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歸來者

仔細檢查過自己房間內的各種防衛設施完好之後，沙藍將一隻手按在信號發生裝置上。

源能注入，一道黑色光束穿過了地層，沖入雲霄。進入擴散高度后，信號束被展開，召集信號開始向原核星全球廣播。

歸元會議的黑一，向所有成員發出了會議請求。

片刻之後，昏暗的空間內，六角方桌旁，三名歸元者聚集到了一起。位於方桌中央的指示燈，與紅三相鄰部位，金色的指示燈已經亮起。

黑一揚起一隻手。

「保衛者歸位，我們的計劃終將實現。我代表歸元議會全體成員，歡迎金的歸來。」

被稱作「金」的與會者與紅三一樣無法被認清面貌，不過，那種穩重可靠的氣質是無法隱藏的。

歸元議會的六名成員中，奇數位的三名成員需要加上的序列代號，而其他三位成員不需要。

這是沙藍在查詢了那些表面資料之後回憶起來的部分。

「我有一個重要事項需要報告。」

金髮言時，視線也鎖定了黑一。

「我在聽。」

「保衛者核心在回歸過程中出現意外，現在暫時無法參與我們的計劃。」

「什麼？！」

紅三控制不住按住會議桌站了起來，黑一則是無動於衷。

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就未受觸動。

保衛者核心？

這難道是資料中提及的「碎片核心」的其中一枚？

在資料中，筆者認為碎片核心只是一種特殊的晶礦，也就是源晶。

如果資料出錯，那麼，保衛者核心與暴食者核心就將被一同承認。也就是說，暴食者核心現在就掌握在紅三的手中。

保衛者是金掌握的核心嗎？為何他剛剛回到會議之中首先就提及了這個問題？難道核心的回歸與他的回歸有什麼聯繫嗎？

眼看黑一沒有什麼表示，紅三漸漸冷靜了下來，坐下並首先提出了問題。

「也許你能提供一些意外發生時的情況？」

「在接引其回歸的時刻，保衛者核心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干擾而沒有降落到我引導降落的位置。根據我的判斷，其可能降落在了聯盟區聯合市。我已經派遣人手進入這個城市進行回收。」

聯合市？

沙藍突然回憶起來一件事。

在觀看露華被執行火刑時，出現過一個金色的如同微型太陽的發光體。

沙藍沒有見過任何一枚核心的樣子，但是，當時他首先發現那個發光體時，曾經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感應，彷彿自己與那個發光體存在某種聯繫一般。

如果這個發光體就是保衛者核心，那就危險了。現在那東西多半在露華的手中，而露華已經被希望教會的人帶走了！

即使暫時不清楚保衛者核心有什麼樣的功用，但是，至少他不希望這個東西被卷進希望教會的宗教鬥爭之中。

仔細回憶當天的場景，發光體降落之前曾經從天空掠過，但那時應該還沒有受到干擾。

後來降落在聯合市，這是誰的作為呢？那個人又有什麼目的？

等等，當時他首先發現那個發光體時，那種冥冥之中的感應讓自己失神了很久，而在這之後，保衛者核心就直直向聯合市墜落下來了。

而且，他的位置和當時露華的位置似乎並不遠。

呃，難道說，那個干擾了核心的降落位點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黑一，不知您對此有什麼頭緒？」

金的聲音將沙藍的思緒拉了回來。

「放心，這些意外不會幹擾我們繼續推進我們的計劃，不久之後你就將收回保衛者核心。現在，我希望你彙報其他的事項。」

現在他需要時間，暫時穩住金，然後去找桃雨問出希望教會的位置，那時再上門尋找露華。

只希望他們還沒有察覺到露華身上的秘密。

對於黑一的說法，金沒有懷疑，開始進行了回歸會議之後的第一次彙報。

「不久之後，JK-390協約區的自由城中將會舉行一場研討會，多個協約區的機械理論學專家與原子計算理論學專家將會出席這次峰會。」

學術專業峰會？這應該是以原子計算機為主流的學派舉辦的學術會議。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峰會中，一些年輕的學術界專家也將出席，以尼根為首。據說，尼根結合機械計算機的優點重新設計了一種邏輯迴路，複雜程度遠遠低於一般的以原子計算為基礎的機器邏輯。」

