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傳世古真假難辨

第49章 傳世古真假難辨

月色如水的庭院里,使君和無瑕並肩坐在台階上,他們一整晚都聊著過去的事情,關於一起長大的童年,關於他們分別的幾年。

「這麼說,你們下山來,就是為了給『錢王』尋找解毒的藥引『傳世古』,卻遇到了這麼多事情。」

使君點點頭,問道:「無伯父現在怎樣了?」

無瑕咬著嘴唇說:「我爹他一直被關在獄中,不允許任何人探望。前不久我在這裡見到郭叔叔,他也在尋找咱們的下落,沒想到卻能在這裡相逢。可伍伯伯卻下落不明。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可是乾爹他……」

無瑕說著,哽咽了起來。英卓和無鹽淡是心心相印的至交好友,從前他們二人各自遇到什麼難事或者是有不能對別人表達的心裡話,都會找彼此傾訴。正是因為兩位父親的關係要好,使君和無瑕才會像真正的兄妹一樣長期黏在一起。所以發生在英卓身上的事情,不止讓使君一個人傷心欲絕,無瑕的難過不亞於使君。

「我不會讓我爹白死的。早晚有一天,我會為他報仇!」使君暗暗咬牙,當著無瑕的面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報仇?」無瑕聽后顯然極為驚詫,難道使君要與朝廷為敵?

「你別管這些了,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安心了。」使君語氣和緩地安慰無瑕,盡量不讓無瑕擔心。從無瑕的眼神里,使君就看出來不管他做什麼,無瑕的心都會向著他,所以即便他真要與朝廷為敵,無瑕首先考慮的絕對是他的安危。

忽然使君又想起了一點高興的事情,說道:「對了,這次去長安,我回賒貸行了,你知道嗎,錢串子、桂嫂、阿祥、春香大家都還在,他們守著賒貸行,還等你和無伯父回去呢!」

「真的嗎?他們都還在?」無瑕眼睛亮晶晶的,一股感動的暖流從心底湧上來,溢滿了眼眶。無瑕覺得鼻頭酸酸的,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高興之後又有點難過地低聲說道:「是我和爹辜負了他們,拖累了他們,這些年我在王府錦衣玉食,卻讓他們守著賒貸行,過得那麼辛苦……」

無瑕終於忍不住眼淚,淚水在臉上劃過兩行,滴落在裙擺上。沒有人比她更想家啊!可是那個家,她卻不能回去,因為她知道,她的出現並不能改變什麼,甚至會拖累他們,讓他們時時擔心受怕。

無瑕現在還常常夢到那天在伍府的所見所聞,有多少無辜的人是因伍育之一人的罪過而受到牽連!她不想讓自己也變成罪人!

「你別這麼想。大家都很想你,還有無伯父。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我一定會救出無伯父,還有郭叔!到時候咱們又能團聚了,方圓賒貸行也會恢復往日的興隆。」使君安慰著無瑕,也是對自己暗下決心。

無瑕頭靠在使君的肩上,心中酸甜交加,只想讓這夜更長一點兒,更安靜一點兒,讓她好好地享受這等待了好多年的重逢……

月夜下的花園暗處,劉陵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獨立於微風之中。

和使君重逢之後,無瑕的心情顯然不似往常一般沉悶,連丫鬟們都看得出來她整個人煥然一新。雖然平時無瑕也幫著下人做一些事情,盡量讓他們少操勞些,可像今天這樣嘴角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卻不常見。

「月秀小姐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我瞧著呀,八成是有心上人了,不然怎麼能笑得這麼甜?」

因為無瑕向來隨和,沒有小姐架子,而另一個正牌小姐劉陵又有種不可冒犯的威嚴,所以下人們都更樂於和無瑕接觸,甚至是和她開一些其他下人和主人之間不敢開的玩笑。

無瑕聽倆丫鬟這麼打趣她,不禁臉紅起來,推搡著說:「臭丫頭,再胡說,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臉這麼紅,肯定是因為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公子啊?」丫鬟們繼續逗著無瑕,無瑕的臉更紅了,真是連解釋都解釋不清楚,有點無奈,卻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這時候劉陵走進來,看見這一副調笑的場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丫鬟們呵斥道:「你們都閑得沒事幹嗎,聚在這裡嚼舌根兒?」

劉陵的一句話,房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丫鬟們低下頭不敢說話,看得出來對劉陵很膽怯。雖然劉陵不是兇狠的主子,可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即便她用很平靜的口氣,也會讓人感到居高臨下。

