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紫色的汁液

327、紫色的汁液

就在卓一凡阻止眾人繼續前進的功夫,從不遠處陡然傳來轟轟隆隆的地動聲。

哐哐哐哐……

這轟隆聲時而震耳欲聾,時而拖沓憋悶,響亮的轟隆聲就像空中打的悶雷,讓人心驚膽跳。憋悶的轟隆聲就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震得大地亂顫。

出現這個聲音之時,奉天身體就有些顫抖,他矇著黑緞的眼緊鎖著,朝向聲音傳播的方向,脖頸和脊背繃緊,一掃漫不經心的態度,他的話音都有些不穩,「是……」

他興許是太害怕或太激動了,以致於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他張口結舌,焦急地等著,總感覺有什麼即將發生,然而他卻突然腦中一片空白,發不出聲音,這種感覺實在不美妙,讓他有些精神恍惚。

「怎麼回事了,又是地龍翻身嗎?」伊田不安地看着前方,水下宮殿中的地震讓他心有餘悸,於是一聽到這般大的動靜,他就不免有些畏懼。

一言落地,奉天的眼眉高高地挑起,圍着黑布的眼睛一定睜得老大。他似乎終於想到了什麼一般,興奮地上前幾步,直接越過了眾人。他踱著步喃喃自語,聲音被地震聲壓過,聽不真切。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轟隆聲中,沒有人注意他怪異的舉動。

血族人聽力不凡,感受的聲音衝擊更為震撼,眾人不安地交頭接耳起來,全身戒備。

「安靜!」卓一凡磁沉的聲音極有穿透力,他緊鎖眉頭,尖耳直立向後抖動,粉白水潤的唇緊抿著,一雙銳利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前方,他挺拔的身軀好像定格了一般,然而威嚴的氣勢卻將周圍的氣流也帶動而起。

關於金雨叢林,血族祖輩曾有隻言片語的描述,代代相傳,演化成了各種怪力奇事,神乎其神,難辨其真假。

街坊教育不修鍊的孩子的版本:「在聖域,怪物龐大無比,它們專門吃不聽話的孩子。若你每日好好喝血,認真修行,超控住自己的身體和情緒,就可以自由得進入休眠狀態,不被怪物發現。若你不好好修行,搞什麼獨特,鶴立雞群,大怪物就會把不守規矩的小孩吃掉。」

孩子長大成年之後,意識到似乎鄰居家的狗蛋、大妞沒聽家大人的話,怪物也沒有來叼走他們,於是大人們就會換一種說法誘導:「聖域中有很多罕見的寶物和無敵的功法,甚至絕世的美人。只有出人頭地,才有可能被王上選拔上進入聖域,未來學成大道,光宗耀祖。所以,努力吧,年輕人,廣闊的天地、美好的世界在等着你呢。」

傳言雖然層出不窮,卻對聖域的真實情況諱莫如深,真相彷彿亂麻之中的一條細如髮的鐵絲線,這鐵絲線成為不言的鐵律,貫穿人心。

金雨叢林神秘莫測,是血族聖地,擁有無限的機遇,同樣它也是禁地,危險匆匆,充滿了未知,隨時可能喪命。

此處若有怪物,多年不被外物打擾,早不知成長成何等地步。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自然不變得規律,所以留下的必然是強者、智者。

血族人一直浸潤在祖輩們的「恐嚇」和「誘導」之下,對聖域即憧憬又忌憚,然而外人不知,自然無所顧忌,這就是所謂的不知者不畏。

血族人生了退卻的心時,大白卻毫無所覺。他不耐煩地吼道:「奶奶個球的,一群大老爺們,嚎個鬼呀,慫包蛋。」

他舔著一張天真的娃娃臉爆粗口,實在讓人無法接受,然而話糙理不糙,還沒見到活物,先把自己嚇一跳。血族人重血氣,來聖域的護衛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被大白諷刺一句,頓時站得筆直,即使內心害怕,也要裝出勇敢來。

大白通過五行塑身一項我行我素,他已然脫離了肉體凡胎,不再受生老病死之苦,只要魂識不消散,說他長生不老也不為過,因此他在一眾高大的血族人面前,顯得從容很多。

他目光灼亮,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濃黑的眉毛鎖在一起,一雙靈動的鹿眼緊定前方,寬大的法袍之下,一手掐符,一手捏著縮小的大銅鉞。彷彿只要「怪物」出現,他就會衝過去殺個片甲不留。

