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國的懷璧罪

孫悟空、豬八戒從天宮下界，沒急著回寶象城，先去碗子山解救沙僧和百花羞。

失了妖王，碗子山群妖落荒而逃，被孫悟空、豬八戒和放出的沙益打殺殆盡。在洞內，他們找到百花羞，以及一男一女兩個孩童。兩小孩嚇壞了，抓著百花羞裙擺啼哭不止，百花羞對他們神情冷漠，不理不睬。

「這兩孩子是？」八戒見狀問。

「都是妖怪之種。」百花羞絕情道，「帶回國中只會受人恥笑，任由幾位長老處置吧！」

「其實那妖怪是……哎喲！」八戒想說，卻挨了孫悟空一肘。

「獃子，天有天規，國有國法，你何必橫生枝節，再添人煩憂？公主的劫難已經過去，過去種種全都得放下，拖兩孩子回去，讓她如何重新生活？」孫悟空說道。

豬八戒一愣，只能嘆了氣，「哎，我只是想起我與高小姐……猴哥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了。」

孫悟空當即提起兩小孩，對他們道：「你們本就不該出生，留你們再此，要麼餓死，要麼為妖，都是慘事。不如早去投胎。」將兩孩子丟給八戒和沙僧。

八戒、沙僧也是聲嘆，抱了孩子出洞。不一會兒，洞外傳來兩孩子慘叫，然後就沒了聲。百花羞追出，見孩子摔死在洞前，血肉模糊，頓覺頭昏眼花，幾近昏厥，大哭了場。

對她來說，哭過便是結束，在碗子山波月洞的十三年噩夢終於結束了。

公主還朝，國王親自迎接，父女十三年後團圓，相擁哭成淚人。

三藏再與悟空見面，同樣飽含熱淚，想呼喚徒弟之名，又羞愧於自己先前對他的態度，見了面，反而迴避轉身。

「師父！」還是孫悟空先開了口，「看到我，你怎一句話不說呢？」

「悟空……」三藏吞吐，「為師……為師錯怪你了。」

「師父還認我是你徒弟么？」

「認！認！你是我大徒弟，隨我一同上西天。」三藏喜道。

「師父，既然沒事了，那就快倒換文牒，早點出發吧！」孫悟空催，「其實我該多謝師父趕我這場，讓我有機會回了趟花果山，見到猴子猴孫。他們還記得我，圍著我『大王』前『大王』后的叫喚。我越發想早日到達西天，完成菩薩交待，回去與他們團聚了。」

「好，好，就依像，我們上路吧！」三藏笑答，「對了，不光我們，還有滿胄和王小友。」三藏回目尋找，那兩人卻不見蹤影了。

寶象國國王也納悶，「唐使呢？剛才還在……」

「什麼唐使？」孫悟空問。

「一個高鼻深目的西域人，還有個少年，大唐皇帝派來保護聖僧的密使啊！」國王說。

孫悟空猜出是誰，沒有揭穿，只是哈哈一笑。

師徒四人再踏西行路。

烏鴉向西飛，飛入一座大城，落在冷清神廟的窗台上，對著窗內的人言語。

「出事了，三哥？」黃眉問。

金翅面色不驚，「小事，猴子過了寶象國。」

「寶象國那位沒攔住他們？」黃眉失望。

「那傢伙心思在女人身上，根本沒安心奪唐僧肉，他失敗意料之中。等我拿到陰陽二氣瓶，十個百個猴子都不足為懼。」

「可三哥你到現在都不能觸碰寶瓶，還得另想辦法啊！」

「喜增不撕真言符，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逼他去撕吧？他對我的大計很重要，我不想為這事跟他撕破臉。」

「說起來，喜增可是咱們對抗如來的擋箭牌，為陰陽二氣瓶跟他惡交確實不值。」黃眉手撫下巴，轉動眼珠，「三哥，你想要人家的寶貝，得先拿出同價值的禮物，不能讓人白送，對吧？」

