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巢湖之波

經過幾次風波，華風變得格外小心，他知道他和淺草的回家之路註定布滿了荊棘，這一路上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們，還有很多陷阱等著他們。

在渡口，華風找了一條船，準備順流而下。華風想他們三人水性都好，在水上還是有一定優勢，也不容易遭人暗算，既安全又舒適。

華風坐在船頭打坐，同時注意觀察水面上的動靜，淺草和阿喜坐在船篷內，梢公在船尾搖櫓。

阿喜悄悄地問淺草：「淺草姐姐，你和華風公子怎麼樣了？」

淺草明知故問：「什麼怎麼樣？」

阿喜把兩隻手握成拳頭的樣子，兩隻拳頭相抵，豎起兩個大拇指，然後兩個大拇指相互點了點頭。

淺草說：「你說什麼？沒有的事。」

阿喜說：「我看華風公子對你挺有意思的。」

淺草說：「什麼意思？」

阿喜說：「你別誆我了，我看你對他也挺有意思的。」

淺草說：「胡亂嚼舌頭，小心我把你打下船去。」

阿喜又問：「哎！淺草姐姐！華風公子會不會就是我們良渚國王子？名字也是一模一樣的。」

淺草說：「又胡亂說了，名字一樣的人多了去了。你是不是想嫁給王子想瘋了？」

阿喜說：「你說的也對。王子哪有像他這個樣子的，整天穿著一件舊衣裳，連一個侍奉的人都沒有。說起來奇怪，華風公子出手卻是很闊綽，動不動就拿玉珠、玉塊給人家，看起來又是很有錢的主。」

其實淺草心裡一直有疑問：華風為人低調隨和，一點都不像官宦人家，更不要說是什麼王子了？但是看他的言談舉止及自身修養又分明是一個富貴人家出身。

阿喜看淺草沉默不語就說：「淺草姐姐！要不要我幫你去探一探他的底細？」

淺草還是不說話。

阿喜說：「那我過去了？」

阿喜站起來就要往船頭走去，淺草一把拉住了她說：「算了吧！公子在休息，就不要打擾他了，下次再找機會問他吧!」

阿喜說：「淺草姐姐！我昨天晚上做一個夢，可美了！」

淺草問：「你做了什麼夢？」

阿喜說：「我夢到我們回到了良渚王城，日子過得可滋潤了，我還生了很多孩子。」

淺草笑笑說：「美死你了！你夢到嫁了什麼人了？」

阿喜說：「嫁了什麼人？這個沒有夢到！只夢到生了很多孩子。」

淺草說：「你羞不羞？你都沒有嫁人，就夢到生了孩子。」

阿喜說：「真當的！孩子好可愛啊！」

淺草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羞！羞！羞！」

阿喜說：「我要生很多孩子！」

淺草聽了哈哈大笑說：「你把自己當成母豬了，一胎能生好幾隻豬崽？」

阿喜說：「淺草姐姐！你說我生很多孩子好不好？」

淺草說：「毛牢牢好！你生很多孩子，然後變成一頭母豬了，胖乎乎的。」

阿喜說：「你不要嚇我，我不要這麼胖！」

其實淺草昨天晚上也做了一個夢：她飛到了天上，眼前的是浩瀚無際的星空，一顆顆亮晶晶的星星眨著眼在她身邊飛馳而過。過了一會兒，她看到了火紅的、圓圓的太陽，在太陽旁邊有九顆星星連成一條線，像極了一串美麗的玉石項鏈。正在這個時候，水汩汩地從她的腳跟開始往上冒，轉眼間整個人淹沒在了水中。淺草拚命地往上划水，但是手腳沒有絲毫的氣力，水中好像有一個巨大的旋渦，有一種力量不停地把她往下拖去。

從小開始到現在，淺草都會做同一個夢，而且夢到的都是這麼同一個場景，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兩天之後，船到駛進了一個大湖，這個湖水面寬闊，煙波浩渺，令人胸襟為之開闊。

船剛進湖的時候，湖岸淺灘寬闊平緩，淺灘上多砂石，岸上蘆葦、荻草叢生，在淺水處、沼澤地隨處可見成群結對的紅嘴鷗、銀鷗、蒼鷺、扇尾沙雉、白鶺鴒在悠閑地在覓食。

船繼續往前走，湖岸線變得曲折，所到之處岬灣相間。湖岸處常有嶙峋的礁石浮出水面，或有岩嘴伸入湖中，岸壁陡峭，因受風浪淘蝕，浪蝕洞穴隨處可見。

華風自言自語地說：「好兇險的地方！這一帶以前我也沒有來過！」

淺草問：「公子！我們這是到了哪裡？」

華風回答道：「我們已經進入巢湖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一個碼頭。他們的船靠了岸，一行人再往前走就見到一個漁庄。

