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金平城叛亂
南天竺諸國拒絕承認戒日王喜增為轉輪聖王，並宣告天竺以外國家，戒日王喜增所謂君臨五天竺的布告言過其實，南天竺諸國就未曾臣服過喜增。這是當著全世界的面打喜增的臉，喜增立即對其發出戰爭威脅。南天竺這塊地方的人自古以來沒服過北邊，他們也極難被征服，哪怕盛極一時的孔雀帝國也未能將其完成納入版圖。
面對喜增威脅，南天竺諸王毫無懼色，立刻宣布應戰。雙方都喊打，戰爭即將爆發。
神廟的香火因戰爭更加旺盛了，婦女、老人、青年男子都向神祈禱，希望自己及家人能在這場戰爭中得到平安。曲女城各大神廟都被踏破門檻，唯獨城東的毗濕奴廟依舊無人問津，一方面國為國王的禁令，一方面源自圍繞神廟的不祥異事，使它無人敢來拜訪。
來自王宮的信使，趁夜色，快馬穿過街道，在神廟前下馬，幾步奔至大門，敲了門，放下書信就走。信使遠去后，門開了條縫，墨綠色的枯手伸出，把信拾進門內。
信件交到金翅手裡，金翅看了笑道：「喜增叫我到宮裡去。」
「去做什麼？」黃眉問。，
「不知道。普通的事他能自己解決，叫我去，而不叫上你，當然是遇上了只有我才能解決的難題。」金翅對黃眉說道。
「三哥，你就去吧！我要去主持修建小雷音寺了，也沒空管天竺這邊的閑事。」
「你什麼時候走？」
「就在今明吧。三哥你代我向喜增說一聲。」
金翅答應。
宮殿內除了喜增，已無他人，地圖、紙筆依舊亂擺在桌上，顯然剛開完場關於戰爭的重要會議。喜增沒有命人收拾它們，因為還有客到，他在等。
紗簾背後的露台上響起「撲撲」的鳥翅拍打聲。喜增朝露台看去，「你終於來了，羽毛美麗者。」
金翅撩起紗簾，進到殿內，「陛下召見，沒有不來的。陛下遇到難題了嗎？」
喜增起身離開寶座，走向鋪在桌上的地圖，「天竺自古沒有不南征的聖王，聖君摩羅在征服最南端的楞伽城后才成為國王，所以南方諸國也必須向我臣服。此次南征對我意義重大，能否統一五天竺在此一舉。而我的第一個對手，就是——摩訶剌侘國。」喜增在地圖上點出離自己最近的南天竺國家。
「遮婁其人建立過幾個國家，摩訶剌侘是其中之一，補羅稽舍已全將其納入統治，成為遮婁其之主。現在的摩訶剌侘國橫貫東西，猶如一道隔開南北的牆，天竺要合成一個國家，必須推倒此牆。」喜增微皺眉頭，他心裡十分清楚，這堵牆不好推。
金翅微笑道：「補羅稽舍也是當世雄主，想必是個難纏對手，再加上南天竺的其它國家，將是場雙方傾注國力的國運之戰。這樣的戰爭不可輕易發動，陛下有幾成勝算？」
「南天竺並非鐵板一塊。」喜增迴避了金翅的提問，「南邊以達羅毗荼國為首的幾個國家與遮婁其人並不和睦，他們都提防著補羅稽舍，害怕被他吞併。設賞迦那句話說得好——『鄰有賢主，國之禍也』。我敢說，我一旦與補羅稽舍開戰，南邊的某些國王不僅不會提供幫助，還會在補羅稽舍背後捅刀。」
「震旦國有典故——遠交近攻。」金翅說道，「陛下可擺出只取摩訶剌侘國的樣子，與南方其它國家結盟。」
「你說的辦法很好，我也有此打算。可它並非最佳。」喜增其實早有了策略，「我不希望有人在我與補羅稽舍的戰爭中成為漁利者，所以摩訶剌侘國必須儘快拿下，這樣我有更多力量去征服其它國家。聽說摩訶震旦國有名言，真正善戰的人，不用戰爭就能獲得勝利。」
「是的陛下。那叫『不戰而屈人之兵』。」金翅回道。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此全世界都會認為戒日王戰無不勝。補羅稽舍和遮婁其人是毗濕奴的信徒，假如兩軍陣前，金翅鳥出現在我身邊，遮婁其人會怎麼反應？」
