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篇：破綻（一）

夢裡思大漠，花時別渭城。長亭，咫尺人孤零；愁聽，天涯傳絕音。且行且慢且叮嚀，踏歌行，人未停。

……

凌晨四點半，花辭一個人走出彼岸宮，張開雙翼，直衝雲霄。

天還是陰沉沉的，似乎沒有一點要亮起來的預兆。

花辭落在東邊的曦靈海。

毫不顧忌地躺在沙灘上，等著太陽出來。

璀璨星河倒映在大海之上，如今未到黎明，月亮將殘光灑到海面上，波光粼粼。海灘上玉屑銀末般的細沙，金燦燦亮閃閃的。

星辰大海，美人如畫。

花辭每天早上這個時間都過來等，等日出，等黎明。

每次坐在這裡，等來了日出，她都會想。

這個世界的黎明來了，她的黎明在哪裡呢？

「在做什麼？」女孩一襲紅裙，坐在她身旁。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第一次住在彼岸宮，睡得不太踏實，跟著你一起出來了。」王默道。

花辭若有所思，「其實，你若是實在不適應，就回去吧。我並不會強人所難，羅麗他們，我還是會救的。」

王默苦笑，「回去？去哪？現在，哪裡有我的一席之地？」

花辭坐起來，一手撐著下巴，不語。

王默變了，比第一次見她時成熟了很多。

「其實啊，鬼柒。在之前，我一直以為，彼岸宮是多麼多麼可怕，但真正來到這裡之後，才發現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友善。初九心態很好，有時也很傲嬌；千霜雖然不愛說話，但可以看出她其實心思非常細膩；千笙對每個人都是和顏善語的，而你，簡直就是完美。」

花辭聞言，還是沉默著。

王默也不再說話，靜靜地凝視著她的側臉。

她真好看，哪裡都好看，尤其是眼睛。

王默很喜歡她的眼睛，她眼睛很美，就如一灣波瀾不驚的秋水，清淺若琉璃的淡藍，十分清冷孤傲，天生上挑的眼尾，卻又多了幾分雍容嫵媚。

花辭的眼中，總是一點波瀾都沒有，似乎沒有什麼事能讓她眼中的情緒停留過三秒，這樣一個人，真是琢磨不透，怎麼都看不透。

「王默。」花辭輕聲喚道。

「嗯？」

「看那。」花辭指著遠方。

東方一片天亮起魚肚白，隱約有太陽的紅影。

「太陽要出來了。」

片刻，東方，天空呈銀黃色，太陽一點點躍出地平線，氤起一片紅暈，似是嬌羞的姑娘臉頰的緋紅。

頃刻間，光芒四射，由柔變強，越來越耀眼，似是天使展開雙翼，救贖世間的生靈，這一切那麼神聖，不可褻瀆，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黎明，到來。

「真美！」王默感嘆道。

花辭點頭，「不知人間的日出景觀，與仙境的相比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等著一切結束了，我就帶你去看看！對了，鬼柒，你去過人類世界嗎？」

「去過，每隔一段時間就過去看看，但也只是走走看看，並沒有刻意的去哪個地方做什麼事。」頓了頓，花辭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嗎？」

王默扭頭，十分期待花辭的答案。

「我喜歡人類世界，這是原因之一，也是主要原因。」花辭的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壺酒，仰頭飲下。

王默大吃一驚，她曾認為，花辭幫助他們另有隱情，或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但從來沒想過花辭會喜歡人類世界。

她覺得，這是最不可能成為原因之一的。

「桃花釀，要嘗一下嗎？不烈，味道和不夜歸差遠了。」花辭看著手裡的這壺酒，搖了搖頭。

她還是，喜歡喝這世間的烈酒！

千笙釀的這壺桃花釀，明顯不適合她。

王默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微微一笑。

「我不討厭人類，相反，我欣賞人類發達的頭腦和技術。人間的最新發明，我總會帶回來一些。人類和精靈不一樣，仙境中的精靈，生來便擁有法力，只要勤奮修鍊，便可以達到更高的段位，可人類不一樣，人類創造出的奇迹，是靠大腦和實驗。」花辭緩聲道。

王默眼中閃爍著小星星，認可的點頭。

「不過，確實有一些人類非常討厭，有的三觀不正，有的腐敗無能，有的以破壞自然為樂，所以，如果不提如今，只說四百年前，其實也是人類有錯在先。但在這四百年裡，我也看到了人類的努力，若說一開始，我是被那場大雪激怒了，那麼後來，便是因為這一理由才幫助你們。」

花辭說的是事實，她其實很喜歡人類，很欣賞他們。

而王默，非常想問花辭，為什麼那麼討厭雪，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花辭驀然回頭，「喲，看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