無瑕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說:「好了,明天就是生辰宴了,你們該忙的都快去忙吧,不要耽擱了。」說著給丫鬟們遞了個眼色,丫鬟們都會意地紛紛退下。因為是無瑕的吩咐,劉陵也不會多說什麼,而是順著無瑕。要說劉陵對丫鬟們雖然嚴厲,對無瑕卻是遷就得很,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所以無瑕也不忌憚劉陵,上去拉住劉陵的手說:「姐姐怎麼過來了?明天就是你的生辰大宴,應該有很多事要忙。」

「別忘了,我的生辰宴也是你的啊,加上最近你能和這麼多故人重逢,咱們怎麼也得好好慶祝,明天的宴會也算安排得正是時候了。」劉陵笑著說,似乎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無瑕發自內心的笑容,不免覺得欣慰,心情也跟著晴朗起來。

無瑕聽到劉陵這麼說,心房一股暖流在穿梭,握緊了劉陵的手,說道:「姐姐你對我這麼好,無瑕……月秀這輩子都無法報答您和義父的大恩大德,在月秀心裡,你們同樣是我的親人,永遠都不會改變的!只是這些年以來,你們為我做得太多了,月秀真的承受不起……」

「傻丫頭,看到你能夠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我比誰都高興。既然你說把我當做家人,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又何嘗不是呢?當年父親把你帶回來,我就告訴過你,這裡也是你的家,永遠都是,所有我們做的一切,都是親人間應該做的,所以你並沒有虧欠我們什麼,不要胡思亂想了。」

「姐姐,我……」無瑕的鼻子酸酸的,忍著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會心地笑了。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了,應該是高興的日子,哭喪著臉幹什麼?要是被使君看到了,可就覺得你不漂亮了。」劉陵也笑起來,溫柔地擦掉無瑕臉上的淚珠。

無瑕愣了愣,等她反應過來劉陵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臉頰頓時又紅了起來,嗔道:「姐姐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漂亮不漂亮,他只是我哥哥而已,哪有哥哥嫌妹妹丑的!」

劉陵看無瑕因為這事憋紅了臉,不覺好笑,在無瑕耳邊低語道:「傻丫頭,只是兄妹的話,幹嘛要臉紅啊?我可告訴你,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使君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要是讓他跑了,你肯定會後悔的,嘿嘿。」

「使君哥哥說過,他再也不會拋下我一個人了。」頓了頓,無瑕彷彿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兒讓劉陵誤會了,連忙解釋,「不、不對,我的意思是,使君哥哥說會像以前一樣照顧我,他……」

「如果是以前,也許他是一心一意地照顧你,也可能說出要永遠照顧你這樣的話,但別忘了,他現在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劉陵故作神秘地說道,卻讓無瑕感覺到摸不著頭腦。使君不一樣了?使君除了長大了一些以外,還有哪裡不一樣了?

劉陵敲了一下無瑕的額頭,笑道:「傻丫頭,說你傻還真是傻啊!你難道一直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嗎?他在秦嶺山的這些年,都是那個叫悠然的女孩陪在他身邊,就像從前的你一樣。誰能保證現在在他心裏面,還是不是你最重要?」

無瑕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回味劉陵說的話。雖然之前無瑕並沒有親眼看見使君對悠然的照顧,可是從悠然的臉上和丫鬟們的談論中,無瑕也有所了解,使君對悠然很關心——正如劉陵之言,使君關心悠然,就像曾經關心她那樣。

從小到大,使君身邊黏他的女孩就只有她一個,可現在卻不同以往了。另外一個女孩出現在使君的生活中,而且看上去那個女孩對使君也十分重要。

自己在使君哥哥心裏面,還是像以前一樣重要嗎?

無瑕情不自禁地回想著劉陵說的話,儘管她很努力地試圖停下來,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你想想看,那個女孩是『錢王』身邊的人,對於錢幣,她懂的未必比你少,她能夠親眼看到『錢王』造幣鑄幣,對使君來說,悠然能給予他的幫助或許更多。所以啊我的傻妹妹,你別傻兮兮地以為一切照舊。四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劉陵伸手揉了揉無瑕的頭髮,看到無瑕一臉沉思的模樣,劉陵將擺在桌上的一隻匣子往這邊攏了攏。

