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子何棄療〔6〕

「等等。」莘子玉跑到門口，叫住那個離開的背影。瞥了眼手中面目全非的麵包，不忍直視地遞給溫奚爾，「先拿着填飽肚子。」

「好~」一臉傻笑。

默默轉身，一聲不吭地走進屋內。

「人類。」

莘子玉一僵，他不會嫌棄包子變了樣吧？心虛地轉頭。

「謝謝你。」那張臉上掛着熟悉的傻笑。

莘子玉艱難地點頭，伸手想關門，意識到門被弄壞了，縮回手，走進屋裏。

「真是個善良的人類。」溫奚爾痴痴地抱着麵包，雖然，他不能吃人類的食物，但他很開心。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別人的食物，要好好的珍藏起來。

臉上帶着痴漢笑，腳步飄忽不定地離開了小破屋。

珍藏是個很好的愛好，但要珍藏的是什麼東西。溫奚爾會因為總珍藏莘子玉給他的東西，而被罰跪老鼠。當然，這是后話。

——

送走了一尊瘟神，莘子玉做在床上發獃。

目光掠過裂成兩半的木桌，又望向門外，斷腿的木椅孤零零地躺在地面，又看看那門，門邊還有一些碎瓦片。

鼻尖一陣酸澀，淚水填充眼眶。莘子玉突然覺得特別委屈。

自小，他常常要看別人的臉色過生活。在孤兒院裏，因長的像女孩子，他總是被欺負。

他也跟照顧他們的阿姨說過，而她只告訴自己，要學會忍耐。

三番幾次被那些孩子欺負，莘子玉偷偷去告密幾回后，被他們發現了，他們下手更狠！

很疼，全身都疼。

他只能躲在他們，縮在角落裏胡思亂想，最終忍不住委屈跑出孤兒院。

弱小的他在嘈雜的城市裏亂跑，無知覺跑到馬路上，被行車嚇暈。

當他醒來，見到這個屋子，那時候，這個小屋子是他感覺到最溫暖的地方，也沒有現在這樣破爛。

莘子玉斂下眼帘，縫隙中似乎閃爍著光芒。

手緊握起來，又鬆了松。

這個屋子的主人是一個老鰥，是他將昏迷在馬路上的自己帶回來，是他給自己一個重拾自信的機會。

他教會自己識字和人情世事，他教會自己吹葫蘆絲和竹笛。

臨走前還把這個屋子送給自己，好讓自己有處安身之地。

可是……

他呢？

現在的他，不僅一無是處，還辜負老鰥的遺願。

他賣了葫蘆絲，也將竹笛塵封在那裏了。

那些人，利用完自己，就丟棄。自己還，還傻傻的，拿熱臉送那些人面前打。

幫他們贏得錢，卻被污衊偷竊。

無聲冷嘲，莘子玉全身蜷縮，將自己困在小床上。

如果，如果……

自己早點識請那些如水蛭般的人，或者一開始就沒有答應他們，沒有答應那些人，現在的結果會不會好點？

可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結果。

夜晚寒風從無阻擋的門吹進來，侵蝕那個薄弱的身影。床上的人蜷縮得更厲害，還微微顫抖。

一滴淚珠從莘子玉的眼角滑下。

突然，莘子玉猛然睜眼，他的眼眶微紅，但眼裏也有一份堅定。狠狠擦拭臉頰，走下床，將門板扶好，搗鼓著把門關緊。

門終於可以開閉，滿頭大汗的莘子玉勾起嘴角。

姣好的面容更加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