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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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不定的警報鳴起之時，整座城市立刻沸騰起來。高智商精英，亦或是街邊的流浪漢，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奔跑起來。
巨大的轟鳴聲在城市各處響起，而人群也正是往那些方向聚集而去。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塵煙迅速遮蔽了天穹。
灰暗的城市裏，是人們慌亂逃竄的身影。
城市迅速凸起了十幾座造型奇特的巨大塔型建築。粗壯的身軀並不影響它們的直升，雖然它們永遠不可能達到聯合大廈的高度。
擎天一般的巨塔，外裝有無數的機械加固網，與整座城市的地基相連。
不到半小時，它們已經完成了的整體部署，而每座巨塔的周圍，都是黑豆般密集的人堆。
這些人有老有少，各行各業也都有不少。他們推推搡搡，毫不留情，一旦有人跌倒……所有人只是為了儘可能接近那座塔。一旦巨塔開放，最先進入的人就是生存幾率最大的人。
巨塔關閉之後，外界即為地獄。
城市最邊緣的一座巨塔，是人堆較小，或者說，人堆半徑最小的地方了，不過依然有數萬人。
或許也只有這座巨塔不會達到人員承載的極限。
人堆外圍的一個隱蔽的角落中，一雙眼睛平靜地看着這群失智的獸種。
沙藍脫離市中心時，渾身衣物破碎，腰間被流彈穿過，還好沒有傷到重要器官……他逃跑及時，沒有遭遇危險部隊，只不過遇上了一隊前來查看情況的警察。
在警員和那伙瘋狂科教教徒的追殺下，如果不是流彈傷持續刺激神經，他早就失去神志了。
在他即將被警員抓獲的時候，已經到達了城市邊緣地帶。如果在這裏被抓住，恐怕是要死不瞑目。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解除了他的威脅。人群沸騰起來，慌亂奔跑，他順勢同人群并行奔跑，很快就隱匿了行跡，最後來到了這座巨塔邊緣。
他大概知道巨大圓塔的作用，以及人群突然失智的根由。這或許是他少有的有印象的具體事件。
可以確定的是，他必須進入圓塔。
不進去多半就掛了。
在危險和死亡面前，他總會選擇前者。
一個倒霉的落單警察也來到的人群外圍，似乎已經放棄了追捕他這個異教徒的任務，也在嘗試擠入人群之中。
沒有任何困難地，沙藍偷到了他腰間的手槍。
只要是個有心人，這個時候偷槍絕對可以成功，因為包括警察在內，所有人都在拚命地挨近圓塔。
這也在沙藍的意料之中。
有哪個正常人會在這個時候顧及這種事情嘛！
警用手槍配給子彈是化學彈，或許也可以稱作毒液彈。造成的傷害或許不大，但是會造成傷口的腐爛，並且還引起感官神經的興奮，令中彈者承受可怕的痛楚。
圓塔只有一道巨門。巨門的上方有個奇異的燈，整體呈現翼形。
人堆苦苦等待的，就是這個翼形燈亮起的時刻。那意味着巨門將要開啟了。
終於，翼形燈閃爍出藍光，接下來震天的轟隆聲蓋過了人群的嘈雜聲。大門只開啟了一個狹縫，已經有人試圖側身擠進去。
「噠噠噠！」子彈從門縫裏傾瀉而出，試圖擠入大門的傢伙和大門前的幾個倒霉鬼中彈倒地。
前排的人群連滾帶爬，空出了門前的一塊空地，難以置信那麼密集的人群還能撤出這麼一塊土地來。
四個裝備精良的士兵徐徐而出，槍口仍然沒有撤下。
一旦沒有了威懾，失智的人群會立刻暴動，把大門擠爆都是可能的。
他們也沒有頒佈希麼婦孺優先的指令，兩兩相對而立，留出一個挺寬的通道，示意前排的人，可以進入圓塔了。槍口依舊是抬着。
仍然有幾個急切的人，衝上去，果不其然也倒在了大門前，屍體就那麼橫在入口處。知道規則的人在通過士兵形成的通道時儘可能控制步速，進入大門后才撒腿狂奔。
不過後面的人也有等不及地，剛看見燈亮就死命向前突破，沒過一會兒，一聲遙遠的槍響，一個突破得最歡的中年人腦袋開花。汁水撒了邊上一個妹子一臉。
不過她卻沒有注意，她的目光鎖定在那個亮起的藍色翼形燈上。
沙藍在一個相對高的位置，把一切看在眼裏。他想到，如果不是接受過多次恐嚇，這群失智的傢伙怎麼可能是開幾槍就能嚇住的。
他們更恐懼即將來臨的洪潮。
……
人群終於塞進了圓塔中，原本聚集人群的大片空地此刻倍顯荒涼，只剩下不少可疑的黑泥。
「這次洪潮又比去年來的早啊。」
閑下來的士兵開始聊天。
