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快意平生
孤塵子半瘋半癲，模樣的確是十分落魄，陸劍鳴欲言又止，但孤塵子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孤塵子抖了抖身上衣衫，笑道：「你想說我怎麼落得這般田地？還是不信我說的話？」
陸劍鳴連聲道：「我自然相信前輩所說，只是我初遇前輩之時，萬萬不能想到，會是崑崙派的前輩高人啊。這其中變故莫不是也因為本嗔大師而起？」
孤塵子道：「本嗔大師？嘿嘿……不錯，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卻不是拜他所賜。」孤塵子看了看陸劍鳴，這些往事數十年來，自己從未和別人提前，不過今天和這小子相談甚歡，不妨說與他知道了，問道：「你想知道嗎？」
陸劍鳴雖然聽應知先生和本因方丈提起過這些事，但都是大概，現在孤塵子就在面前，陸劍鳴心中自然十分好奇。連連點頭，應聲答道：「嗯，想知道。」
孤塵子眼神凝聚，緊緊盯着火堆突起的火苗，緩緩說道：「崑崙派內，分為天地人三宗，每隔五年時間，崑崙派都會舉行試武大會，選拔出門派武藝較高，資質較好的後輩，由幾大掌教親傳武功。我少年就拜在崑崙門下，在那次試武大會拔得頭籌，拜入當時的掌教大弟子，就是後來的崑崙派掌門，沐風子的門下。」
陸劍鳴忽然想起爹爹提到過沐風子，當時爺爺得到崑崙印，沐風子覬覦之意，還是孤塵子相助，才能脫險，只覺得沐風子甚是可惡，說道：「我聽說這沐風子雖是崑崙派掌門，卻並不光明磊落，喜歡巧取豪奪。」
孤塵子厲聲問道：「你這是聽誰說的？」陸劍鳴道：「道聽途說來的，沐風子名氣那麼大，江湖傳聞到處都是。」其實江湖中沐風子的傳聞，說他懲惡揚善倒是不少，巧取豪奪卻不敢有人直說。
孤塵子面色沉靜，呆了片刻，道：「原來世人都知道么？縱有千般過錯，他始終是我師父，你以後不許這麼說他。而且他逝世已久，以前的事，一了百了吧。」
陸劍鳴看他雖然回護自己的師父，卻並不辯解什麼，心中很是敬佩。孤塵子此時神遊天外，呆住不語，回憶起往事，不勝唏噓。陸劍鳴輕聲問道：「前輩，那後來如何了？」
孤塵子這才晃回神來，道：「後來？我拜入沐風子門下之後，武藝自然突飛猛進，五年之後，我的武功，我已經勝過當時絕多數師叔伯了。」說到這裏，孤塵子興緻大增，一掃之前的低落情緒。接着又道：「再後來，我師父沐風子就做了掌門，他便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衣缽，以後接任掌門之位。」
陸劍鳴心有疑問，十分好奇，問道：「現在看來，前輩應該沒有做這個掌門的位置了。」孤塵子點頭應道：「是的，當時師父對我也十分放任，我一心醉心於武學，而且我自由自在慣了，根本不想做什麼掌門。世人都說，中原武學博大精深，又說什麼，天下武功出少林，七十二絕技更是如雷貫耳，我就拜別了師父，要去中原少林寺見識一番。」
孤塵子接着道：「因為我帶着師父的拜帖，去少林寺拜山時，他們對我十分恭敬。我在少林寺住了足有兩個月時間，那些和尚們每日都是打坐念經，練的武功，練來練去，每天都是那一套羅漢拳和韋陀掌。不過後來我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真正厲害的功夫，怎麼會輕易示人。而且少林寺這麼大，修鍊絕技的和尚們藏在個什麼隱秘的地方也說不定。還好我聰明想出個絕妙的辦法來。」
說到這裏，孤塵子略顯得意，笑了出來。陸劍鳴問道：「前輩，你當時想的是個什麼辦法？」
孤塵子看了陸劍鳴兩眼，笑道：「換作是你，你肯定想不到。此事卻也簡單，他們既然不肯顯露武功，只要逼他們出手就可以了。」
陸劍鳴搖搖頭道：「前輩，就算你出手向他們請教功夫，你是客人，少林寺的人肯定會讓着你，不肯和你打的。是了……可以偷襲」
孤塵子不住拍手，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卻也不太笨，我想到也是此著。少林寺殿堂院落甚多，其中數達摩堂武學最佳，我也算是不知天高地厚，當晚便直接往達摩堂去了。」孤塵子輕嘆一聲，面泛苦意。陸劍鳴問道：「看來前輩這次怕是吃了苦頭了。」
孤塵子喝問道：「你怎麼知道？你當時也在嗎？」
陸劍鳴心內不禁好笑：「孤塵子前輩果然還是瘋瘋癲癲，時好時壞，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怎麼會在。」答道：「看前輩你的臉色，我多半就猜到了。」
孤塵子眉間緊鎖，半信半疑，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通，除了自己的嘴巴鼻子眼睛，自然是什麼也沒摸到。自己似是被陸劍鳴看破想法，略顯氣惱，叫道：「不管了！不管了！你說的不錯，那天我確實吃了苦頭。也知道了少林寺的厲害。當晚我偷偷潛進達摩堂，本來想直接去找達摩堂的首座，卻被一個巡夜的和尚發現了，我想着此事如果暴露，師父肯定降罪與我，也會給兩派帶來麻煩。於是我想直接甩開那個和尚，改日再來。」
陸劍鳴心中想到：「這小和尚，應該就是本嗔大師了。」
果然，孤塵子說道：「他把我真當做來闖山的刺客，就來追我。沒想到那小和尚輕功十分厲害，我使盡全力也甩脫不開他。沒有辦法，他逼我出手，我也只能出手打他了。我先是使出一招『青冥三疊』，我怕出手太重，要是打死了人，就不好收拾了，便只用了三成功力。」
孤塵子說的興起，竟站了起來手中比劃着招式，說道：「嘿…萬沒想到，那和尚不但輕功厲害，拳腳功夫也甚是了得。直接用了一招『龍爪手』就把我的招式破解。我看這他身手不凡，手就開始發癢，想和他鬥上一斗。」
陸劍鳴插口問道：「前輩，你遇到的這位和尚就是本嗔大師么？」孤塵子微微點頭，說道：「不錯，就是他。那是我和他第一次交手，他把我當做是闖山門的刺客，下手毫不留情，招招兇狠，接連使出『金剛掌』和『大摔碑手』，我和他對拼掌力，打了一個平手。不過我卻十分高興，一夜之間就能見識少林七十二絕技其三。」
說罷，孤塵子朗聲笑了起來，快意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