劉陵進屋就帶著這件東西,只是訓斥丫鬟們的時候放到了一邊,但顯然這東西是為無瑕準備的。所以此時,劉陵把東西遞到無瑕手裡:「喏,我說過了,明天既是我的生辰宴,也是你的,這東西,是父王送你的生辰賀禮。他還有要緊的公務要處理,就讓我轉交給你了。」

「這是?」無瑕低頭看著這隻小巧精緻的匣子,猜不到淮南王會送什麼禮物給她。在王府里接受來自王爺的禮物,不會是什麼平凡的東西,只不過淮南王知道無瑕不喜歡那些貴重的珠寶,所以往往會贈送一些別出心裁卻又不失貴重的禮物給無瑕。

劉陵笑了笑,帶有幾分神秘:「傻丫頭,你以為我剛才為什麼跟你說這麼多?咱們是一家人,我當然會站在你這邊幫你啊。這裡面的東西,就是能夠幫你在你的使君哥哥心目中更有價值的東西。」

「價值?」無瑕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卻第一次覺得劉陵說得不對,搖了搖頭,說:「自家人之間的感情是不需要價值來維繫的。我能體會到義父和姐姐的一番好心,我想義父送的這份禮物一定也是非同尋常的。我會親自去向義父道謝的。」無瑕拿著東西,露出笑容,全然沒注意到劉陵的眼神里含著更深邃的目光。

「咚咚咚。」

使君卧房的門大開著,但出於禮貌,無瑕走到門口還是敲了敲門板,示意使君有人來了。

「無瑕,你來了。」使君站起身走到門口來,笑著迎她進屋。誰知無瑕一進來,就看見房間里還坐著另外一個人——悠然!

無瑕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劉陵剛才的話,無限地重疊折磨著她。但無瑕很快就用理智戰勝這些不良的情緒,裝作沒事人一樣走進屋內。

「使君哥哥,你昨夜說你和悠然姑娘來此是為尋找給『錢王』治病的藥引。方才義父給了我這份禮物,還讓姐姐轉告說,這東西會幫到你。」無瑕說著,擺動了一下手裡的小匣子。

悠然一下子站起來,和使君交換了驚奇的眼色,他們都猜到了這小小的匣子里可能裝的東西。

淮南王知道使君和悠然現在最想要什麼,而那東西如果經無瑕之手,對於淮南王來說,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

「趕緊打開看看吧。」無瑕把匣子遞給使君。

匣子沒有上鎖,很容易被打開了。小巧的匣子裡面一堆類似銅銹的東西,暗綠色的,看上去頗為陳舊。

「傳世古!」悠然喜上眉梢。「真的是『傳世古』嗎?爺爺有救了!哈哈!爺爺有救了!」

使君也興奮地對無瑕連聲道謝,以至於無瑕都有些不高興了,怪他太客氣。使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捧著手裡的小匣子說道:「我只是太高興了!我終於能挽救師祖爺爺的性命了!」

無瑕並不了解長安雪,更談不上悠然對長安雪那樣的爺孫感情,可是看到二人這般開心,無瑕也心滿意足。她的確能為她的使君哥哥做點兒什麼事情的。

當無瑕正沉浸於自己的這種滿足中時,使君卻盯著匣子里的「傳世古」,表情也漸漸由激動轉為疑惑。

「怎麼了?」悠然見使君對著「傳世古」發獃,有點兒莫名其妙。都拿到「傳世古」了,為什麼使君一副憂慮的模樣?

「不對,這『傳世古』看起來有點問題啊!」使君皺起眉頭,用拇指和食指捻了一小撮碎屑,放在鼻子底下嗅著。

「有什麼不對嗎?」無瑕也一下子緊張起來,不解地看著使君。劉陵親手給她的「傳世古」怎麼會有問題?

「『傳世古』是先秦錢幣上的銅銹,放到如今這個年代,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就算保存得再怎麼完好,也不可能一點不受潮,錢幣受潮才會產生鏽跡,也就是『傳世古』。可是在這堆東西裡面,卻完全沒有那種又舊又潮的味道,也沒有銅受潮後生成的銅綠碎屑。秦朝以前錢幣的鑄造材料和我們所用的不太一樣,它們摸起來的質感也會有細微的差別,這一點在錢銹里都會體現出來。這東西顏色也有些泛紅,肯定不會是純銅銹,所以應該是——鐵鏽!」使君一點一點地剖析著,最後得出了一個大為震驚的結論。這並非他們要找的「傳世古」,而是假的!

「不會吧?這是姐姐親手給我的,如果不是『傳世古』,她為什麼要讓我給你一堆鐵鏽呢?」無瑕急於解釋這東西並沒有被做過手腳,至少她不會,淮南王和劉陵也不會!

