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留洲

廣陵城內，周師儒宅，現在改名叫做三景觀內，四個道士劍拔弩張。

呂用之上前攔住蕭勝道：「蕭道友，如今沒有機緣。如果硬生生把你舉劍給高元帥，高元帥也不會高看你，所以，我們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時機！」

蕭勝哼道：「驢老道，不要欺負我心眼少，你哪裡是沒有機緣舉薦我，分明是你們輕視我，沒有把我放在心中。」

呂用之道：「蕭道友，何出此言？我們一直把你當做上賓佳朋。」

蕭勝大聲道：「你看我們屋中有四個道士，你們這個莊園叫做三景觀，分別是指你們三個，並沒有我蕭勝。」

呂用之被這話氣的都要笑出聲來了，道：「這三景指的是這宅子里三處景緻最好看，一景是千年白果樹，二景是望江樓，三景是含山亭，並不是三人之說。」

蕭勝被說的眼睛直了，氣焰頓時消了下去，但面上依然有委屈蠻橫之色，站在一旁運氣，就是不肯把勝邪劍還鞘。

就在此時，有個看門的小道士進了來，稟報道：「諸位軍師，門外有個道士名叫趙璋，特來求見，說是來投奔高元帥的。」

諸葛殷沒有好氣，道：「那來的道士，讓他快滾，我們不見。」

聽到這句話，蕭勝又挺劍上前，怒道：「就說你們不想引薦人給高元帥，還不承認嗎？」

呂用之忙把諸葛殷拉到背後，伸手抓住蕭勝手腕，對小道士道：「快快把道友請來！」

蕭勝這怒氣才稍稍消去。

不多一時，小道士引進來以為道士。只見他：五短身材瘦又小，鵝行鴨步行無聲。兩道紅眉短且細，一雙金眼來迴轉，道袍破舊系麻繩，赤腳穿鞋沒有襪，拂塵一晃幾根毛，背後金錐是神兵，性情乖巧不吃虧，手腳伶俐不走空，稽首問訊多真誠，細語尖聲撞腦仁。

趙璋高聲道：「無量天尊！四位道友請了，貧道趙璋，特來拜謁。」

蕭勝一旁嘟囔道：「還是這個瘦雞老道會說話，能看到是四個人。」

這句話說得趙璋就是一愣，打量了一下蕭勝，看到那把勝邪劍，眼露吃驚之色。

呂用之稽首還禮，道：「無量天尊。找到有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貧道名叫呂用之。這位……這位是蕭勝道友。」

呂用之本來想先介紹諸葛殷，又怕蕭勝再發脾氣，就先介紹了蕭勝。

呂用之又引見，道：「這位是諸葛殷道友，這位是張守一道友。我們都是三清弟子，應該多親多近。」

幾個道士互相見禮，彼此客套，按賓主落座，小道士奉茶。

呂用之問道：「趙道友出家在那座福地洞天，師從何門何派？有何特長？」

趙璋道：「我自有入深山，跟隨異人學得了滿身的本領，如今滿師下山，師傅讓我把本領貨賣與識家。如今我初入江湖，些許名聲都沒有，不敢報師傅的大名，以免侮辱了師門。」

趙璋心想：「我的特長是偷，也不能說。」

呂用之奉承道：「趙道友原來是異人門徒，失敬失敬！這樣吧，道友不嫌寒酸，就先住在我的莊上，等有了機緣，我定向高元帥引薦道友。」

蕭勝聽了，重重的「哼」了一聲。氣氛頗為尷尬。

趙璋說道：「謝呂道友。」

趙璋站起身來，圍著蕭勝轉了三圈，對眾人說道：「你們可知此劍何名？」

呂用之道：「此乃勝邪劍，乃是歐冶子所鑄，乃是名劍。」

趙璋搖了搖頭，道：「你可知此劍為何叫勝邪，是何物所鑄？」

呂用之等四個道士皆搖頭，說不知。

趙璋嘆了口氣，道：「此劍的來歷，我卻知道！」

四道士都盯著趙璋，等他細說，卻見這趙璋閉口不言了。呂用之道：「還請道友細細說來。」

趙璋道：「我以為你們不想知道呢。」

四道士覺得這人好生奇怪，喜歡賣關子，便齊聲說道：「我們想知道。」

趙璋喝了口茶，把鞋脫了，右腳抬到椅子上，道：「且聽我細細盜來！眾位道友，你們可知是先有的天，還是先有的地，還有先有的人？」

呂用之一臉迷茫，道：「盤古開天闢地，天地同時生，然後才有人。」

趙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以我們這一劫來看，道友說的對。但是以多個劫來看，說的卻不對。」

四人聽的入了港，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細聽。趙璋卻又不再說話。

諸葛殷急道：「道友，我們都愛聽，你就直管講下去就是，」

趙璋道：「話說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天地本是沒有的，宇宙如雞子一般，是個混沌。