「是啊，從三年一次現在已經到了一年一次，真是不給人活路了。」另一名士兵附和道。
「聽說弱潮期海水已經淹到星陽城邊上了。」
「你說這些海水都是哪來的啊！好像還越來越多了。」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着干這臟活嗎？我早就去氣象協會了，整天在聯合大廈高層看風景，還不用成天擔憂家被衝垮。」
「我們或許也有機會在聯合大廈工作呢？保安之類的應該可以吧？」
「做什麼美夢呢？那裏的保潔員都比你厲害。」
「意淫一下還不行嗎？每年自己所有的東西就要被清空一次，實在是……」
話沒說完，他的頭部遭受了突如其來的打擊，腦袋一歪就倒下了。
一個沉悶的槍響之後，士兵又倒下了一個。另外兩個士兵沒有參與聊天，卻依舊到這一刻才意識到敵人襲擊。
兩人抬起槍口就朝那人影一通掃射。
子彈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滯停了下來，嘀嗒嘀嗒落在地上。而後，來襲者一個肘擊打暈了一個，順手攥住另一個的槍支，蹬腿踹飛了士兵。槍仍被他握在手中。
又是兩聲悶響，這兩個士兵也被解決了。
還好彈力盾派上了用場。
沙藍扔下了警用手槍，走進了大門。大門正好也到了閉門時間，藍燈熄滅，大門也沉沉關上了。那些屍體和槍支，不會留下來的。
「我發現了一個不錯的目標。」
一個站立在臨近大樓上的黑影望着那幾個不比蠕蟲大的屍體，對通訊器發出了沉穩又有些磁性的女音。
她似乎絲毫不在意即將來臨的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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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聲再次響起，同時沙藍所在的圓塔中也響起一個古板的聲音：「洪潮將於三分鐘后襲擊聯合市，請所有人員立刻集中至安全樓層。」
三分鐘，根本來不及爬上旋梯了！沙藍早有打算，來到了士兵專用的繩索前。握緊繩索，狠力一拉，繩索迅速上升。
沙藍到達安全樓層后，擠到了一個邊緣的位置。
透過固定窗，沙藍看到了記憶中的洪潮。
邊緣區有一座比較豪華的商業區，高樓林立。而現在，遠觀那些高樓，會看到高樓頂端出現的藍色巨人。
海水，似乎像凈世一般翻騰起巨大的水波，鋪天蓋地奔騰而來。
瞬間的功夫，有半數高樓承受不住衝擊當即倒塌，混入了勢不可擋的洪流之中。
接下來，就是測驗建築質量的時刻了。傾倒的房屋立刻消失在無盡的漩渦之中，只剩下一些難辨出處的碎片浮流。
或許有那麼一兩座堅固的高樓，劈波斬浪，將洪流一分為二。可是，這樣的裝逼時刻不可能持久。
圓塔在這巨浪面前，就像海上迷途的漁船！
沙藍的角度，正好看見一座剛剛裝完逼而後被齊整連根拔起的巨廈大柱撲面而來。
旁邊觀察的人群幾乎下意識的向後倒退，面露驚恐。
沙藍，一臉凝重地看着在視野中擴大的巨柱。他腦海里閃過一些奇異的畫面，但是變換太快，完全把握不住確切的信息。
巨大的衝擊打斷了他。在那恐怖的動蕩之中，沙藍一陣暈眩。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好壓在一個滿頭可疑漿水的妹子身上。
她正驚懼地看着他，小身板兒不住地發抖，像是要強行模仿剛剛的震蕩……
她不是害怕他會對她做什麼，只不過是親眼看見了這個人以一臉恐怖的神情看着巨廈鋪面而來。
剛剛眾人都爭相退逃，沙藍自然尤為顯眼。
沙藍一拳轟在女孩頭邊的地面上，長出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記憶碎片，又被糟蹋了。這個機械右臂是個好東西，但是這副作用也太大了。
雖然救了他的命，不過從記憶破碎算起，貌似好幾件事都是這東西搞的。
沙藍只是拿這機械臂出出氣，根本沒注意到女孩已經被他嚇暈了……
沙藍回到窗邊，看到的只是低潮了。巨塔擋住了巨浪的衝擊，只不過沙藍明顯感到它有些傾斜。
面對被洪潮摧毀過半的破碎城市，沙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洪潮摧毀了一切，洪潮過後，所有痕迹蕩然無存，意味着他也可以重新開始。
帶着這種喜悅，沙藍倚在窗邊，沉沉睡去。
當然，在場其他人都笑不出來。因為他們又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