思,只要願意過來的葡萄牙人基本上就招募,竟然一下子雇傭到九百多人。果阿總共才萬餘葡萄牙人,一下子去了近千人,這讓果阿總督有些頭疼,這九百多人真正軍人出身的恐怕不到一百人,但能夠飄洋過海來到果阿尋找機會的葡萄牙人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基本上能熟練使用火槍操作火炮,這九百多人若是放在非洲或者南洋,完全可以消滅大多數國家。

王延業雖然承認自己的部下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不是這些番鬼的對手,只是眼下大明的局勢,別說是九百來人,就是再多十倍,王延業估計也不容樂觀,真不知道太子殿下覺得這九百來人有什麼用處?

「大人,碼頭到了。」

王延業大手一揮,大聲道:準備登岸下船。

朱慈煊此時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面對著牆上的一副地圖仔細的望著,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道:「王延業提前回來了,也不知道帶回來了些什麼,菲利普那人傳信來說要在果阿多待一陣子,究竟是想做什麼呢?到底此人是不是值得信任的呢?」

朱慈煊越是走來走去,心中越是煩悶:「陳安德跟卜彌格兩人有沒有帶回來什麼好消息呢?原來的歷史上,二人的結局可是不太好啊,這次陳安德跟卜彌格回來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一些變化呢?如果能順利的跟那邊搭上線就好了,自己就會有更大的操作空間了,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壓力大!」

良久之後,苦思無果的朱慈煊頹然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新城

臨時皇宮

「陛下,臣不辱使命,歷經十年終於回來複命了......嗚嗚」卜彌格跟陳安德兩人跪在地上,哽咽的說道,說著說著兩人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永曆皇帝觸景生情,眼眶也有些濕潤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永曆皇帝越來越能體會到人間疾苦了,這麼些年挺過來真的是艱難啊,永曆皇帝調整片刻之後,安慰兩人道:「二位愛卿,你們的苦朕知道,朕又何嘗過的輕鬆呢?此番能平安歸來便已是極好的,不必悲傷,朕這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大明不是也還在嗎?」

陳安德倒還好,稍微整理一下情緒之後倒也平復了過來,卜彌格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他本就大病纏身,一路顛簸再加上水土不服,此時又是悲痛過度,竟然是哭暈了過去,陳安德嚇了一跳連忙手忙腳亂的呼喚著卜彌格,永曆皇帝見勢不妙連忙叫御醫來給卜彌格診治。

聞訊趕到的朱慈煊一進殿門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副情景,心下大急:這人可不能死啊,自己還要了解西方的局勢呢,而且還不知道這人帶回來什麼消息,要是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啊!

大殿之中一陣忙亂,在內侍們的攙扶下將卜彌格安置到了偏殿之中休息,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朱慈煊跟陳安德還有永曆皇帝三人。

朱慈煊試探性的向陳安德問道:「敢問陳大人,此行可有什麼好消息?」

陳安德已然知道了現在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現下大明的掌舵人,連忙對著朱慈煊恭敬的行禮後方才娓娓道來:「啟稟陛下、殿下,微臣此次西行只是帶回了兩封國書跟教皇的一封信箋。」

朱慈煊心中一動,不等永曆皇帝有所表示連忙搶先問道:「國書怎麼說?是何內容?」

陳安德有些惶恐,偷著看了一眼永曆皇帝,見到永曆皇帝沒有表示之後,方才緩緩的說道:「啟稟陛下,教皇亞歷山大七世在這裡有一封寫給陛下太后以及龐總管的信箋,除此以外,我們還得到了弗朗機國王約翰四世以及波蘭國王約翰二世·卡齊米日的支持,具體情況都在這國書之中,還請陛下跟殿下過目。」說完之後,陳安德將一個牛皮包裹著的物件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朱慈煊迫不及待的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陳安德跟前,一把將那牛皮物件拿在手裡,打開之後,朱慈煊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自己看不懂信箋跟國書的內容,花花綠綠的跟鬼畫符似的不知道寫的些什麼。

正在這時,永曆皇帝的聲音也有些激動,沖著朱慈煊喊道:「皇兒,信上說了些什麼?」

朱慈煊尷尬的沖永曆皇帝一笑,然後對著陳安德道:「你可會看這信箋上的內容,讀來聽聽!」

永曆皇帝看著朱慈煊的尬笑一頭黑線,心說:我還以為你朱慈煊多能呢?看都看不懂著急個什麼玩意兒?真是一點都不沉穩,太輕浮了!

在陳安德的娓娓道來之下,朱慈煊方才聽明白了,感情這教皇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這麼一慰問,一點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除了扯淡還是扯淡,至於葡萄牙國王約翰四世嘛,他倒是表示願意支持,只不過是口頭上的,沒有提到任何的實際動作,最後的這一封信箋則讓朱慈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僅是朱慈煊陷入了沉思,永曆皇帝聽完了也是陷入了沉思,信箋上的內容是不得不讓人沉思的,波蘭國王說了願意派出軍隊支持大明的復國行動,但是條件就是想要跟大明進行聯姻跟大明結成盟國......

朱慈煊晃了晃腦袋,輕聲道:平獨鎮露大波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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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十三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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