「後來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天地分而年歲生焉，而萬物生焉，人便是萬物之靈。

「但經過若干世，或天塌、或地陷、或水淹、或火起，便把天地萬物又化為混沌。這便是一劫。

「這尋常人根本無法渡劫，都身死靈滅，其中只有道行極深的仙人能以肉身渡劫，道行極深的神人能以靈渡劫。

「這一劫有三個半的仙人肉身渡劫，一個是鴻鈞、一個是玄穹、一個是菩提，還有個鳥叫做飛熊，其中鴻鈞道行最高，所以人說，先有鴻鈞後有天。

「這一劫還有個神人英靈未散，又聚氣成型，化為人型。這位神人成型時在海上，不適合居住，他便腳踏水上，去找陸地。

「這一劫的地分為若干塊，叫做三島十洲，一開始都沒有名字。

「這位神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一塊陸地，就是十洲之一。

「這位神人見這個洲還不甚牢靠，時常流動，便給它取名叫做流洲。

「神人到了流洲，覺得身體疲乏，便給自己取名叫累。這位神人就是流洲累，後來也叫流累。

「此時的天地還不穩固，天上常有流星隕落，正巧有一場大的流星雨都落到了流洲，這洲上就多了隕石堆積，也便不再牢靠。

「流累發現這些隕石特別堅固，給石頭取名叫做昆吾。流累打算用他先天掌握的御火之術，把昆吾石冶鍊成鐵，鑄成兵器。

「流累找來了十二塊上好的昆吾石，每個時辰煉一塊，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一連煉了九九八十一天，煉得了十二件兵器。

「流累給十二件兵器按照地支進行命名，如辰鐵棍、丑鐵鎚、申鐵斧等等。這十二件兵器良莠不齊，有的甚至都不能用，最好的一個乃是卯時煉的一口刀。

「這口刀光明洞照，如水精狀，割玉物如割泥，流累老祖特別喜歡，便不叫它鐵，而叫他卯金刀。流累又把卯金刀合成一個字——劉，取代了流字作為自己的姓。

「除了卯金刀之外，第二好的就是子金錐。」

說到此，趙璋就把後背的那個金錐拔了出來，晃了三晃，道：「我這個就是子金錐。」

四個道士面面相覷，覺得眼前這個趙璋口吐蓮花，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張守一走上前來，認認真真地端詳了端詳那個錐子，伸出大拇指道：「好錐！好錐！」

趙璋甚是得意。

諸葛殷道：「趙道友，你不是說勝邪劍嗎？說了半天也沒聽到勝邪劍的來歷。」

趙璋不慌不忙又品了一口茶，道：「道友們莫急，馬上就說到了。」

「劉累老祖又繼續鍊石，發現有塊石頭特別堅硬，用火怎麼也化不了，老祖便給這塊石頭取名叫做錫石，當作磨石，用來磨礪兵器。這塊錫石，你們且記得了！」

趙璋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天地初生，百獸橫行。其中流洲附近就有蒼龍聚集。劉老祖施展才能，降服蒼龍為自己所用，就如現在人降服犬馬一般。老祖從實便開始自號叫做御龍氏。

「後來，人類開始繁衍生息，但是天地間有很多惡獸肆虐，人類不聊生。為了出去天地間的惡獸，御龍氏劉累老祖便騎著蒼龍，帶著那口卯金刀出外降獸，先後除去了鑿齒、九嬰、封豨、猰貐等獸。這卯金刀有一點不好，特別嗜血沾血，所以每隔若干年，老祖便迴流洲一次，用錫石去磨這口刀。

「老祖沒想到的是，金刀上沾染了血，也把那些惡獸的魂魄沾染上了，經錫石一磨，這些惡魂都棲息在了那錫石上。

「後來，老祖在降服惡獸時，結識了以為三隻眼的神人，喚做馬華光，就是馬王爺。

「二位相見恨晚、一見如故。這位馬王爺嫉惡如仇，出手從來不留活口。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惡獸對人的危害沒那麼重了，劉累老祖就有了歸隱的想法。馬王爺說，世間沒惡獸，但人中有惡人，我要繼續殺惡人。劉累老祖見馬王爺的兵器一般，就把自己的卯金刀贈給了馬王爺，自己則很少出山了。

「這個馬王爺用這口刀，除了殺惡獸，還降妖伏魔、誅殺奸佞，刀生鏽長毛，就又叫它紅毛寶刀。劉累老祖隔段時間就帶著錫石出山一次，來找馬王爺給他磨刀。這錫石上不知道棲息了多少的幽魂怨鬼、邪魅陰靈。」

正說到此，就聽那勝邪劍似乎是有人在喚它一樣，「嘡啷嘡啷」的響了起來。

聽這聲音，五個道士都覺得脊樑溝發涼、頭皮發奓、臉色發白、渾身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