震耳欲聾地聲音還在持續,人在對未知恐懼之時,就會忍不住瞎想,腦中莫名奇妙就會勾勒出一副畫面——巨大的怪物身體龐大,它嗅到了生物的氣息,正一步一步逼近獵物們。那哐哐的聲音就是它行走時發出的聲音,每一聲都敲擊在他們的心上,因此越是聽,心越是下沉。

血族護衛的身體開始向後微側,腳呈現外八字,雙腿曲起,隨時都準備後退。也不能說他們膽怯,而是他們必須保證有生力量。聖域之行不是來逞能鬥狠,展示個人能力,若非萬不得已,任何人都不得輕易捨棄性命,他們的使命是保護血王順利得到傳承。因此遇到常人難以想像的怪物,即使是血族人,也如同螻蟻,只有被踐踏的份兒。既然知道抵不過,那就要學會弊害。

「隱藏。」卓一凡用血族的古語發號施令。他的話音剛落,咻咻咻……一眨眼地功夫,剛才還在身邊的血族護衛都消失不見了。

卓一凡微挑眉,勾起唇角,這個表情意味不明,他只淡淡地看了大白和奉天一眼,身體一閃也消失了。那速度太快,只能感受到一陣冷風吹過,原地就沒人了,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迹。

大白還未回味過來,呆怔地看着原地。

奉天見他發獃,體貼的在一旁提醒說:「他說隱藏。」

然而,大白依舊安穩地站在原地。他並不像沒聽見的樣子,應該在想些什麼,竟然緊抿著嘴唇。

伊田的心撲騰撲騰地跳得極快,彷彿那「哐哐」的聲音就在心口上,一路向上爬,有扼住咽喉呼之欲出地勢頭。他虎目圓瞪,想要將霧驅散,想要將「怪物」看穿,但是一切都是徒勞。他頭皮發麻,身體僵硬,顯然早就生了退卻隱藏的想法。

「聖子?我們,我們。」伊田看着釘在地上沒打算離開的大白,抱着一絲希望,忍不住想要確認:「會不會是你放出去的狗呀?」

「狗個屁,若是它,小爺用得着這麼興奮嗎!哼哼,是個大傢伙,老子正有點餓呢。」大白哼道,他看着依舊還站着不動的伊田,三步兩步跳到他身邊,從懷中掏了一把,看都不看就拍在伊田身上。笑着說:「你躲一邊去,莫要出來礙事。這符千萬不要掉了,別迷了路,連累老子找你不著。」

伊田羞得臉通紅,他確實有這個毛病,於是也不反駁,比起其他人的武力,他差之千里,或許躲起來就是幫大忙了。

他斜着眼睛看看身上的符,心中嘀咕——就這麼隨意一摸,看都不看,不會拿錯符吧——卻沒有問出口。

他停頓片刻,見大白不再理會他,於是幾個縱躍,奔出了幾丈遠,找了一個高挑的樹榦,安靜地聽着這邊的動靜。

「你是看熱鬧還是助陣的。」大白戲謔地問奉天。

「自然是來打怪的。」奉天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自認為很痞的相。

大白嘴角狠抽了幾下。大笑着說:「哈哈,醜人多作怪,你這張臉完全被糟踐了,實在不配你賤兮兮的表情。」

他說完不管奉天什麼反應,將拇指和食指夾緊,形成一個細口,而後放在唇邊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

「咻……」

哨聲剛落,就見前方的高大樹木開始晃動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左突右進地朝這邊奔跑過來。由於速度太快,帶動起周圍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大白動了,他提步一躍,如同輕盈的箭一般,飛出幾十尺,此時他吞食霧果的好處才體現出來,身輕如霧,輕盈無比。

「呦吼,這速度夠快呀!」奉天贊了一句,身形一晃,如風一般飄了出去。

血族一行人還未走遠,叢林之中發出沙沙聲。

「王,那是什麼怪物?」閻明湊近卓一凡,低聲地問。

「不知道,從未見過。」卓一凡擰緊眉頭,銀色的高冠將他的五官拉長,顯得特別肅然冷酷。他銀色的鎧甲之上在耀眼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平添了幾份威嚴和高高在上。

