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入崑崙（二）

孤塵子道：「這裏離崑崙派還有些距離，剛才風雪很大，我看你小子凍得昏過去了，還以為你就這樣死翹翹了。」

陸劍鳴這才記起，自己方才伏在孤塵子的肩上，不過自己被凍的沒了意識，後面發生什麼，自己怎麼到石屋裏來的就全不知道了。但自然是孤塵子所救了，連忙向孤塵子道謝：「多謝前輩相救。」

孤塵子滿臉不屑的看了看陸劍鳴兩眼，輕哼一聲，道：「我才懶得救你，要不是為了你那套掌法。」陸劍鳴心中尋思：「原來他救我，是為了那套化六合手掌法。」拱手微笑道：「前輩救命之恩，晚輩銘感於心。」

孤塵子道：「你記我一輩子卻也沒用，還不如把化六合手掌法練給我看看，再把本嗔在什麼地方一併告訴我了。」隨即又搖了搖頭嘆道：「算了算了，你要肯說早就說了。」

陸劍鳴兩次被孤塵子救了性命，心中已是十分感激，此時陸劍鳴望了孤塵子，心想：「他那瘋瘋癲癲，多半也是被這套掌法給逼得，我不如告訴了他算了罷！」心念及此，不禁生出憐憫之意。說道：「不瞞孤塵子前輩，那天我使的就是化六合手掌法，是一位老前輩教我的。」

孤塵子聽到此話，心中欣喜若狂，只是這一路以來，孤塵子軟磨硬泡，只要有空閑時間，便想着把陸劍鳴的話套出來，可陸劍鳴卻是什麼也不肯說。而此時他竟自己說了出來，這意外得來的驚喜，更是加倍的。

孤塵子撲到陸劍鳴身旁，笑道：「嘿嘿……我就知道，這套掌法，就算到死我也認得出，怎麼可能認錯。」

陸劍鳴陪笑兩聲，道：「前輩好眼力，我還是沒能瞞得過。」

孤塵子微微點頭示意，道：「那是自然。」說着眼神上下打量了陸劍鳴一番，從上到下，自下而上看了幾遍，又再近前幾步，將陸劍鳴的胳臂四肢擺弄一番，又將手伸到陸劍鳴臉色，五官仔細看了幾遍。一面擺弄，口中不停地念道：「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陸劍鳴被擺弄的渾身不自在，卻也不敢大力擺脫，問道：「前輩，什麼奇怪！？」

孤塵子連連搖頭，說道：「我看你資質平平，本嗔和尚怎會看上你，收你做了徒弟。」陸劍鳴心中已經猜到白不誠便是本嗔，但仍裝作不知，問道：「本嗔和尚是什麼人？」孤塵子輕哼一聲，道：「小子，你休要和我裝蒜，本嗔和尚，就是教你化六合手的人，你怎會不知。」

陸劍鳴道：「教我化六合手的那是一位姓白的前輩，那白前輩的確是個光頭，卻並不是個和尚。」

孤塵子問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你和我說說。」陸劍鳴留了個心眼，自己若是如實說了，白不誠真的就是本嗔，孤塵子定要拉上自己去找白不誠，那可就糟糕至極了。心中生出個主意來，於是便把另一人須不靈的身材相貌說了，須不靈身形消瘦，與白不誠截然相反。

孤塵子深信教陸劍鳴化六合手的人，就是自己三十年前的對手本嗔和尚，當年孤塵子與本嗔乃是武林中崛起的兩大武學奇才，二人可謂半生為敵，勝負各半。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十年時間，但本嗔當年的模樣，一直深深刻在孤塵子的腦中。

可此時聽到陸劍鳴口中所說，與自己印象中的本嗔完全是兩個人。孤塵子滿臉懷疑，可看陸劍鳴一面回憶須不靈的模樣，一面說出來，說話的樣子倒不似作偽。

陸劍鳴試探著問道：「怎麼樣？孤塵子前輩，他不是你要找的什麼本嗔和尚吧？」孤塵子若有所思，抬頭瞧了瞧陸劍鳴，說道：「你說的那人，的確不是本嗔和尚。」陸劍鳴心中如釋重負，正自暗暗得意。口中卻替孤塵子惋惜，說道：「那就十分可惜了！」

可孤塵子話鋒一轉，接着又道：「是了！一定是這樣！已經過去了三十年時間，說不定是本嗔將掌法傳給別人，那人再教給你小子了。這樣，你帶我去找你師父，我再問他本嗔和尚的下落，咱們只要這樣順藤摸瓜，自然能找得到。」

陸劍鳴假意嘆息兩聲，道：「我師父他雲遊四方，居無定所，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孤塵子略有失望，卻不肯輕易放棄，追問道：「小子休得胡言，你要是敢騙我，我現在就一掌將你打死乾脆。」說着，伸出右掌在陸劍鳴面前比劃兩下。

陸劍鳴心中篤定孤塵子不會殺自己，卻還是要裝作害怕的樣子，道：「前輩，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可不敢騙你。」果然孤塵子怒意消了下去，陸劍鳴嘿嘿笑道：「前輩，你是不肯殺了我的。」

孤塵子雙眼一斜，喝問道：「怎麼？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么？殺了你，我自己一樣可以去找本嗔和尚。」抬掌就往陸劍鳴走來。

陸劍鳴連連擺手，說道：「前輩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孤塵子道：「那你什麼意思？」陸劍鳴道：「前輩忘了？你還說要我教你化六合手，這樣我便是你的師父了，徒弟殺師父，那是大逆不道！」

孤塵子聽罷，樂不可支，捧腹大笑，道：「就憑你小子，做我的師父？這世上還沒幾個人敢說這句話。」

陸劍鳴見孤塵子不怒反笑，也跟着笑了起來，又道：「前輩你要學着化六合手，如果我教給你，就算不肯定喊我師父，但是這名分已在，你叫與不叫，也都一樣了。」心中想道：「最好你不肯叫我師父，這樣就不用留我在身邊了。要是你真的喊我一聲師父，我就勉強答應了，崑崙派那幾個臭道士喊他師叔，那我以後就是那些道士的師叔祖了。」想到日後與玉陽子相遇的場景，不禁暗暗發笑。

孤塵子幾乎抓狂，叫道：「你這小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你的武功太差，你又打我不過，喊你一聲師父，我不服氣。」

陸劍鳴道：「前輩，你說我武功太差，那是我現在年紀太輕，等我和你一樣的年紀，那時你肯定打我不過。」陸劍鳴看孤塵子現在神志不太清醒，如此一激，說不定真能激得孤塵子把自己放了。

孤塵子笑道：「嘿嘿，小子，你當我真老糊塗么？等你到我這把年紀，我怕是早就死掉了，還打個屁。」陸劍鳴計劃落空，心道：「他這一時瘋癲一時清醒，還真摸不清了。」

孤塵子接着說道：「念你年輕，不知道我的名號，技冠武林，號稱武林雙絕之一的孤塵子，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候，就已經是崑崙派的第一高手。」

陸劍鳴問道：「武林雙絕？那還有一人是誰？」陸劍鳴明知故問，只是想隱瞞自己。孤塵子目光深邃，念及往事，長嘆一聲，道：「另一人……另一人就是我剛才問你找的本嗔和尚。」

陸劍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又道：「果然，難怪前輩一直在問我什麼本嗔和……本嗔大師。只是前輩你當年是崑崙派第一高手，怎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