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浮生醉歡音

【他從不曾貪戀塵世的美好，卻在那一刻，吻了一個女子的發。】

小人兒生辰過後，沈闊倒是空閑不少，除去每日看書、陪小人兒的時間，便是照料苑裡的花花草草。

這日，天氣已有些轉涼，他親自為小人兒披上月白綴花襖子，而後便和好友相邀外出遊園。

「子君」，陌念道：「為何不帶我一起？」只見他將小人兒抱起，未曾看她。

「你若願意，跟著便是。」

語罷，轉身離去。

陌念忙將淡藍外襖拿起跟在身後。

上了馬車，「哥哥」，小人兒在他懷中不安分動著，嘴角嘟起好看的弧度，「還有兩日方才休課」。

「無妨，我已吩咐下人給先生請假。」沈闊抱她更緊了，怕馬車顛簸傷著他的小人兒。

「還是哥哥待小七最好」

「小七」沈闊喚她。「如今小七已長大，日後怕是不能同哥哥再這般親近。」小人兒抬頭與他對視「哥哥，別人說些什麼且讓他們說去。」沈闊本想再說些什麼，卻看見小人兒明亮的眸子停了下去。

若是一切都是暫存的溫柔，且讓它繼續下去。等他日到了真真不可的地步，再……他如是想著。

「哥哥」小人兒突然喚他「哥哥不讓陌念姐姐同我們一輛馬車么？」

「小七當真想讓她同我們一道？」沈闊笑著反問。

一時小人兒變了個人似的，故意忽視這個問題，掀來帘子望著外面，「哥哥，這是何處？」原是這處的銀杏樹落了一地，遍地金黃的顏色映著小人兒眼中的光芒。

沈闊喚車夫停下，抱了她下去。

「小七喜歡，我們便在此處歇歇再走。」沈闊讓車夫告知後面兩輛馬車停住。

「子君」友人蕭逸打趣道「你是陪我們遊玩，還是陪這小丫頭？」陌念也下了馬車，沒見沈子君沒回應，便笑著說「蕭二爺這話可不該問了，子卿可是子君的心間肉，當然是最重要了。」

沈闊皺著眉頭想說些什麼，回頭卻發現小人兒不知哪兒去，便走開尋小人兒去了。

「小七」他輕聲喚她，「莫要躲著哥哥」。

話語剛落，卻見小人兒從不遠處一棵最大的銀杏樹后探出頭來，「哥哥，哥哥」小人兒笑得很是開心，「過來哥哥這，小七」沈闊張開手看她。

「不嘛，哥哥」小人兒指著天上，「雲彩很多，哥哥幫小七偷偷摘一朵。」沈闊聽聞卻笑了笑，「那些雲彩，是天上娘娘散落的，小七當真要？」他挑著好看的眉頭問她。

「嗯，小七要。」

「那哥哥便為你摘一朵。」他走近小人兒。

「小七閉上眼」

小人兒聽話般閉上眼。勾起唇角。

不多會，他便重新喚她。「小七，好了，睜開眼。」

卻只見他從袖中拿出一枝木棉花。潔白無暇的花兒遠遠望去同雲彩無二般。

小人兒笑著跑向他，「哥哥抱抱」他將小人兒抱起轉圈，小人兒月白的裙擺飛舞成的樣子，似是天上的雲彩，又似他方才拿出的木棉花。

「哇噢——」小人兒清脆的笑聲久久迴旋在空中不肯離去。

「哥哥」小人兒問他。「哥哥從哪兒變出來的雲朵？」

他笑笑刮她的鼻子，「哥哥方才趁仙子不注意偷偷摘的。」

小人兒一副不信的模樣。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回去哥哥將這白衫脫下給小七。」他這才憶起，他今日亦是穿了一身白色。

「好」他頓了頓。

「不過小七得告訴哥哥，小七要做什麼？」小人兒低下頭，臉上染上一抹紅色，「小七前幾日同吳媽媽學了女紅，小七想著，哥哥衣物多是純色的，不知綉上一朵花可美？」

待他背著小人兒回到原地時，小人兒已然睡著了。

「念兒」沈闊第一次這般喚他。

「嗯？」陌念紅著眼眶看他。卻恍惚撞見他眼中的柔情。朦朧中以為那柔情只為自己。

若是早這般該多好，若是沒有小人兒，他們或許是人人艷羨的一對夫妻；看日出日落；一日三餐也過得也別有風情。

「幫我把小七放下來」

陌念走近輕輕將小人兒抱了下來。

「子卿好生輕巧」

聞言他亦皺了皺眉，「日後要叫她多吃些」他用了很溫柔的語氣回答陌念。

將小人安睡好之後，一行人復驅車去了目的地。

「不知為何這處的花開得比別處晚得多，此時才是看花最好的時辰。所以得名落花園。」他在馬車內隱隱聽見蕭逸和陌念的說話聲。

小人兒未曾醒過來，想是今日奔波許久累著了。沈闊替小人兒覆上披風，下了車。

卻見蕭逸正持扇輕笑，陌念則亭亭端坐在不遠處石凳上，眉間一點梅花紋樣的花鈿，髮髻低挽著，用一支綠螺簪束著。

沈闊看得有些痴，幾時他身旁的人，出落得清雅別緻，不惹凡俗。

「蕭逸」，沈闊走了過去，「聽聞這落花園後方一處溫泉，夏日泡可名目舒心，秋日泡可養顏活絡。」他使了個眼神，蕭逸立刻明了，「那我便先行去探探在何處。」說罷搖扇離去。

「念兒」他喚她。

「子君，子君，陪我去那處看看。」

陌念指著不遠處開的最盛荷塘說。「好」他走去她身畔。彼此似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陌念低頭用手探花的時候，他突然低下身吻了她的發。

陌念楞住了，他亦楞住了。

世事無常，相思飲不盡，他從不貪戀塵世美好，卻在此時，吻了一個女子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