話音剛落氣氛斷時變得凝重起來。卓一凡在血族,不僅擁有強悍的武力,也是公認的天才。他自小就博覽群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血族就彷彿神一般的存在,然而此刻他卻如此坦然地說「不知」。

「既然連王上都不知的怪物,那定然極度危險。」有人如是想。

「首領,我們接下來如何安排?」念童忍不住問:「既然出了陣,當務之急是找到神木影木,傳承祖先的功法,順利地連任下一任血王。」

「嗯。」卓一凡的手指摩挲著刀柄,微眯着眼睛看着大白和奉天急行的方向。

林間樹葉晃動,有一個黑影彷彿閃電一般,左閃右晃,看不清身形,待到臨近大白和奉天之時,黑影才放慢速度,顯出形貌,黑面獠牙,凶神惡煞。

黑影不是他物,正是大白召喚出來的大黑狗。

大黑狗極有靈性,本是極速朝前狂奔而來,就要撞上時,它在大白腳前幾步外瀟灑地一轉身,又速度不減地奔跑起來。而大白剛好一個縱躍,穩穩地落在了狗背上。他一坐定就馬上貓著腰,將胸膛緊貼在狗背上。一隻手牢牢地抓着狗脖子上的皮毛,另一隻手一翻,大銅鉞陡然大長,他手臂向後一擺,借勢就擲了出去。

一人一狗配合得天衣無縫,氣勢逼人,銳不可當,看得眾人嘖嘖稱奇。

大白瓷白的面上帶着毫無畏懼的笑容,他口中念念有詞的咕噥着什麼,黑袍黑狗,幾息之間就消失在樹林深處了。

「現在的嘎豆都這麼厲害嗎!」血族的護衛有忍不住震驚的,他們對大白召喚出怪物,又能熟練的驅使——這種詭異的力量驚愕不已。

據載血族人的祖先是旱神,又奉燭龍為神尊,族人得神庇佑,都敬畏鬼神。然而到三代血王之後,國人勾心鬥角、貪圖享受,毫無信仰,因此對此等「怪力亂神」,都滿心防備,敬而遠之,恨不得扼殺之。

「哼,不自量力,那矮人想去送死,這可怪不得我們。」閻明抱着臂冷哼,他在大白手下吃過虧,自然對他沒有好話。

念童斜昵了一眼閻明,成功的讓後者閉了嘴,停止發牢騷。

卓一凡聲音一提,提醒道:「矮人現在並不是任由人揉捏的柿子,我們此行莫要掉以輕心。」

對於被魏伯陽在眼皮底下將虞古搶走的事,卓一凡一直耿耿於懷。他最近常常反省自己,無數次地將當日的過程在腦海中回放。魏伯陽的每一招每式,甚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表情,他都反覆研究過,如何接招,如何拆招,哪裏有破綻,哪裏是鋒芒。然而依舊有很多地方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而這種不可掌控的陌生感覺,讓他心緒不寧。

血族人骨子裏高傲自大,目中無人,多年來養尊處優,又養成了不思進取的懶毛病,如今見識到外來者的強勢,他們想必可以收起輕敵之心。

「是。」眾人一凜,恭敬地應聲。

「走吧。」卓一凡說完先行轉身,他帶着眾護衛朝着怪物來的反方向離開了。

大白朝着怪物的發聲位置突襲,奉天一直緊緊地飄着後面,不曾落後一步。

「腳力不錯呀。」大白歪頭看他,由衷地讚美。

「馬馬虎虎。」奉天嬉皮笑臉地說。二人脾氣相投,說起話來毫不避諱,竟然一邊跑一邊聊。

過了一會兒,從樹林深處飛來一物,大白當即抬手抓住。

他將迴旋而歸的大銅鉞抓在手中,盯着刃上染著的紫色汁液,笑彎了眼睛,他說:「仔細了,兄弟,溫柔些,莫要毀了它的皮。」

「極品呢,真乃極品。遇到稀罕物了。」奉天眼睛一亮,閑得有些興奮,而後又哇哇地叫着說:「你這一斧頭下去,不見得多溫柔吧,說不定皮已經壞了,而且它一定被激怒了。」

「哼,小爺這是打草驚蛇,免得它磨磨唧唧、藏頭露尾的。莫怪我沒提醒你,它很兇。」大白哼哼兩聲,將兵器上紫色的汁液一抖,甩乾淨。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不遠處,頓時覺得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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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寵:絕色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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