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該相信誰呢?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掌聲。

房中三人扭頭一看,竟是淮南王和劉陵走了進來。

「很精彩的分析!連這麼細微的質感都能夠分辨出來,必得有高深的造詣才行。本王沒有看錯任少俠。」淮南王滿面笑容,對使君誇讚一番。

「義父,這……」無瑕完全是一頭霧水,既怕使君誤會她,又不願承認是義父從中做了手腳。

劉陵見無瑕手足無措的樣子,趕緊上來拉著她說道:「妹妹,對不起,其實這是個測試。你不要怪父王。你也知道,每年都有很多人到王府來,自稱師承名門,結果都是一群想從父王手裡牟取利益的無恥之徒。任公子和悠然姑娘說他們是『錢王』的徒孫,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毫無憑據地相信他們,但如果真是『錢王』的徒孫,一定有本事發現這是贗品。」

「這件事確是本王的主意,在這裡向二位賠罪了。本王不得不謹慎行事,還請二位見諒。」淮南王拱了拱手,堂堂的王爺如此紆尊降貴,使君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倒是悠然生性率直,對此耿耿於懷,鼓著腮幫子,表面上沒有多言,心裡卻很是窩火。不過好歹淮南王是救過她的人,她知道淮南王並不是壞人,或許真如他說的那樣,自己也不必太過計較。

「在下明白,王爺無須介懷。」使君點點頭,覺得淮南王畢竟身在高位,又坐擁著整個淮南國至高無上的權力和無盡的財富,有些小字輩打他的主意也是很正常的事。任何人吃的虧多了,都免不了防範之心。

「少俠果然是性情中人。為表歉意,本王特地備了這份東西當做賠禮了。」淮南王說著,從劉陵手裡接過來一隻小匣子,看起來跟使君手裡的差不多。

只不過這一次,又會是真是假?

淮南王示意使君當面打開,起初使君還有些猶豫,不過他的確很想知道匣子里裝的是不是想要的東西,所以乾脆不拘泥於禮節。

「是『傳世古』!」使君仔細研究盒子里的東西,確認這一次是真品,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各位對不住了。父王把『傳世古』取回來,昨日本打算即刻拿過來給任公子和悠然姑娘,只是我還不放心,才想了這不妥的辦法。倒也不是說這『傳世古』是多麼稀罕的東西,其實我這樣做是為了月秀妹妹。」劉陵說著,瞧了一眼無瑕。

無瑕驚奇地睜大眼,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劉陵這麼做是為了她?方才劉陵給她假的「傳世古」,就說能幫她在使君面前有所表現,現在被戳破了是假的,還說是幫自己,無瑕都有點糊塗了。

劉陵也明白這番話聽起來有多麼奇怪,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了看無瑕,又扭頭對使君解釋說:「這麼多年來,月秀都在王府生活,雖說衣食無憂,可她根本就不快樂,她心裡一直惦念著你們。這一次能夠與你重逢,是她多年來最快樂的一件事。這麼多年過去了,期間發生諸多變故,月秀仍是一如既往信任你,正因如此,我才怕她會受到更深的傷害,所以就想了這個辦法。」

無瑕聽了劉陵的話,生疑的心也漸漸軟了一些,不管怎麼說,淮南王和劉陵照顧了她這麼多年,她知道自己不該懷疑他們對自己不安好心。

「姐姐,你的好意無瑕心領了。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無瑕既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又不禁要對劉陵所做的一切表達謝意。

「傻丫頭,我說過了,咱們是一家人,我當然要為你著想。」劉陵輕言細語地說道。

使君看在眼裡,不知為何心裡卻想到二哥劉駒。如果劉駒所言為真,那麼淮南王和劉陵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動機單純,也就是說,劉陵恐怕並不是為了無瑕這麼做的,可使君想象不到他們還能有什麼別的目的。一份假的「傳世古」能證明什麼呢?

