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鴻臚寺有何權利處決他人？即便是真有人假冒吐蕃使節，也應當上報我刑部，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審判，杜楚客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刑部侍郎唾沫橫飛的指責著，如果使節都被宰了，那兩國之間議和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下官雖然位卑官小，但也不敢動用私刑，只不過這些吐蕃人意圖行刺當朝一品，下官迫不得已才將其誅殺。此事已經報送大理寺，柯侍郎難道沒有去了解一下？」

杜楚客淡淡的說著，那柯侍郎立刻就笑了，朝中哪有什麼一品大員，先帝是以一品尚書登基的，往後這朝中一品那都是虛職，這事誰不知道？

故此杜楚客話語一出殿上官員是口誅筆伐，這議論的事已經歪了，從議和的主題一下子變成討伐杜楚客，連那些中立的官員也插嘴進來，如果這樣胡亂行駛權利，那朝廷就亂套了。

杜楚客閉口不言，他也不去辯解，而是靜靜的看著這些『仗義執言』的同僚。

李承乾陰沉著臉，這一天天都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原先還覺得書院的學子能力拔尖，可這段時間的任用他就清楚的意識到，這些人能力出眾，可是過於偏激，容不得有人否定他們的意見。

這都是早年間被下放打壓后形成的性格，憤世嫉俗，孤傲不遜。他已經打算重開科考錄取一些新人來填充朝堂了。

就在眾人差點圍著杜楚客罵的時候，門外一個侍衛小跑進來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啟奏陛下，殿外安國王蔡聰求見。」

蔡聰二字如同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直接掐住所有人的喉嚨，大殿之上一片寂靜，這位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宣，快宣。」

李承乾陰沉的臉立刻冰雪消融，激動的都快站起來了。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大門口，就在這時一道瘦長的身影投入大殿，緊接著便看到蔡聰那張威嚴的面孔，百官都不住的抖了一下，蔡聰那嚴肅的表情太嚇人了。

「臣蔡聰拜見陛下。」

「免禮，免禮，今後許你面君不拜。」

李承乾說著大步走下玉階來到蔡聰面前，緊緊的抓著蔡聰的手哽咽的說道：「虧你還自稱萬人敵，怎麼這次差點被人給打死了。」

「呵呵，他們可是幾萬人圍著我的。」

蔡聰笑呵呵的說著，兩人視群臣如無物一般的聊天，李承乾笑著給了蔡聰一拳，沒想到蔡聰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李承乾想問他怎麼了，就看到他胸口的白衣被鮮血染紅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快拿椅子來，立刻宣御醫前來。」

李承乾頓時就慌了，這都過去幾個月了，傷口怎麼還沒有癒合？蔡聰對李承乾笑了笑表示沒什麼大不了，坐在椅子上太醫過來給蔡聰重新包紮傷口，這衣服一脫身上一道道傷疤犬牙交錯，看著就令人不敢直視。

太醫包紮好以後對蔡聰拱拱手說道：「王爺日常許多些留神，防止傷口再裂開，下官觀看你這傷口，應當是多次反覆裂開了，還需要多加小心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軍中的大夫都是幹什麼吃的，來人，去將那些軍醫都拿下問罪。」李承乾一聽蔡聰這傷口多次反覆裂開，立刻就不答應了。

蔡聰一把攔住他說道：「這又不是大夫的錯，本想著前往吐蕃督戰的，結果路上遇到風暴，逃命的時候傷口裂開了一次，後面部下怕我出事，死活要回長安，半道上大風狂作我的坐騎受驚把我甩下馬，傷口又裂開一次，快到長安的時候，我的傷口也癒合的差不多了，可遇到了吐蕃使節的傢伙，他們在船上架著八牛弩，我的戰馬通靈關鍵時刻直立嘶鳴，馬兒被八牛弩釘死，而我的傷口又裂開了。你說我倒不倒霉？」

蔡聰說著直苦笑，他都倒霉到家了。李承乾可笑不出來，他站起來掃視百官，最後看著刑部侍郎柯值說道：「刑部侍郎柯值勾結外敵意圖謀刺當朝王爺，傳旨，將柯值滿門下獄，務必查出與他勾結的還有何人。」

聽到李承乾的話柯值跌坐在地上，行刺王爺滿門抄斬都算是輕的了，這些狗屁吐蕃使節算是害死他了。

「杜楚客，你說這些使節是假冒的？有何證據嗎？」李承乾扭過頭來沉著臉的看著杜楚客。

「回陛下，臣覺得吐蕃人既然有心求和，那就不該對王爺出手，所以臣就嚴刑拷打，結果發現這些所謂的吐蕃使節根本就是假的。正真的吐蕃使節剛走出吐蕃的時候就被殺了。

而冒充他們的人是吐蕃的一些賊酋，他們的部落有很多人戰死沙場，所以他們根本不願意議和，而是想藉機行刺陛下。不過路上遇到了王爺，他們忍不住對王爺的仇視，才對岸邊的王爺用了八牛弩。這是他們的供詞，請陛下過目。」

杜楚客說著從袖子口掏出一疊供紙，柯值憤怒的看著杜楚客。他們吧啦吧啦的說了半天，杜楚客不拿出來，這時候拿出來簡直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我跟你這老東西拼了。」

柯值最終還是忍不住這口氣，朝著杜楚客撲了過去，這杜楚客就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何況也快耳順之年了，哪裡躲的過？被一把撲倒在地上，眼看拳頭就要落在他的臉上，這時候一邊的李君羨一個大腳印朝著柯值的脖子踩過去，咯噔一聲！柯值倒地氣絕。

「好啊！好啊！朕就站在這裡，這逆臣就敢動手，若是他方才不是對杜楚客出手，而是對朕出手，你們是不是也後退一步袖手旁觀？」李承乾鐵青著臉，大臣動手扭打他還不放在心上，可是他立於危險之地，百官卻紛紛後退，這樣的臣子如何要的？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百官呼啦啦的跪倒，連李君羨也不例外，按規矩來的話，他應該擋在皇帝前面，而不是去救杜楚客，一萬個杜楚客也不如皇帝重要。

「哼！」李承乾冷哼一聲甩袖而去，這就是法不責眾，他不能將朝堂上的官員都處置了，也不能只處置一部分，否則那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所以只能堵著一口氣走也不回地走了。

「安國王，既然回京了，那便好好休養，朝中的事，我等會處理好，還望保重身體啊！」房玄齡這老不死的走到蔡聰面前，拍著他的手幽幽的說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蔡聰快要死了。

「咳咳......這次傷的太重，這身體算是垮了，今後就算是想處理政務也是有心無力啊！」

蔡聰苦笑的說著，房玄齡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光芒，隨後拍了拍蔡聰的肩頭，接著才大步離開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