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秦嶺山探尋師祖

第30章 秦嶺山探尋師祖

多年前的街道上,蓬頭垢面的英卓抱著嬰兒蹲在街角,乞討食物。曾在吳王府當過管家的劉伯走近后,發現了英卓,扔掉手裡的燒餅,用棍棒將英卓痛打一頓。

劉伯窮凶極惡的表情,和此刻一臉和善的養馬老人滿臉的悔恨,簡直是兩個模樣。但是使君聽出來,那個劉伯,就是養馬老人,而故事中的父子就是使君和他父親。

這是使君第一次知道,他的父親叫英卓,而不是任英,同時也知道,原來他父親從多年前開始就是朝廷欽犯。

那麼這一次父親被捕,會不會牽扯到多年前的舊案?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父親當年拋下山崖的,是他自己的兒子——他是為了保護你!」一想到當年英卓落魄無依的時候,自己非但沒有給他任何幫助,反而還那樣對待他,老人竟然兀自淌下淚來。

萬萬沒想到英卓身邊帶著的那個孩子,居然就是吳王的孩子!

老人認得使君身上的特徵,是因為三夫人生小世子的那天晚上,是劉伯的老伴去接的生,所以老人基本可以確定,使君就是吳王的幼子。

原來這麼多年,英卓也就是「任英」一直背負著所有的罵名,悄悄地撫養著吳王的孩子。英卓從來沒有背叛過舊主!

使君獃獃地沒有說話。他從來沒想過,他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相反,父親卻把他自己的親生幼子拋下了懸崖!使君不由得想起來父親提起那個生活在深山中的孩子——他的大哥英俊時,努力裝作鎮定的模樣,現在他才明白,父親心裡該是有多麼難受。這讓使君無比痛苦起來,可他還是只能無助地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我爹……我爹他……他真的為了我,拋棄了……」使君已然說不出話來,只有眼淚止不住地順著眼角流淌。

養馬老人似乎能夠感受到使君此刻的心情,他一直緊緊地握住使君的手,用堅定的語氣說:「孩子,你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你爹,所以你拚命想要逃出馬場。我會想辦法幫你離開這裡的。但是,你爹如今被關押在獄中,就算你回到長安,也沒有辦法救他出來。你唯一能做的,是保重好自己。這馬場畢竟是朝廷的地方,對你來說並不安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想,或許只有一個擺脫朝廷監管的地方才更適合你。」

忽然外面傳來嘈雜的叫喊聲,打斷了老人家和使君的談話。

「老頭子,出來!快出來!」

養馬老人心頭一緊,立馬將使君脖子上的紅繩塞回了使君的衣襟裡面,又拍了拍,並且囑咐使君不要隨便說話,然後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應付那幾個叫喊的官兵。

使君躺在帳篷裡面,聽不清楚外面的談話。他很緊張,畢竟他想要逃跑的事情很可能被追究,如果朝廷查到他是偷偷溜進來的逃犯,不但他跑不掉,恐怕還會連累養馬老人和托婭。

過一會兒,老人進來了,表現得有些激動。

「孩子,我們的機會來了!」

托婭熬好葯也跟著老人進來,她聽見老人對使君說的話,有些不明白,一臉疑惑的神情。

「爺爺,你跟小哥哥要做什麼?」

「丫頭,我們要幫你小哥哥逃出去,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老人向托婭解釋。

「離開?小哥哥要離開這裡嗎?」托婭一下子變了臉色,眼淚甚至又立刻涌了上來,盈滿了眼眶。或許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太過融洽親密,以至於托婭已經忘了使君是一個偷偷闖進來的人,他根本不屬於這個地方,所以總有一天,他會離開。

「你小哥哥他不屬於這裡,他有自己的生活,他應該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老人用緩慢的語調說道。

很顯然他知道托婭腦子裡在想什麼,所以他想要安慰托婭,儘管他知道這些話未必能夠減輕托婭心裡的難過,可他相信託婭是個懂事的女孩,他說的這些,托婭能夠明白。

聽了老人家的話,托婭抿了抿唇不出聲了,但是眼裡的淚水並沒有消退的痕迹。她含著淚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使君,把眼淚咽了回去。

「爺爺,你剛說,我們有機會了?意思是,我能離開這裡了嗎?」使君急忙問道。

養馬老人點點頭說:「半個月之後,馬場的主管大人要去下級馬場選馬,要求我跟隨。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和托婭混在人群中,離開馬場,這樣我們就能把你送到去秦嶺山的大路上。在這段特殊時期里,或許只有你的師祖爺爺『錢王』長安雪能夠保護你了。」

而托婭看著使君,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來。

半個月之後,使君的身體逐漸地恢復,雖然還不能騎快馬,但是跟隨養馬老人出行綽綽有餘。

就在馬場主管帶領著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前往下級馬場選馬的路上,養馬老人對托婭和使君使了個眼色,他們倆放慢了步伐,落到所有人的後面,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他倆悄悄溜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徑躲起來。等到大部隊行遠了,他們才走出來,一路往秦嶺山方向走去。

「我小時候常常聽父親提起秦嶺山中的師祖爺爺,也想過或許有一天我能夠親眼見到他,沒想到這一天的出現,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使君在感嘆,他想起他來到這裡所付出的代價,如果不是他的家遭到了毀滅,興許他不會來到這裡。