「既然拿到了『傳世古』,那我們什麼時候回秦嶺山?算起來,我們下山已經七八天了,『錢王』爺爺還危在旦夕啊!」悠然又是激動又是擔心地說。

使君點點頭:「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收拾東西,準備回秦嶺。」

「這麼急嗎?」無瑕一聽使君要走,也跟著著急起來。

「我要趕回去救師祖爺爺,葯葫蘆說了,他每日給師祖爺爺施針,也只能把毒發時間拖到十日左右,如果我們不能及時趕回去,我怕師祖爺爺會有性命之虞。你放心,我說過我不會再丟下你的,我會再回來找你的。」使君能感覺到無瑕的不舍,安撫地說道。

「明日在王府要舉行盛大的宴會,也算是無瑕的生辰宴了,你們才剛剛團聚,就不留下來多陪陪她嗎?」劉陵適時地在旁添油加醋,試探使君是否去意已決。

因為無瑕,使君的確有幾分猶豫,可是一想到長安雪,使君意識到自己不能被私人感情所牽絆而耽誤了正事。

「我必須先去處理師祖爺爺的事情。」使君無奈地說。

「不是還有悠然姑娘嗎?只是送葯回去的話,悠然姑娘一個人應該也能辦到的。」劉陵瞥了一眼悠然,插話說。

悠然不料劉陵忽然把矛頭指向自己,更沒想到劉陵竟然建議使君讓自己一個人帶「傳世古」回去?

「喂!大笨熊是跟我一起來的,當然要跟我一起走。那是他的師祖爺爺!是一個人的性命重要,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生辰宴重要?你們王府的事情,幹嘛一定要扯上我們?」悠然對此十分生氣,不禁大聲和劉陵爭執起來。

「悠然!」使君感覺到悠然說話的語氣不對勁,趕緊勸住悠然。不管淮南王是怎樣的人,至少他之前救過他們,還給了他們「傳世古」,他們當然不能忘恩負義。

悠然也是氣上心頭口不擇言,所以語畢也感到有些後悔,正好使君給他一個台階下,她就閉嘴不說話了。

還好劉陵對悠然過激的反應沒有一般見識,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錢王』身上的毒的確是一件要緊事,只要按時把藥引送回去,就能解除危險。我聽說悠然姑娘是在山裡長大的,我相信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秦嶺了吧?所以就算是她一個人送葯回去,應該不會有問題。反而是我們這邊,倒還有個棘手的問題,我想,任公子不會想要離開的。」

使君聽出劉陵話裡有話,皺起眉頭問道:「請問翁主的意思是……」

「郭解郭幫主,你難道忘了嗎?郭幫主如今還在獄中,這兩日他就要被押送到杜陵縣。要收押郭幫主這樣的犯人,杜陵縣上下必然是手忙腳亂。趁著他們還沒準備充分之際,我們也許能抓住一點機會,這或許是我們救他的最佳機會了。」劉陵對使君解釋道。

使君看著劉陵一言不發,似乎在認真考慮劉陵所言。劉陵心想使君必定有些動搖,畢竟在他心裡,郭解也是極為重要的。於是她又補充道:「或許你可以在幾天之內往返王府和秦嶺山,但是你能保證在我們需要出手時,你正好在場嗎?」

使君還是沒有張口,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劉陵彷彿擁有一種魔力,能夠準確地看透人心,她對無瑕說話是這樣,現在對使君也是。

悠然也注意到使君的猶豫,這讓她心裡很不痛快。為什麼自從來到了王府以後,使君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做什麼都不顧及她的感受?或許正是由於之前使君丟下過她一次,所以悠然對這件事情顯得格外敏感,這也是她為何剛才聽劉陵說要讓她一個人回秦嶺時會反應這麼激烈。

當一個人面對自己害怕的事情,情緒往往不受控制。

「你真想留下來?」悠然見使君緘默不語,緊緊地盯著他,用質問的口氣說道,希望他能作決定。

不知道使君是正在考慮這件事,還是被悠然突然的質問噎住了,有片刻的遲疑。而被悠然看在眼裡,就理所當然地被當成心虛的表現,悠然很生氣地從他手裡奪過小匣子,頭也不回地轉身跑了出去。

「悠然!悠然!」使君大喊著去追悠然。

無瑕見狀,往前跟了兩步,想要跟著使君追出去,可是她很快就停下腳步,只是怔怔地看著使君跑遠了,喉嚨里似乎堵著一些說不出來的話。

「我說什麼來著?在他心裏面,你未必還是最重要的。」劉陵在無瑕身後低聲說道。她的目光幽幽地朝向使君離開的方向,好像在提醒無瑕,不要忘了她先前說的那些話。

無瑕回過頭來看了劉陵一眼,嘴角無奈地側了一下,雖然沒有說什麼,眼眸里黯淡的色彩卻早已表露出她的情緒。

她知道她的使君哥哥,不再像從前那樣只圍著她一個人打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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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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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傳世古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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