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冬風咽 蕭瑟素枝枯(1)

九十二 冬風咽 蕭瑟素枝枯(1)

自從那次在建安碰到宣涼薄琴及祝華林在南廂房樓下庭院里一起相會之後,符菊蘭心中的怒火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前往青風苑與王靜花多次提醒商議,都遭到了王靜花的反對后,她決定孤注一擲,自己親自前往吉平族長謝湧來處,將宣涼薄琴多次與祝華林私會的消息,添枝加葉地向族長說了。

謝湧來聽后不由得眉頭緊鎖起來,在他眼裡,謝庭方、謝庭貴府上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象徵,府中上下之人皆循規蹈矩,賢淑孝順,數十年來,還沒聽說過有誰違反了族裡的規矩。

「二夫人,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這可是死罪,不能隨便亂說的啊!」

「族長,你什麼時候見我無事生非了,再說我是那種人嗎?謝遠宏的媳婦私會男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符菊蘭繪聲繪色,直說的天昏地暗,鬼神哭泣,族長最終慎重地點了點頭,莊嚴地說道:

「這樣吧!二夫人,你且先行回去,此事我得召集吉平各個小族長商量商量,再做定奪。」

「那就有勞族長了。」

符菊蘭將微笑著站起身來,彷彿完成了一件偉大創舉般,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位於吉平最北邊一座四間兩進的府邸,經過精心裝飾后,更顯示出他的威嚴及莊重,說是府邸,其實是吉平各個望族在數十年前經過商議,用以來商討吉平裡面重要事宜而設立的。

這一日,已是初冬時節,天氣陰森森的,不時有冷風從地面上橫掃而過,從腳底直往上竄,讓人忍不住瑟瑟地發著抖。

謝湧來將整個吉平的大小族長全都召集了來,大家圍坐於一張長行檀木桌前,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議著重要的事情。

屋裡燒起了暖暖的銀霜炭火,與屋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各位族長都來齊了,今天我召集眾族長來,是想與大家商量一件關於忠孝貞潔的事情。」

「謝族長費心了,自古以來忠孝貞潔都是頭等大事,我們自是義不容辭。」

二族長李昌文抬眼望著眾人,朗聲說道。

「但不知謝族長今天所要商量的是什麼樣的一件事情,還望謝族長明說。」

「是這樣的,前些府日子謝府謝庭貴的內人符菊蘭曾親自到找過我,她多次看見謝庭方的兒媳婦宣涼薄琴與關武城裡名媛首飾鋪里的祝老闆祝華林私會。」

謝湧來不緊不慢地將符菊蘭向他報告的事情說了一遍。

屋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夾雜著燃燒著的銀霜炭火的溫熱,給人一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之感。

「族長,我認為此事非同小可,乃是敗壞門風,有辱祖德之大事,須以祖上留下的規矩加以管教才是!」

三族長彭軍順是個性格急躁,沉不住氣的人,聽了謝湧來的話后,立即站起身來,瞪大著微微有些發紅的雙眼,朗聲說道。

「我想謝府大少爺不僅生來痴傻,而且還體弱多病,想那宣涼薄琴卻貌若天仙,嫁給這樣一個痴傻之人,實是她一生中的不幸,此時隨然冒犯了祖規,但也是可以從輕處罰的。」

五族長王加慶坐在距離謝族長較遠的方桌旁,一直默不出聲,他四十上下年紀,一頭如墨侵染過的長發,簡單地束於腦後,頭頂插著一根白玉煅燒而成的發簪,兩道劍眉插入髮髻間,眉宇間透著幾分直爽及善良。

在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突然抬眼望著周遭的人,大聲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王加慶話語一出,旁人立即騷動起來,有的點稱好,有的則極力反對,一時之間難以定奪。

「五族長此言差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處,若是人人都如宣涼薄琴那樣,不守祖訓,那還了得?因此我認為此事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飄起了細雨,天地之間變得更加陰暗起來,吉平區的亭台樓舍及花草樹木都延綿的雨絲浸得濕漉漉的,給人一種揪心的寒意。

玉鴛閣

宣涼薄琴由侍女迎兒陪同著,帶了一些糕點及蔬果,前往青風苑而去。

宣涼薄琴面上微微地含著些許笑意,烏黑的秀髮簡單地綰在頭頂,髮髻間插著一枚對蝶珍珠嵌蘭寶石發簪,左側髮髻里一枝剛從院里摘采來的水仙,嫩白純凈,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

「少奶奶,前些日子,我聽府里的侍女說,祝少爺請了關武城中的徐康濤老爺幫忙,要親自到府上來向少奶奶說媒呢!」

「是嗎?迎兒,華林哥哥不是要找貴柳庄王大哥來的嗎?怎麼又是徐康濤老爺去了?」

宣涼薄琴走在前面,聞聲稍稍停留了一下,繼而驚愕地問著。

「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換成徐老爺更好些,他可是關武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嗯,這樣當然更好,也許是華林哥哥臨時考慮換人的。」

宣涼薄琴想著祝華林沒過多久就要將自己娶過去,苦熬了十數年,終於可以與祝華林過上相依相隨的日子,禁不住感慨萬千。

嗟嘆人生仿若浮沉夢,苦盡甘來終是頭。

青風苑處,一陣驚駭的嘈雜之聲突然從樓上的迴廊里傳了過來,緊接著聽見王靜花驚恐的哀求聲。

「迎兒,怎麼啦?太太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宣涼薄琴猛地停下前行的腳步,驚呼出聲,她不知道一向忠厚耿直的王靜花,惹惱了誰,只覺得內心砰砰地狂跳不已,就連道路兩旁的花木也瑟瑟顫抖起來。

「族長,琴兒她是冤枉的,多年來,她賢淑孝順,恪守婦道,並未做出有辱門風的事,只是有人想要陷她於不貞而已。」

「啊!怎麼會這樣?」

宣涼薄琴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心裡如同被重物猛然撞擊般,幾乎喘不過氣來。

「難道、、、、、、難道華林哥哥前些日子到玉鴛閣來看望自己,竟然被吉平的各族長知道了?」

宣涼薄琴渾身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幾欲摔倒,嘴裡喃喃低語道:

「華林哥哥,你不是說過要請人來說媒,將我風風光光娶過的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怎麼回事?」

可人們並不理會王靜花的苦苦哀求,在青風苑裡鬧了一陣后,便轉身往玉鴛閣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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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不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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