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破大乘論與破惡見論

大殿內賓客驚呼，摩訶震旦國的沙門向天竺諸派發起挑戰？

不僅賓客們驚訝，三藏的三個徒弟也吃驚無比。

「我們師父是來挑戰的？」豬八戒反問。

「不對呀，大師兄。師父從未說過要挑戰諸派。」沙僧驚覺不妙。

孫悟空扔掉吃了一半的水果，對兩位師弟說：「這就是戒日王自己的意思。還以為他悔改了，呸！狗改不了吃屎！我們靜觀其變，他要想耍陰謀，我們馬上帶師父出去。」

日胄馬上對道：「戒日王，法師他……」

喜增搶話，「沙門辯經在天竺常有，婆羅門與沙門辯論更平常，無遮大會本就是讓各派交流用的，相信大家也都好奇摩訶震旦國的法是什麼樣的。」

「是啊！我們都十分期待。」

「摩訶震旦國的佛法與我們的有什麼不同呢？到底是從我們天竺傳過去的，不可能比我們天竺更精深吧？」

賓客們都是此意。

日胄本想為三藏說明本意，三藏並非為參加無遮大會而來，但被喜增搶先，又聽眾人附議，話就說不出口了。

三藏笑著合十，「如此甚好，貧僧自幼讀經，經不辯不明，早盼著有機會與諸派交流。」

喜增對他笑道：「佛法雖起源天竺，但傳播甚廣，各國皆高僧出世。法師是摩訶震旦國的高僧，只怕水平遠在天竺眾沙門之上。」

三藏謙虛，向喜增合十低頭。

喜增繼續道：「大法長老，既然同意辯經，那麼我們天竺辯經的規矩，我得為你講一講。如武士決鬥，在天竺，無論沙門或婆羅門，辯論都沒有白辯的，講究輸贏獎懲。贏了的自然聲名遠播，廣受崇拜；輸了的，只怕以後都不敢再見人。法師要是輸了，當如何？」

天竺的辯論規矩，三藏略有耳聞，辯論雙方通常會先定下失敗后的懲罰。越是正式隆重的場合，懲罰會越嚴酷，輕則割舌斷手，重則以命相賠。

豬八戒對自己兩個師兄弟叫起來，「原來他打的這主意！明殺師父殺不掉，改玩陰招。猴哥，你看怎麼辦？」

「大師兄，這裡是廟堂之上，可不能衝動。師父既然敢答應，他自是有把握的，我們師父別的不行，講經說法卻是一絕，一路上我們也與不少僧人道士辯論，師父從未輸過。」沙僧道。

孫悟空冷笑，「放心，沙師弟。看師父現在胸有成竹的模樣，他應付得來，如果他真輸了，老孫再去救他，不會讓他少一根頭髮。」

「師父本來就沒頭髮，少不了的。」豬八戒笑道。

「沙門大言不慚，要與我們辯論，現在叫他立個賭約，他怎麼就吱吱唔唔，不敢下注了呢？」大殿中有婆羅門叫嚷起來。

三藏非無敢立下懲罰規矩，只是覺得如此辯論就失了本真，粗糙野蠻了。辯論的目的是求真理，真理是善；要是輸了就要割舌斷手、為奴為婢，那就是惡了，還是真理嗎？

婆羅門咄咄逼人道：「沙門，你要是被駁倒就斬首示眾，敢不敢答應？要是不敢，夾著尾巴滾回摩訶震旦國去吧！」

三藏皺眉，微搖頭，「看你打扮也是位大師，出家人絕世修行，但若遇阻礙，亦不會迴避。辯經是我應下的，因果我自會負責。山河大地本是微塵，血肉之軀且歸幻影，斬首與不斬，有何分別？你們說要斬，那就斬吧，這也是姻緣，佛祖賜我良機，勸你等迷途知返。」

「呵呵，好大的口氣！勸我們『迷途知返』？」婆羅門都笑起來，「沙門，你修的哪一派？」

三藏回答：「貧僧從前修的小乘佛法，現如今西天取經，願師從大乘。」

婆羅門對道：「你嚮往大乘？大乘不過儘是浮華空洞之言。小乘派的般若鞠多大師著有《破大乘論》，早已將大乘佛法批得一無是處，沙門對此有何意見？」

三藏鎖眉，照實回答：「此書早有耳聞，只是貧僧尚未研讀，不敢評論。」

「他連讀都沒讀過！」婆羅門立刻嘲笑。大殿內的婆羅門和小乘派笑聲一片。「沙門，你書些把書找來讀一讀，無遮大會沒幾天了，你已時間不多。」

「怎麼辦呀，猴哥？師父根本沒讀過那書，量他再聰明也辯不過呀！」豬八戒慌道。

「別慌，你看師父都沒慌。再說還有我們三個保護師父呢！」孫悟空答。

三藏在笑聲中喜增合十，「陛下可有此書，能否借貧僧幾日？」

喜增笑道：「有是有，不過時間不多，法師來得及嗎？」

三藏不下保證，也沒說不行，「貧僧儘力而為。」

喜增點頭，「我對法師有信心，以法師造詣，定能給人帶來驚喜。」

「分僧現在就去研讀般若鞠多大師的著作，請陛下見諒。」三藏立即告退。喜增允許。

「沙門別是想逃跑吧？」

「國王，你可得把人看緊啊！」

婆羅門繼續嘲笑。

三藏出殿，三個徒弟跟了上來。孫悟空問道：「師父，這事你可有把握？要是不行，咱們馬上離開，有我在，誰也攔不住你。反正此地離靈山不遠，我們直接上靈山。」

三藏雖為辯論犯難，但仍一口拒絕孫悟空，「假如我就這麼走了，哪還有臉見佛祖？這場辯論關係佛法，我不可躲避。」

豬八戒擔憂道：「可是師父，你讀過那什麼論，怎麼跟他們辯論？現讀現賣，也辯不過啊！」

三藏其實也為這方面憂心，找到書不難，可要解釋句意就難了。經義之類的著作，沒有師傅領讀，一般人極難入門。

「長老！」身後有人喊。日胄也出了殿，追上他們，「長老答應此事衝動了呀！般若鞠多大師的《破大乘論》自問世以來，就沒有一個大乘派的沙門將其駁倒。沙門辯不過婆羅門，內部又分為大乘小乘相互攻訐，這也是佛法日漸衰落的原因。趁現在無遮大會尚未開始，長老服軟可免去砍頭之禍。」

「阿彌陀佛，陛下好意，貧僧知曉。貧僧身為佛門弟子，駁倒此書亦是貧僧義不容辭的責任。」三藏從容道。

「你這沙門，怎不怕死？」日胄笑他，「初見你時也是這般從容。既然你已意決，我不勸你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向我開口。」

三藏立刻說出自己想法，「陛下若能請來精通《破大乘論》義理的人，為貧僧答疑，便是幫了貧僧大忙。」

日胄想了想，回答：「現在找精通義理的，恐怕時間緊不好找。不過眼前就有一人，他雖談不上精通，卻曾數次聽般若鞠多大師親自講義。」日胄說的是他自己。

三藏大喜，「那再好不過！能遇陛下，此乃天助！」

回到住所不久，喜增派人送來《破大乘論》，三藏與日胄立即專心攻讀。

數日後，一篇驚世之文成於三藏筆下，《破惡見論》就此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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