金翅思量，搖頭，「讓我拿寶與他換？你不明白，喜增並非捨不得寶瓶，他其實想用寶瓶留住我。如果說他想要什麼寶貝，這個寶貝就是我。」

黃眉嘻嘻笑出聲，「戒日王的心真夠貪的，想要三哥做他養的鳥不成？誰讓三哥是天竺人眼中的神鳥呢，是王者都想要養。只要他貪就行，有貪心才有空隙。金平城有枚佛牙，喜增聽說了，把佛牙借到曲女城。估計借來就不想再還，開起佛牙大會，遍邀各國王公到曲女城同賞，還要讓佛牙在城中每日巡遊一遍，與百姓共賞。三哥，不如我們也去湊份熱鬧？」

金翅會意點頭。

二妖一出神廟就變了模樣，變成過路的客商，混入人群。

「佛牙過來了！佛牙過來了！」街上的人喊。

街道那頭過來支王家儀仗隊伍，威武士兵開道，宮女沿途拋灑鮮花，白色大象身上用油彩畫出曼荼羅，背上托著黃金轎，金轎內蓮花座上有隻水晶罩，裡面放的就是佛牙。

善男信女道路兩側五體投地，還有的爭相撫摸象腿，以求得到佛陀的賜福。

「那就是佛牙呀？」黃眉驚訝地問，「看起來很普通，沒有佛光，沒有異相，實在看不出哪裡神聖。」

他的話引來附近信徒不滿，「看你樣子就是外道，真正的神聖不需要異相顯現。就像白米，從來沒有光彩，卻能養活人，而光彩閃亮的寶石卻不能填飽肚子。」

黃眉重重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我看到的並不是這樣。我走南闖北到處做生意，曾路過一個叫祭賽國的國家，那個國家有枚佛骨舍利，才叫真正的佛寶。舍利光華萬丈，佛光普照，四方諸國見此異相，無不向祭賽國稱臣，獻上寶物名器。這難道不叫神聖？真正的神聖自帶威儀，能為供養者帶來神祉，而不是像這枚佛牙，反借供養者的名聲抬高自己。如果供養佛牙的不是戒日王，它能有今天的榮光嗎？這便是真神聖與假神聖的區別。」

黃眉一席話讓周圍人聽得一愣一愣。

不一會兒，有人追問起祭賽國的佛寶究竟什麼樣。黃眉笑呵呵，侃侃而談。沒多久，看佛牙的越來越少，聽講佛骨舍利的越來越多，街上的人都議論，戒日王的佛牙比不上祭賽國的舍利。黃眉、金翅抽身退走，消失在人流中。

「祭賽國的佛骨舍利不就是黃風大王從大唐偷來的那枚嗎？」金翅笑對黃眉，「今日街上發生的一切，定有密探稟告喜增。六弟，你越來越機智了。」

黃眉壞笑，「只要有貪心，無論多聰明，肯定會咬餌。三哥，就等著喜增來找你吧！另外，大唐在西域設有安西都護府，咱們把祭賽國的事也往那邊放放風，不愁沒好戲看。」

「不必放風，祭賽國炫耀佛寶，居然還接受四方朝拜，大唐應早有耳聞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做小國就該低調些。看我們獅駝國多低調啊！」金翅笑道。

「是啊！是啊！」黃眉嬉笑贊同。

果然到了天黑，宮裡就來了人，請金翅、黃眉到宮中商議要事。

成為國王的喜增已比王子時代不可同日而語，威嚴與日俱增，他坐於寶座上，微低頭，俯看黃眉與金翅。笑道：「今日密探回報，城中百姓在議論祭賽國的佛寶，可這個國家我從未聽說過。」

「陛下是想問我們聽說過嗎？」黃眉笑對，「我們當然知道。這個國家離曲女城很遠，在火焰山的西邊，荊棘嶺的東邊，只是個彈丸小國，比不上陛下統治的天竺。」

「但他們有我比不上的佛寶。」喜增輕嘆，「我從金平城借來佛牙，是為彰顯王權威儀，可現在人民卻在議論他國寶物，使我威嚴蒙塵。」

黃眉嘻嘻一笑，「陛下想得到祭賽國的佛寶嗎？」

喜增心中主意正是如此，不然招他倆妖靈進宮，為的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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