簡化的邏輯迴路？

要構成一個智能機械，需要兩個重要的模塊，一個是構成了電路基礎的集成晶元，另一個就是構成了思維基礎的邏輯迴路。

類比到人體，集成晶元相當於心臟，而邏輯迴路相當於大腦。他們兩者，一個控制著循環，一個控制著認知。

只要擁有這兩個模塊，任何奇怪的機械都可以擁有智能。

機械理論中的兩個學派分別以機械計算和原子計算為計算基礎，前者是計算機巨大化路線，後者是計算機微型化路線。前者的能耗遠遠低於後者，後者的精確度和集成度遠遠高於前者。

以機械計算機為基礎的學派，設計的晶元和迴路龐大但是簡單。相對地，以原子計算機為基礎的學派，設計的晶元和迴路精巧但是複雜。

因此，兩者在設計思路上存在原則性的不同，這才讓兩個學派勢同水火。

現在，一種以原子計算為基礎但是複雜性大大降低的邏輯迴路出現了。這意味著，這兩個學派的產物有了被統一到一個機械體之上的可能。

「金，你的消息為我們的計劃提供了一條捷徑。」

為了不讓另外兩名成員生疑，沙藍很自然地將一切與虛無縹緲的「歸元計劃」聯繫在一起。

這樣就多了兩個神秘人幫他白打工，還能拿到很多重要消息。

終於找到了這個歸元會議的正確使用方式了。

你「金，在你收回你的核心之前儘可能減少行動。這次峰會中存在推進任務所需的碎片，我會組織進行收集。」

黑一的意思是，即使金有能力介入這次峰會，也不要插手此事。

金現在有多大的能量完全是個迷，之前那樣的烏龍還是要儘可能避免。只要他不介入，不論自己是否能找到機會，至少都可以保證自己不被誤傷。

「了解。」

黑一將目光投向了紅三。

「追蹤穩秘組織有什麼成果？」

之前的會議中，黑一從紅三這裡得到了某個穩秘組織將會對鬼組織採取行動的消息，而後，他立即就接到了「斬鬼行動」的通報。

這個與歸元會議的敵人，力量已經滲透到了聯盟區的高層，很有可能就在沙藍的身邊。

「幾乎沒有，他們的聯繫雖然比我們頻繁，但組織性極強，每次行動幾乎不會留下什麼痕迹。」

確實什麼痕迹都沒有啊。

整個事件過去了，教會的強制上台讓很多亟待討論的問題被擱置了，比如悄然策動恐怖襲擊的真兇，再比如地下那些奇怪的實驗生物。

不過，紅三既然有能力介入聯合市的事務，那麼，她或許能就某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作出解答。

「好，此事暫且擱置。對於聯盟區境內這次軍方和最高議會的行動，你有什麼看法？」

「我認為，這極有可能是隱秘組織的干涉。

「聯盟區軍方在很早就覺察到聯合市內部有些異常變化，在進行深入探察之後認為有一個恐怖行動正在聯合市醞釀。

「由於追捕無果，為了避免這次恐怖行動的危害繼續增大，最高議會和軍方策劃催化這起恐怖行動，並以攻擊鬼組織為由調走了大量的城防力量。

「我想，這個隱秘組織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中起到了某種推動作用。」

紅三一席話，終於讓沙藍將各種奇怪的現象拼接了起來。

軍方的各種奇怪表現，分明就像對於這次恐怖襲擊早有預料。

如果，最高議會的意圖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提前引動這次恐怖襲擊，那麼一切似乎能解釋得通了。

只可惜，他們認為敵人是鬼組織，因此對卡文城的鬼組織總部進行了牽制之後，他們判斷鬼組織的力量已經不多。

對於敵人判斷失誤，從而整個計劃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說的不錯。我認為，催化恐怖行動的計劃就是這個穩秘組織的人提出的，而醞釀恐怖行動的也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干涉，最高議會還不至於如此判斷。」

「那麼，需要我去追查提出這個計劃的議員嗎？」

「不必，那個穩秘組織對於鬼組織的行動並沒有完全成功，而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我們要優先清理機械聯合會的力量，防止他們干擾我們在聯盟區的勢力布局。」

「明白。」紅三與金齊聲道。

將目標轉移到教會之後，至少在著力對抗他們時，將會得到一些明裡暗裡的協助。

結束會議之後，不出沙藍意料，又有一段關於歸元會議的記憶立方被解開。

「我忠告你，歸元會議的立方，不要再去看了。」

沙藍的意識剛剛進入記憶空間，虛靈體的聒雜訊立刻包圍了他。

「找回的記憶越多，我的力量就越強。」

「你現在正在往圈套里鑽啊！如果只是保證自己的安全，你現在掌握在手裡的力量已經足夠了啊！」

「我知道，我已經大概明白自己的力量來源於何處了，而我並非在追求它。」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安心當個晝歸夜出的特勤員不就好了！別和那些無聊的人扯上關係！」

