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聚歡堂 唯見伊人瘦

六聚歡堂唯見伊人瘦

農曆七月十三，謝老太太六十五大壽，謝府上下都添了許多物品，大門外、過道及迴廊都裝上了大紅燈籠，整個謝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

午後，太陽已經開始向西移去，大地也已經褪去了酷熱的外衣，把一縷縷雪白的衣衫灑在廣漠的天空裏，像是綻開了漫天的棉花，把吉平這個靜謐而祥和的小區，映照得特別漂亮，謝府豪華氣派的府第，也被美麗的雲霞染上了一層鮮亮的色彩，彷彿一幅美麗的畫卷。

宣涼薄琴好幾天沒有出來和謝府的表姐妹們一起玩了，今天是老太太的壽辰，她想早些去給姥姥賀壽。

「秋燕！糟了！給老太太的賀壽禮物還沒有備好！」

宣涼薄琴幾天以來一直在思索著前些日子因與華林哥哥賞花而引起的不快，一時間竟把給姥姥備壽辰禮物的事給忘了，現在才突然想起要給姥姥送壽辰禮物的事來，可把她急壞了。

「小姐，不用擔心，我都備好了呢！」

原來，乖巧的侍女秋燕看到主人心情不好，於是自己偷偷的地幫她為老太太準備起禮物來，只見秋燕手腳麻利地從西廂房的偏房裏提出一個製作精美的糕點來，放在宣涼薄琴卧房的桌上。

「小姐，你覺得怎麼樣？如果覺得不好的話，我馬上修補。」

「好看！好看！真的非常漂亮了，秋燕，我真的要好好的感謝你才是！」

宣涼薄琴仔細看着眼前嫩黃色的壽辰糕點，幾天以來的不快，頃刻間已經消散了許多，她真的非常慶幸母親把秋燕給了自己，讓自己在最無助的時候，不僅她的陪伴，還能提自己分憂解愁。

「小姐，這是我花了兩天的時間做成的，麵粉、酥油、冬瓜肉、大棗、香瓜子及色料等用品都是托琳芝姐姐拿來的。」

原來秋燕前兩天趁宣涼薄琴午休的時候，獨自跑到綉新閣找謝琳芝幫忙要了給老太太做壽辰糕點的各種材料，然後獨自在自己休息的偏房裏替宣涼薄琴給老太太做了這個精美的壽辰禮物。

「秋燕，真是多虧了你。」

「小姐，你就別客氣了，應該的，我們快點梳妝一下，然後就去老太太那邊去了。」

當太陽漸漸隱退到西山去的時候，宣涼薄琴已經來到了老太太的居室安詳屋，大小姐謝琳芝及二夫人符菊蘭也已經在屋裏陪着老太太了，今天老太太身穿深紅色袍服，胸前及衣腳處綉著米白色細碎的花朵，化著淡淡的妝容，髮髻高高地綰著，兩支金光閃閃的發簪特別耀眼。

「姥姥！」宣涼薄琴迎上前去，微笑着，給老太太請安。

「哎喲！我的兒！可把你盼來了！」老太太看見宣涼薄琴，便站起身來，由侍女攙扶著，走到她面前，拉着宣涼薄琴那白嫩的小手，仔細地端詳著，嘴裏不停地說着話，似乎對這個可人的外孫女特別的疼愛。

「我的兒，幾天沒見，怎麼覺得你瘦了？是不舒服了嗎？」

「姥姥，我沒事，我好好的。」

宣涼薄琴想起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但她極力地壓制着，將最美的微笑掛在臉上，在眾人面前，她不想別人察覺自己的心事。

「我也覺得我們的外孫女薄琴小姐，真的瘦了呢！老太太不說，我還看不出來，薄琴妹妹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讓老太太擔心才是。」

二夫人符菊蘭放下手中的茶盞，柔聲地對宣薄琴說道，滿臉上都堆著笑容。

「多謝二舅母的關心，我沒有瘦，我好著呢！」

宣涼薄琴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個前幾天在琦軒閣讓自己難堪的二舅母，心裏堵得發慌，還好有秋燕扶着她到老太太身邊做下，喝了幾口涼茶，這才感到舒暢了些。

「薄琴妹妹，好幾天沒見，我可想你了呢！」

坐在距離老太太不遠的地方，她的外孫侄祝華林突然望着剛緩過神來的宣涼薄琴，笑着朗聲說道。

「薄琴妹妹，我也想你了呢！」

一直安靜地坐大夫人王靜花身旁的大公子謝遠宏，此時也高興地叫了起來，他看見今天的宣涼薄琴特別美，心中歡欣不已，於是也跟着說道。

「我、、、、、、」宣涼薄琴的臉唰地發燙了起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應對，心裏在暗罵着，這些個不懂世故的表哥哥，這樣的話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呢！等一下，別的不說，那個二舅母又不知道會怎麼樣難為自己。

「謝謝哥哥姐姐們的挂念，其實我們也時常想起你們，只是這幾天沒空過來探望而已。」

秋燕真不愧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在關鍵時刻總能為小自己的小主人解憂。

「是呀是呀！自從薄琴妹妹和華林哥哥來了之後，我們都時常牽掛着呢！以後要經常走動，免得讓我們的客人孤獨了。」

「按理說，兄弟姐妹間互相走動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也要遵守規矩，不能藉著探望的名義做出不應該做的事來。」

一直都笑意盈盈的二夫人符菊臉突然將臉一沉，提高了聲音，一雙利刃般的眼睛直直地朝着老太太身旁的宣涼薄琴掃射過去，讓宣涼薄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臉唰地變得好蒼白，幾欲摔倒，好在一旁的侍女秋及時給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水，喝了下去，才勉強撐住。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秋燕，我沒事，只是剛剛從西廂房來的時候，走得有些急了，覺得有點累而已。」

宣涼薄琴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失態，更不想讓姥姥為自己擔心，她一定要讓姥姥過個快快樂樂的壽辰。

不久后，謝府上的人都陸續的到了，在距離關武城一百里開外的從事經商的大舅謝庭方、二舅謝庭貴也趕來了。

「府上的人都到齊了，我們也該開飯了！」老太太環顧眾人，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朗聲說道。

隨着老太太的發話，謝府上下之人便慢慢地往兩邊退去，讓出了一條道，老太太由兩名侍女扶著，慢慢地站起身來，微笑着往沁心堂走去。

這個沁心堂是一個寬敞的廳堂，專門為謝府稍大些的宴會而設立，平時謝府的上下之人都是在自己的住處用膳。

老太太的壽辰宴熱鬧非凡，各色菜肴豐盛味美，今日老太太特別高興，將宣涼薄琴及祝華林兩個外孫特意地安排在自己的身旁，席間更是不停地給他們夾菜。惹得二夫人極為不悅，但是又不能發作，只得悶悶不樂地吃着飯。不覺間到了晚上，月亮已經在人們的喧鬧聲中爬了上來，將光芒溫柔地灑向了人間大地，也灑向了謝府中正在開懷暢飲的人們，給人間大地增添了祥和而靜謐的和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