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波濤涌 此情何以堪

八十九 波濤涌 此情何以堪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徐柳屋裡傳出來,將窗戶前的謝蘭及鳳仙花都震得飄落了下來。

「紫葉,你說可笑不可笑,自從大少爺去世后,那祝華林便三天兩頭的往玉鴛閣里跑,那宣涼薄琴,我早就說過,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年前大少爺的死,她的悲痛可裝得真像!」

符菊蘭從徐柳屋內出到外邊的長廊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長廊兩邊艷麗的芍藥花及鳳仙花,由侍女紫葉陪同著緩步踱出長廊盡頭的亭子,修飾精美的臉上露出鄙夷的微笑。

「夫人、、、」

紫葉小心地跟在符菊蘭身後,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其實三年前謝遠宏的死,整個謝府上下無不悲痛欲絕,宣涼薄琴更是痛不欲生,這所有府中之人都有目共睹的,只是符菊蘭一個人嘰嘰歪歪的在背後亂嚼舌根,紫葉有心想為宣涼薄琴辯解,但身為侍婢的她怎敢逆了主子的心思,縱然是有話,也只能憋在心裡,不敢輕易說出來,一不小心惹惱了符菊蘭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紫葉啊,你也跟隨我多年的侍女了,我藏在內心的話也只能和你說了,我覺得大少爺剛剛過世不久,屍骨未寒,而宣涼薄琴身為妻子,則就在大少爺亡魂面前私會男人,這可是有辱門風的大罪,不知道大太太知道此事沒有,如果她明明知道,卻視而不見的話,就太不像話了。」

符菊蘭說罷忽地轉身,緩步踱下涼亭,往青風苑方向而去。

青風苑內,與符菊蘭的徐柳屋則是令樣的景緻,青風苑坐落於謝府的南邊,是一處擁有四間上房,兩間偏房的幽靜小院,院內植著各色花草,幾枝矮竹、兩三簇萬年青叢生在庭院的東邊角上,靠近南邊處,則是一張打磨精細,雕刻著細藤纏繞的花紋。旁邊一棵經過修剪的南木,蒼翠的枝葉將石桌完好地遮住,冬可遮風,夏可避暑,也不愧為一個休憩的好處所。

符菊蘭身著一襲深紅錦緞對蝶秀花長袍,從院外款步而來,身後侍女紫葉微微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跟隨著。

庭院里兩名侍女正在打掃地上的樹葉及雜塵,太頭看見謝府二夫人過來了忙跑上樓去通報。

此時大夫人王靜花正在內屋裡小憩,侍女小月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說道:

「夫人,二夫人來了。」

王靜花忙翻身下床,剛走到外間屋子,卻見符菊蘭已經走了進來。

「妹妹,剛剛覺得有些睏倦,在裡面小憩了一會。」

言罷兩人已在茶几旁坐下,小月將沏好的熱茶及一些點心端了上來。

「姐姐進來一切可都安好?」

符菊蘭淺飲了一口茶,抬眼看著近年來已有些蒼老的王靜花,低聲問著。

「妹妹,難得你還記掛著我,我一切都還行,只是最近夜裡醒來后,常常很難以入睡,所以一到中午就感覺有些睏倦,總想躺一會。」

王靜花想起符菊蘭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來了,今天一來,就問起自己的起居,心下便有些小小的感動。

「姐姐,你最近可曾到過玉鴛閣?」

符菊蘭開門見山,直接將話題轉向了宣涼薄琴,耿直的王靜花才突然想起,原來符菊蘭此行竟是為了自己的兒媳婦宣涼薄琴,一提到兒媳婦,王靜花不由得想起自己去世三年的兒子,禁不住悲傷起來。

「哎!這些年來真是苦了琴兒!」

「姐姐,你錯了,最近玉鴛閣里可熱鬧了,你不知道,薄琴那兒媳婦,心中那裡還有你兒子,別說如今宏兒不在了,就是宏兒還在的時候,薄琴也曾偷偷私會過祝少爺,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符菊蘭似笑非笑,眯縫著狡黠的雙眼,靜觀王靜花的反應。

「啊!怎會有這種事?」

王靜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向賢淑端莊的兒媳婦竟然會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來。

「姐姐,你真是太善良了,薄琴哪裡有她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麼賢淑,所以我認為這件事情,我們作為長輩的已經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符菊蘭突然提高了聲音,言語之間盡顯刻薄及嚴厲。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到那邊來,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啊,琴兒只是帶著小玉香在玉鴛閣樓下的庭院里玩耍而已。」

王靜花真不敢相信符菊蘭說的話是真的,只感覺腦袋被震的嗡嗡直響,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辦。

「姐姐,你真是太好騙了,我三天前才聽到的消息,說祝華林一個人偷偷跑進玉鴛閣樓上屋內,小玉香還那麼小,她還什麼都不懂,而迎兒那賤婢,自從到了那邊后,就已經被薄琴收得服服帖帖,一點風聲都不曾透露,不過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薄琴私會男人的事,最終還泄露了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這,豈不是敗壞了祖上的門風!」

王靜花被符菊蘭的一席話驚得不知所措,怔怔地坐於符菊蘭對面,呆若木雞。

「姐姐,我認為這件事不能就此作罷,一定得將吉平里的族長及長輩召集來,商議一下,看看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啊!要召集吉平里的族長及長輩們來商議!」

王靜花不由得猛地打了個寒顫,女人不貞,這可是死罪,單單隻是死罪就算了,只是死前的酷刑、、、、、,還有謝府以後的臉皮往哪擱。

「不,不要這樣子,妹妹,那太殘忍了,琴兒她自從嫁入謝府以來,對我們及宏兒都不差,只是宏兒生來身子就弱,倒還是苦了她而已。」

王靜花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兒媳婦去承受那些常人難以忍受的酷刑及恥辱,即使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死罪。

「姐姐,此話差亦,犯了錯,就得承擔一切後果,這是千古不變的古訓,再說這是她自找的,又沒有誰逼她,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如果薄琴她沒有絲毫的鬆口,別人怎麼能有機會,姐姐你說是不是?」

符菊蘭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反而是步步緊逼,彷彿一副正氣稟然模樣。

「妹妹,話也不能這麼說,雖道理是這樣,但是我想此時還需慎重考慮再做定奪。」

「哦妹妹,不是嗎?妹妹不是在十多年前就犯過不可饒恕的罪嗎?妹妹不是也沒有被處按照規定處罰嗎?」

王靜花低垂著頭,想著將會發生的可怖事情,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激動不已。

「你!」

符菊蘭彷彿被人硬生生揭開了皮一樣,剛剛還神氣十足的她,立即變的傾頹不已,修飾精美的臉上死一般的慘白,失聲驚叫。

「好吧,近日就到此為止,我覺得不舒服了,我先行回去歇著。」

符菊蘭言罷,站了起來,轉身便往屋外而去,頭也不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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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不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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