是的。當一個普通的特勤員，掙夠了錢就在卡文城買個地方養老隱退。只要那幾個他看重的人不遭遇危險，或許這樣生活下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

「雖然不知你過去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你有夢想嗎？」

「有啊！如果我是你，就找個安全的小窩，拉上自己喜歡的人在那裡活到世界末日！」

「……好吧，不愧是你。」

「不愧是我？我怎麼了？難道非得拯救世界才能算是夢想嗎？」

「不，我沒有諷刺的意思。」

「所以呢？你的夢想是拯救世界？世界現在好得很，用不著你救！」

「實際上，如果我確實有夢想這種東西，大概和你的答案差不多。現在，大多人大概都是這麼想的。」

「那不就得了！現在就回夜魔山脈去建個小木屋，想帶上誰就帶上誰！多好啊！不用擔心被洪潮沖走，不用擔心被教會燒死，不用擔心協約軍打過來……」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只是，沒有夢想的只有我這種空空的軀殼而已，我身邊的很多人，他們或許都抱著拯救世界這種級別的夢想。」

「靠！你又不是他們的神！他們的夢想關你什麼事兒？！」

「如果你遇上了一個即將餓死的人，而你給了他東西吃，那你就是他的神。而我不想讓某些人『餓死』，就這麼簡單。」

「這個蠢貨……隨便你吧。反正你從來聽不進去我的話。」

虛靈體被說服之後，構造一個安靜的回憶環境的目的也達到了。

沙藍解開了記憶立方，看向了影像中那個熟悉的昏暗大廳。

六角方桌旁，只剩下了五個人。

紅三的位置已經空了，其對應的位於方桌中央的紅燈也已經熄滅。

「追兵來了，我們必須保證倖存者的安全。」黑一沉聲說著，卻是將視線投向了金的位置。

金似乎有所會意：「如果布置『帷幕』，就可以擺脫他們的追蹤。但是，我們也將失去和盟友的聯繫。」

「立即行動！白，你負責在阻擊侵入的部隊其他人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金和白兩人答應之後就退出了會議。

現場只留下了三名與會者，一號位的黑一、五號位的藍五和六號位的銀。

「看來，我們都在劫難逃了。」藍五坦然地說。

「如果這能讓我們保住希望，那就值得。」

黑一的左手邊已經空無一人，中間的六個指示燈中，紅燈已經熄滅，金燈或許也不遠了。

「剩下的人，按照原本的計劃行事。我們必須把倖存者帶走。」

……

倖存者？

是那場戰爭的倖存者嗎？

黑一為了帶走那些倖存者，甚至不惜要犧牲歸元議會的與會者。中央的那些指示燈熄滅之後，也許就代表那些成員無法進入會議了。

這麼說，金從那個時間點直到今天之前，都未能進入歸元會議嗎？

而導致他無法進入會議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了。

他啟用了「帷幕」。

也許和紅三一樣，他以犧牲自己的碎片核心為代價啟用了某種功能，並導致自身的碎片核心在長時間內無法再響應自己。

而且，從自己親眼見證的保衛者核心的回歸分析，那枚核心甚至在這段時間內並不身處原核星上，而是在太空中漂泊。

另外，帷幕的功能也許已經確定，可能是用來阻斷通訊信號或許在規模掩蓋行蹤的一種手段。

相比之下，浩劫很可能就是一種純粹的破壞能力了。

另外，沙藍還注意到了一個關鍵點。

從這次會議中，他有種明顯的感覺，那就是此時歸元議會的成員還是相互認識的，而且，權力也更加向黑一集中。

比較現在，黑一雖然仍然擁有主導權，但是彼此的身份已經成為了秘密，其他成員也已經擁有一定的自主權。

最關鍵的是，如果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向其他成員暴露了身份，就意味著巨大的危險。

最後，沙藍從這裡就可以肯定，這場戰爭的敵人與現在歸元議會面對的敵人不是同一個。

那場戰爭中的敵人明顯要更加強大，即使不隱秘行動也可以將歸元議會逼上絕境。

「怎麼看和上古的傳說關係都不大啊！除了原核這個交點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