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告訴將士們都堅持一下，別鬆懈。吃點乾糧補充下體力，讓火頭營埋鍋造飯，一會隨我的號令發起攻擊。」

程處默虛弱的下達軍令，大量失血的他現在已經虛弱到不行，但是他依然沒有休息過片刻。

火頭營的的上空隆煙滾滾，吐蕃的主將倒也安心了一點點，對方不死磕，他就有時間安撫一下那群瘋子。

可惜他看不到的是程處默的軍中雖然炊煙裊裊，但是各營各伍的將士都是神經緊繃著，隨時可以翻身上馬，獵殺四方。

「傳我軍令，命各部全力馳騁襲殺敵軍。」

當程處默發現對面的炊煙已經停止時，他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

無數鐵騎隨著他的軍令肆無忌憚的甩開蹄子朝著敵軍衝殺而去。

轟隆隆的馬蹄聲讓吐蕃主將肝膽俱顫，他嘴唇不住的顫抖，好一會才說出話來：「立刻將送給大食人的飯菜拿回來，快，要快！」

他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但是為時已晚，想從瘋子口中要回吃的，那比虎口奪食還難。

那些意圖搶回飯菜的士兵，眨眼的功夫就被大食人剁成肉醬，此時此刻誰也不能搶走他們的食物。

僥倖存活的吐蕃士兵，那是屁滾尿流的爬出大食人的聚集地，他們從未見過這般執著食物的人，簡直比鬼還可怕。

吐蕃主將如喪考妣，沒想到唐軍的主將居然猜測出這些瘋子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居然這麼有心機的在他們進食的時候發動攻擊，這時候大食士兵的戰鬥力怕是十不存一啊！

但是他已經沒時間心疼了，他將疲憊不堪的士兵召集，然後準備硬抗程處默的衝鋒，這時候他又發現另一個致命的情況。

他麾下的軍隊已經人心浮動，許多人都策馬後退，打算等情況不對的時候立刻逃亡。

他咬咬牙狠下心來讓督戰隊宰了一批，這才勉強穩定了軍心。

三里之距眨眼可至，程處默的鐵騎先是一輪攢射，但是被吐蕃的盾牌擋了個七七八八。而大食那邊就慘烈了，都在吃飯誰還管天上下刀子還是下箭雨？所以箭陣的覆蓋範圍內所有大食人都被箭扎的像刺蝟一樣！

「跟這些唐賊拼了，他們要斬盡殺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吐蕃主將大吼著朝唐軍發起衝鋒，除了督戰隊其餘的將士也咬著牙發起衝鋒，兩軍再度膠著，血腥味瀰漫在這方天地之間。

而程處默放下望遠鏡得意的笑了，他的推測沒有錯，大食的瘋狗已經為了食物而失去了理智。

士兵們的刀砍在他們身上時，他們跟沒被砍到一樣，不停的往嘴裡塞食物，哪怕是咽氣的前一秒，他們也在做咀嚼，吞咽的動作，極少有人會站起來反抗。

少了大食的瘋子，剩下的吐蕃人根本不成氣候，無堅不摧的陌刀將吐蕃將領的軍心摧殘一空，當傷亡過半的時候，他們再也不管什麼軍法，什麼督戰隊了，策著馬瘋狂的逃竄。

督戰隊大概是骨頭最硬的人了，瘋狂的殺了數千逃兵以後，他們便投身戰場，跟唐軍一決生死。

這一戰持續了三天兩夜，五萬大食人陣亡，吐蕃陣亡四萬餘人，不足兩千人逃離了戰場。

這等看似將來犯之敵全數殲滅的大勝卻沒有讓程處默感到高興。殲敵十萬，他的麾下陣亡六萬多人，殘廢了兩萬多少，還有幾千人在戰後因為力竭而猝死。

這等戰役已經沒臉叫大勝了，而是兩敗俱傷。高原上屍體堆積如山，大戰的時候他們是踩著同袍跟敵人的屍體在作戰。

每個人都一臉麻木的坐在血地上吃著乾糧，他們有大量的糧草，可火頭營已經全部陣亡，就算沒陣亡這時候也沒力氣做飯了。

程處默拖著傷軀在戰場上遊走，發現有活著的同袍時便欣喜若狂，發現有吐蕃人在哀嚎的時候，他會冷著臉砍下對方的頭顱，這高原已經成了地獄。

一夜過後，秦正率領十幾萬大軍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呆，戰場上有些地方的屍體堆積一米多高，放眼望去就像一個個由屍體堆起來的墳包一樣。

程處默舉著刀子大哭著要去砍秦正，他恨秦正來的太晚了，若是早到一天，他的麾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不用死。

戰爭的殘酷便在於此，如此慘烈的戰爭不能讓秦正有絲毫停留，他要趕赴青塘，只留下部分火頭營和軍醫協助程處默救治傷員。

隨後便領著十幾萬人呼嘯而去，程處默惱怒這廝的不近人情，卻不得不佩服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半個月後驚天大戰的消息傳遍天下，朝野為之震動，李承乾下旨全國披麻為陣亡將士送行，蔡聰派出兩萬人前往吐蕃，而他的身邊兵力不足一萬人。

十萬人便是十萬戶，自古戰事一起便是家家披麻戴孝的悲慘日子，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中原大地哭聲震天，許多人扯下麻衣披上盔甲，他們要從軍，要為家人報仇。

如果不是這些人扣關，他們的家人不用戰死，他們不用忍受非人的悲傷。

大唐到處都是想入伍的漢子，甚至還有十歲左右的小鬼頭，消息傳回來，他們成了沒爹的孩子，大好的家庭就這麼沒了。

但是在這群情高漲的時刻，朝堂之上出現了許多違和的言論。

許多大臣紛紛上書止戰，理由五花八門，怕打光基礎，怕十室九空，怕民心向背，怕國朝不穩…

諸如種種的言論都是為國為民，早朝的時候許多大臣都跳出來，要皇帝下令停戰。

理由是戒日連國都都被攻破了，大食國五十萬人都被剿滅了，而突厥遠遁荒漠，吐蕃一蹶不振，再這麼打下去有傷天和，有違民意。

他們乞求皇帝放下所謂的面子。為了天下萬民著想，應當主動提出與吐蕃議和。

面對這些天真的臣子，李承乾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們一併打殺了，可他卻還得做出傾聽思考的模樣。

房玄齡這些重臣作壁上觀，他們要的是四海昇平，要的是國內路不拾遺，這樣的連場大戰確實讓他們不願意繼續下去了。

「諸位臣工的意見，朕會仔細思慮，此事押后再議！可還有其他事情要商議的？」

李承乾虎著臉的說著，群臣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你不把這事定下來，其他事咱們就不要談了。

主和的官員如是這般的想著，而其他官員想著沒必要得罪這麼多同僚，否則將來日子不好過。

「陛下，不願意主動議和，而吐蕃卻有議和之心，他們已經遣人送來大食王子還有主將的頭顱，希望兩國之間能以和為貴。鴻臚寺壓下不表，卻不知是何居心。」

一個官員站出來憤憤的說著，若是能和平相處對天下萬民才是一個好消息，可鴻臚寺卿居然沒有上報，這是幾個意思？

杜楚客慢悠悠的站出來，拱了拱手才說道：「柯侍郎消息真靈通，不過我鴻臚寺已經查清，這些人不過是假冒的，已經被我鴻臚寺處決了。」

這話一出，大殿之上眾人皆變色，鴻臚寺真是狗膽包天，他們有什麼權利處決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