但事已至此,使君一直在考慮養馬老人說的話,他覺得養馬老人說得對,就算他此刻回到長安,又能為父親做什麼呢?反而,他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期望。這種期望原本應該在父親的指導下達成,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所以使君需要一個能引導他的人。

這個人,由「錢王」長安雪來擔任最為合適。

不過問題是,使君只知道長安雪住在秦嶺山中,卻不知道具體位置,面對著無邊無際的秦嶺山脈,使君很困惑自己到底該從何處尋起。

而托婭想的,卻是使君馬上就要離開她了,甚至可能再也沒有相聚的一天。爺爺說,使君是一匹將要馳騁的駿馬,他需要無邊無際的廣闊天地。托婭的一生,註定只能困在那狹小的馬場中,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使君向秦嶺山走去。

「好了,托婭,就到這裡好了,你該去追爺爺他們了,他們也該返回馬場了,你現在趕去還來得及。剩下的路,只有我自己走,誰也幫不了我。」使君嘆了一口氣,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面對未知的未來,他充滿了迷茫的情緒,可他還得堅持去完成。因為到目前為止,除了這條路,他沒有別的選擇。

「小哥哥……你真的要留在秦嶺山深處嗎?」托婭抓住使君的手。捨不得放開,眼裡含著淚靜靜地望著使君。

使君知道托婭眼中滿含希望,她期待使君能夠留下來,期待他能夠點頭答應,和她一起回到馬場,與爺爺一起像之前一樣生活下去。可是使君只能拍了拍托婭的手,認真地說:「托婭,我必須離開,不然我留在草場,總有一天會連累你和爺爺的。我保證,以後我會回來找你和爺爺的,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托婭咬了咬唇,依依不捨地放開使君的手,儘管她的表情顯露出她有多麼不捨得,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成為使君這匹駿馬賓士在廣闊天地中的一塊絆腳石。爺爺說得對,她必須放手讓使君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且她也願意相信使君作的承諾。

總有一天,當他完成了應該做的一切,他會回來找她!總有一天,他們會再相遇!

使君體會到托婭的理解,欣慰地笑了笑,經歷過這一切之後,使君變得越發有男子漢的氣息。他像個真正的大人一樣,安慰地拉起托婭的手,好半天才鬆開,然後朝秦嶺山方向的大道上走去,背影越來越遠。使君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托婭,托婭還站在原地使勁兒朝使君揮手。

「我一定會回來的!托婭,我一定會回來的!」使君拼盡全力大喊,也朝托婭揮了揮手,然後不再回頭。

托婭往前走了兩步。她忽然想到,他就要真正地離開她了,不知怎麼的感覺到害怕,便跟著他快步奔跑起來,朝著使君去的方向:「小哥哥!小哥哥!」

使君卻並沒有回頭。他不是沒有聽見托婭的叫喊,只是他告訴自己,必須咬咬牙,不回頭地走下去,否則他怕自己會不堅定,就這樣放棄了他應該做的事情,跟著托婭回到馬場中,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那樣的日子或許會平靜幸福,可是他永遠會良心不安。因為父親作出的那些犧牲,因為親人的期待,因為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在等著他。或許這點抉擇對於父親當年面對的一切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想到這一點,使君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托婭奔跑著,驀地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蹭破了手掌心,血從她的掌心裡滲了出來,混合著黃色的塵土。托婭感覺到掌心的疼痛,可是心口的痛好像更加劇烈,她眼睜睜地看著使君消失在道路盡頭,好像永遠消失了一般。

「小哥哥……」托婭趴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只是使君恐怕再也聽不見了。

這條路距離秦嶺山脈並不算近,使君歷經幾日風雨兼程,看見隱匿在層層雲霧中的秦嶺高山。綿延千里的秦嶺山脈,不能說哪個地方是它真正的入口,或者說,它隨時隨地為所有人敞開胸懷,等待著人們去探求未知的秘密。

使君站在山脈前,望著重重疊疊的山巒和秋天的樹林,感慨萬千。

秦嶺山中,四季變化無常,陰晴不定,可能上午艷陽高照,下午就陰雲密布,自然界的宏偉奇觀,都是使君從未體驗過的。走進秦嶺山中,四周都是層層疊疊的樹林,遮天蔽日,那些參天古木以原始的姿態展現在面前。

使君走了大半天,時近傍晚,他覺得應該找個地方安頓一下,至少是歇歇腳,或者喝口水。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環顧四周,想要找到是否有水源的痕迹,或者是另一條路。

但是使君並沒有在山中生活的經驗,他並不知道該怎麼尋找水源,甚至沒辦法正確認路。他只能在林中胡亂穿行,結果又走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

「這可怎麼辦?」使君自言自語地嘆了口氣,便整理行囊繼續往前走。使君知道自己迷路了,他在林子里轉來轉去,就這樣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瞧見不遠處被草叢掩映著的地方後面,有一個若隱若現的洞口!

使君欣喜萬分地小跑起來,想到終於可以在入夜之前找一個地方好好歇歇腳,好歹是鬆了一口氣。

可是當使君進入山洞裡,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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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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