「他們會害怕你，說不定還會認為你是毗濕奴的化身。」
「他們會在我面前跪拜，包括那個囂張的補羅稽舍。」喜增非常滿意自己的計策，「我已經可以想象得出，遮婁其人丟棄武器的樣子。」
金翅的回答完全打破了喜增的計劃，「陛下，我曾說過，我不會參與凡人國家間的鬥爭，更不會在戰爭中給你助力。」
「我記得這話，可你想想，不用流血就能結束戰爭，是多麼偉大的善舉。」
金翅的態度很堅決，但又不願對喜增惡語相向，壞了關係。喜增渴望聖王之位，似乎忘了自己是誰，金翅語氣嚴厲了些，「陛下把自己扮成毗濕奴的化身，確實能做到兵不血刃。可陛下借毗濕奴的名義欺騙他的信徒，就不怕毗濕奴的懲罰嗎？」
喜增聽到這裡，確實起了絲畏懼，但在巨大權力面前，這絲畏懼不過是一點小小的風險。「只要成就偉業，假的就會變成真的。上主不僅不會怪我，還會高興，因為他會因我而得到更多信徒，我的地位越高，他的地位同樣越高。」
「漫天神佛不過是你成就聖名的工具，究竟是神佛利用帝王，還是帝王利用神佛呢？」金翅笑起來，「你不把天上諸神放在眼裡的態度我很喜歡，可我還是不能跟你一起干。你若失敗，不過被罵暴君，遺臭萬年而已；勝利，則千秋萬載，聖名永頌。而我無論成功失敗，都將神形俱滅，參與凡人國家的天下之爭，破壞三界平衡，天道容不下我。陛下還是打消這個念頭，不死人就不叫戰爭，沒有鮮血與白骨，陛下的聖名就無法讓人敬畏。比起神佛，凡人更懼怕死亡，所以求神拜佛，歸根結底是為了逃避死亡，而陛下如果成為掌握他們生殺大權的人，他們會比害怕神佛，更害怕陛下。」
「那麼我要展示出神佛般的威力，天下人才會對我臣服。」喜增感到金翅給他指出的是條極困難的路——成為超越神的人間國王，「天下有這樣的國王嗎？我試著讓自己的權力凌駕祭司們之上，已經非常困難了，還要我高於神佛？」
「陛下！」信使突然闖進宮殿，「陛下！十萬火急！」
「什麼事？補羅稽舍先發兵了？」喜增接過信。
上面並未提到補羅稽舍，喜增最不願看到的事沒發生，不過新狀況依然讓他眉頭緊皺，「金平城叛亂了，因為我未能歸還他們的佛牙。一幫愚民！佛牙只是借口，我看他們早有叛亂之心，挑我南征之際，以我為顧不上他們。」他即刻向信使傳令，「把大臣們都召進宮，我跟他們有要事商議。」
「陛下既然要商談國事，我就迴避了。」金翅告退。
「不用。」喜增不介意，「你就在帘子后聽一聽吧，我其實很希望你能為我出主意。」
金翅點頭，躲了垂地的帘子後面。
大臣們很快進宮，得知發生叛亂，個個震驚。
「陛下把佛牙還給他們吧！這樣可使他們失去叛亂借口。」
「愚蠢的決定，這樣更會顯得陛下軟弱，以後會有更多叛亂髮生。佛牙不能還，應把那些叛民殺個乾淨。」
「我贊成，尤其在陛下即將南征的時候，必須殺一批人恐嚇居心叵測之徒。」
大臣們非常憤怒，大多主張速速平亂，殺雞儆猴。
婆尼最後發言，作為喜增最信任的人，他的態度十分重要，對喜增影響極大。「陛下，我的意見是，請暫緩南征。」
「宰相大人在說什麼？」
「我們已經做好準備，已經向敵宣戰，這時候說不打了，等於投降！我們丟不起這個臉！」
大臣們一致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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