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篇·鏡像雙子03

「為什麼？」

浟白蘇難得地大聲質問窗台上漫不經心坐着的人。

「什麼為什麼？」蘇柏繇笑。

「他們明明都不知道的，也不應該知道的，為什麼對我的態度……？」

看出浟白蘇是真急了，蘇柏繇終於正兒八經地解釋。「你應該知道，當一個人得到了些什麼意料之外的東西，總得拿自己本有的一些東西來還。你得到了獎項，我只能把他們心中對你的好感度下降百分之十，還是挺划算的嘛。」

「可是我並沒有要求你——」

「哦？」蘇柏繇拖長語調，玩味地似問非問。

浟白蘇說不出話來了。

這本來就是她在那一刻最真實的想法，只是不敢付之於行動罷了。

可是蘇柏繇為什麼要幫她幹這種事？

「你所說的他們，其實真正在乎的只是一個人吧？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好人。再說，別看她在學校里不怎麼說話，其實在外面朋友一抓一大把，她在你們中間不過是仗着有錢孤傲罷了，她不是有很多高雅的朋友嗎？還在乎你？」蘇柏繇露出些微不屑的神情。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絕對的好人，再怎樣李微幽也不是壞人。」浟白蘇反駁道，「我不管她有多少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只有她這麼一個能說話的人啊！」

「那好辦，你可以重新找到好朋友啊。」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們之間每一次產生裂痕的時候我就會去試圖尋找其他可以代替李微幽的人，可事實上幾乎每個人都已經三三兩兩地組成了自己的圈子，一個半路來的人很難融入他們的氛圍，所以最後迫不得已還是只能找到她。」浟白蘇的語氣忽然越來越落寞，最後幾不可聞。

「你也可以選擇一個人啊，很多事情一個人也可以做，你的愛好不都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嗎？讓我想想，看書、聽音樂、油畫、軟筆書法這些不都是……習慣就好了。」

「是，我有時也挺喜歡一個人待着的，但是我卻依然害怕孤獨，誰會喜歡孤獨啊？不過是害怕失望而已。」浟白蘇說着說着，莫名其妙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來了，她慌亂地急忙用袖口揩乾，「你看吧，像我這種矯情得要死又敏感脆弱玻璃心的人，有幾個人願意長期做我朋友啊？」

「我根本就受不了完全地一個人。那樣我大概會瘋掉……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想讓自己變得積極向上一點，外向一點了，那些令人難受的事一直憋在心裏的話，我會抑鬱的……」浟白蘇說到第二句話時，最終還是泣不成聲。

蘇柏繇沉默了。

現在這樣真的是浟白蘇想要的結果嗎？

「可是，現在就算把這件事重置，那個人的好感度數值也重置不了。」

「我想我還可以試一試。」浟白蘇忽然站起來。

蘇柏繇沒有攔她。她也想看一看李微幽的反應。

「你說……是你？」李微幽抬頭盯着浟白蘇。

浟白蘇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神，低着頭，小聲承認：「是的。我知道道歉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你有沒有什麼能用上我的，我想要補償。」

「你能補償什麼？」李微幽轉過頭繼續寫作業。

浟白蘇努力地想要分辨，卻依舊聽不出那種淡淡的語氣是真的提問還是只是個諷刺。

她決定裝傻。「你說的，我都儘力。」

李微幽忽然冷笑了一下，把浟白蘇緊張得渾身抖了一下。「那個……我我，可能還是有點用處的吧……」

「算了，你走吧，有這點時間不如多做套題。」李微幽打斷了她的話，看樣子不想再理睬了。

浟白蘇把臉往上抬了一點點。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李微幽的臉色，卻只看到對方專註地做著作業，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那好吧。」浟白蘇垂下眼眸，落寞地走開。

「真是卑微啊。」蘇柏繇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是啊。」浟白蘇自嘲地笑笑。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小說里那些好朋友做錯了事只要真心地道個歉就可以不再計較冰釋前嫌，兩人就可以和好如初，可是在現實里只會讓她覺得認清了你這個人不再來往。

果然還是把事情弄砸了啊。看來她真的是壞到無藥可救了。

「切，我懂了，你不過是太缺愛了，」蘇柏繇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可以讓一個人喜歡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