華風三人進了漁庄，有夥計熱情地迎上來問：「公子是要吃飯還是住宿？」

華風說：「先吃飯，后住宿。」

「好咧！」夥計說，「公子、小姐請坐！」

華風三人坐定之後，即刻端上了茶水。

華風從包裹中摸出了幾顆玉珠給夥計，然後問夥計：「你們這裡都有什麼好吃的？」

夥計見到玉珠，眼睛里頓時發出一種異樣的光。他滿臉堆著笑地說：「我們店好吃的東西多了，湖中有三鮮——膾殘魚、秀麗白蝦、湖蟹。現在是秋季，正是湖蟹最肥的時候。公子看如何？」華風點了點頭。

夥計再問：「再來一條魚？公子要吃什麼魚？我們這裡大的魚有翹嘴紅鮊，小的魚有湖鱭，味道都非常鮮美！」

華風說：「那就上一條紅鮊吧！再來點別的什麼小菜就行了！」

「好的！再給公子上一個燉野鴨，上一碗荇菜羹，您看如何？」

華風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夥計端上一盤清水煮秀麗白蝦。秀麗白蝦也叫巢湖白米蝦，殼軟肉嫩，味道鮮美。三人嘗了之後點頭稱讚。

第二盤上的是膾殘魚。膾殘魚就是現在大家很熟悉的銀魚。體形體色美觀，且骨軟無刺，鮮嫩可口，膾殘魚跑蛋是當地一絕。

淺草說：「這巢湖膾殘魚其味鮮美，可以與具區湖銀魚相媲美。」

第三盤上來的是湖蟹。一個粗大的盤子里裝了六個湖蟹，三公三母。紅紅的蟹殼打開之後，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是雪白細膩的蟹肉、紅黃相間的蟹膏，湖蟹醮上店中特製的上等調料入口。大家感嘆道：秋季食蟹乃是人生一大美事。

此時在漁庄後院的廚房裡，幾個夥計正在嘀嘀咕咕。

一個夥計問跑堂：「前面那三個仔怎麼樣？」

跑堂說：「這三個仔出手大方，拿出的都是玉珠子。」

另一個夥計問：「拉不拉網？」

夥計說：「這麼肥！咋不拉網？」

又一個夥計問：「怎麼拉？」

夥計說：「撒點葯，不就肚皮翻白了嗎？」

幾個夥計大笑。

在大堂，紅鮊和野鴨上過之後，夥計端上來一碗荇菜羹。華風、淺草和阿喜各舀了一小碗。正待吃到嘴裡的時候，華風與淺草停了下來，相互使了一個眼色。

華風長居崑崙虛，天天與花草魚蟲混在一處，對於三界動植物的藥性了如指掌，他一聞就知道這荇菜羹里下了迷藥。淺草出自巫醫世家，對於各種藥物十分熟悉，她也發現了荇菜羹里有問題。

一旁的夥計上前詢問：「公子小姐，這菜怎麼不合口味？」

華風說：「好像味道不對？」

「味道怎麼不對？」夥計把華風手中的荇菜羹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看，「沒看出啥？」

華風說：「要不你喝一個口試試看？」

夥計聽到這裡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正想拿起碗直接叩在華風的頭上，華風出奇不意地用劍鞘狠狠地頂了一下夥計的肚子，夥計大叫了一聲倒在地上。這夥計顧不得許多，一骨碌爬了起來，往後院跑去。淺草和阿喜坐在那裡不知所措。

華風問淺草和阿喜：「我們進了黑店了。你們會不會用刀劍？」

淺草和阿喜搖了搖頭。

華風再問：「你們會不會用弓箭？」

淺草和阿喜點了點頭。

華風一個箭步衝到櫃檯，搶了兩套弓箭遞給淺草她們說：「我們走！」三個人衝出門去。

從後院裡面跑出幾個夥計，手中都操著傢伙，這時門外又來了手持武器的一幫人，把華風三人前後包圍了起來。

淺草和阿喜把箭都上了弦，對準漁庄的人，三個人成犄角之勢。

為首的夥計說：「你們跑不了了！把身上的東西全部留下，饒你們一條性命。」

淺草說：「你們不要上來，上來我就放箭了！」

漁庄的人根本不加理會，並且步步逼近。

華風對淺草說：「你放箭！只要不傷他們性命就可以了。」

淺草對華風說：「我只會射野獸，不敢射人的，怎麼辦？」

華風說：「注意保護自己就可以了！」

為首的夥計說：「上！綁了他們！」這幫夥計一擁而上。

華風手持劍鞘向外一頂，衝上來的夥計就像一堵倒塌的牆一樣。華風轉到另外一個方向，待這些人衝上來，再用劍鞘向外一頂，這些人也紛紛向外倒去。一來一回，經過三番五次之後，再也沒有人敢上。

這時為首的夥計拿刀沖了上來，華風的劍鞘一下子捅在他的肚子上，夥計當即倒地，痛得直打滾。

華風乘機拉著淺草、阿喜，帶上自己的棕馬出了漁庄，衝上碼頭，搶一條船，急急忙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