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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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誠說道:「誠弟在封地上早晚也是誠惶誠恐。」皇帝心中覺得李惟誠可真會胡言亂語,就哦一聲,問說道:「誠惶誠恐?」李惟誠心裏有怨氣,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善,道:「臣弟進宮的時候,皇兄還在晉州。」皇帝聽他說完,點了點頭。李惟誠接着說道:「只因李響手握重兵,圍住帝都,太后無奈,才選擇立皇兄繼了皇位。」皇帝只聽他說,並不言語。

李惟誠說道:「可太后還是有些不甘心,硬是把我也留在了皇宮,她的眼皮子底下;李響天天都想要殺了我;那時候我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睜着眼睛的;有的時候都不敢躺下來睡覺,一坐就是一個整晚,打個盹醒來也被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說完,他停了停,眼神中似乎還有兒時那段驚悚的恐懼,一臉的柔弱和無助,接着說道:「我只想着能逃出到皇宮外面去,卻是不能成功;只好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可還是逃不過李響的毒手,他一刻兒也不忘盯着我,就因為草廬牆角的孔洞,他就要親手殺了我,」說到這裏,他的眼圈紅了,看着皇帝說道:「我不過是想要逃出去,做一個最平凡不過的平頭百姓,只是想要能夠活着。」皇帝說道:「要不是王荒,你我二人也不必小小年紀,一聽到個風吹草動,就會嚇得心驚肉跳,魂不守舍。」

李惟誠像是不吐不快說道:「沒有一個人肯幫助我,我只能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以求自保;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去封地的年紀,太后還是不肯輕易放了我,又多留了我兩年;不瞞皇兄,那兩年,我險些就要丟掉性命也不下十次。」說道這裏,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自嘲說道:「皇兄不會不知道吧?」皇帝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不像從前那樣陰沉了,柔和了許多,說道:「你活得也不容易。」

李惟誠繼續說道:「剛到封地的頭兩年也過得還不錯,畢竟不用擔心會丟了性命。」皇帝聽他說完,冷哼了一聲,臉色也變了,說道:「你一心只想着生兒子?」李惟誠表情有些聳,使勁地點了點頭。

皇帝可不這麼認為,心裏有些厭惡李惟誠真會裝糊塗,說道:「朕聽人說,靜王府的府兵驍勇善戰,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上將軍李守興帶兵路過你的封地,想要一個女人,被你的府兵打得屁滾尿流,出盡了洋相?」李惟誠說道:「李守興就是個朽木、禽獸,朝廷的敗類,仗着有李響撐腰,肆意妄為,欺男霸女,干盡了壞事;相信皇兄也是深惡痛絕了吧。」

皇帝聽他說完,說道:「他就是個蛀蟲;可你的府兵是怎麼回事?」李惟誠連忙解釋說道:「誠弟的府兵也不過百多十人,他們平日裏除了守護王府安全,還要耕田種地養家餬口,背地裏也沒少抱怨我。」皇帝聽他說完,停了一會兒接着說道:「你是再向朕哭窮?」李惟誠聽了,頭上的冷汗都掉在地上,心裏沒底,難道是皇帝已經發現了自己私自開採煤礦的事情,所以好長時間不敢吱聲。

皇帝見狀,輕輕地冷笑一聲,說道:「你那礦上做工的,都是囚徒?」李惟誠聽了,連忙起身,跪在地上,說道:「臣弟有罪,欺瞞皇帝,私自開了煤礦,還望陛下責罰。」說完,就額頭地在地上,不敢再多說。皇帝端著酒杯,看着地上的李惟誠,心裏有氣,惡狠狠地說道:「你倒是說說,到底有沒有平民百姓?」李惟誠伏在地上說道:「大部分都是囚徒,只有二三十個平民。」皇帝接着問說道:「他們都是自願的?」李惟誠趕緊回答說道:「臣弟不敢強迫他們,他們都是自願的。」

皇帝依舊不依不饒接着問說道:「你的封地上有煤礦,為什麼不報告給朝廷知道。」李惟誠趕緊說道:「臣弟該死;臣弟一時起了貪念,只想多得些銀子,忘記了皇兄對臣弟的情義;不過,臣弟現在知道錯了,臣弟願意把所有的煤和售煤所得悉數上繳朝廷。」

他說完,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皇帝沒有表態,一直也不言語,但李惟誠心裏明白,皇帝此刻應該是在審視自己,想着如何以自己為誘餌,看看太后、李響那些個人的反應,李惟勤應該是還沒有準備好向太后、李響動手;這倒是給了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想到這裏,他跪得更低了一些,表現出一副更加謙遜的姿態了,等著皇帝權衡好利弊,放了自己;果然,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聽見皇帝說道:「靜王請起罷。」

李惟誠站起身來,看着皇帝,只見皇帝已經面色如常,不再是怒不可遏,忿忿不平的樣子了,心跳才漸漸地慢了下來。他二人都不說話,場面冷急了;最後還是皇帝開口說道:「那這幾年呢?」李惟勤不想讓皇帝揪住自己私自開採煤礦的事情,為難自己,現在唯一能夠躲避懲罰的辦法,就是向皇帝坦白太后、李響那些人想要拉攏自己的事情,於是說道:「臣弟已經多次向皇帝表明太后和李響都派人來找過臣弟,許了臣弟很好的寶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臣弟更加寢食難安,活得一刻兒也不輕鬆。」

他說完,抬眼看了看皇帝,只見皇帝還是一種天高雲淡的樣子,一點兒也不覺得緊張,就接着說道:「皇兄?」

皇帝冷哼了一聲,說道:「那你回到帝都,和太后、李響接觸的事情,為什麼要瞞着朕,;要是朕今日不留住你,你想要隱瞞朕到什麼時候?」李惟誠說道:「臣弟有罪;這樣的事情臣弟不敢輕易讓人你知道,就想着這幾日親自稟告陛下。」皇帝接着問說道:「你們都密謀了什麼?」李惟誠說道:「皇兄要小心了,太后和李響已將聯手了,」皇帝聽了,還是波瀾不驚,看着李惟誠說道:「誠弟從來不想當皇帝?」李惟誠趕緊辯解說道:「臣弟無能,什麼也做不好,不敢奢望皇帝之位。」

這時,有個內臣對着魏全招了招手,示意有事報告魏全。魏全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對皇帝耳語了幾句,只見皇帝高聳著眉頭,說道:「誠弟再飲幾杯酒,皇兄出去透透氣。」說完,不再理會李惟誠,就離開了。

皇帝來到殿外,說道:「霍馨兒果然在草廬?」魏全說道:「人是在望月湖的湖岸邊找到的。」皇帝聽了嚇了一跳,問說道:「死了嗎?」魏全趕緊回話說道:「人沒死,可是嚇得不輕;老奴已經安排人去告知慶興宮裏的人了,很快就會有人送她回宮的。」皇帝聽了,穩住了心神,說道:「真是個傻子,婦人之仁。」魏全聽了,感覺到皇帝似乎是有些心痛,於是說道:「奴才找李御醫去瞧瞧?」皇帝瞪了一眼魏全說道:「那她不久死得更快了!」魏全聽了,知道皇帝對霍馨兒還有情義,便莫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就聽見皇帝說道:「你派人去看好她,朕不想看着她死於非命。」魏全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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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情入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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