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橘政宗的野望！

亞倫站在書房裏，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相冊，那是諾諾自己保存下來的珍貴照片：她進入卡塞爾學院第一天穿校服的定妝照；她在芭蕾舞比賽獲獎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黑色的紗裙扮演黑天鵝；她牽着自己養過的那匹叫「莎莎」的小母馬；她在高中畢業典禮后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操場上；她第一次出席舞會穿着舞裙和高跟鞋；她穿白裙赤腳站在威尼斯聖馬可廣場的中央，那天是她15歲的生日……越往後，照片上的諾諾就越小，臉蛋也越圓潤，最後一張是一個嬰兒躺在育嬰箱裏哇哇大哭，有一張醜醜的大圓臉。

亞倫淡淡的一笑，把一張新打印出來的照片放進相冊里，那是諾諾挺著孕肚站在卧室的窗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馬上要動身前往日本了，是執行部安排的長差。而這一回，諾諾不能陪他一起去了，於是就給了他這本相冊。「要時刻想着我喲！」這位準媽媽當時是這麼說的。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來看看還要帶什麼吧。」書房門口傳來了夏彌的聲音。

「好，」亞倫溫聲說，走上去，輕輕替她逝去額頭上的汗珠，「辛苦了。」

夏彌小臉微微一紅，親昵的舉動，還是會讓她感到害羞。「對了！那個……」她明顯有話要說，但卻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亞倫不明所以。

「我昨天晚上有些感覺……」夏彌抬頭盯着男人的眼睛，「是不是……那一位，要回來了？」

「她么？」亞倫頓了頓，「是，也不是。」

看着因自己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而陷入茫然的夏彌，他又解釋說：「過一陣子，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片刻后，阿瓦隆館外，夏彌攙著諾諾為他送行。他依次和兩人吻別，揮揮手，拖着行李箱，緩緩往停機坪走去。這次，他將孤身一人前往日本，但回來的時候，會帶着一個紅頭髮的女孩。

細雨落在山中，松風彷彿海潮。小屋中透出熾熱的火光，鐵鎚敲擊鋼鐵的聲音清越綿長。源稚生推開門，穿着白麻衣的老人正在爐邊鍛打一條刀胚，火光四濺。

「我還以為你會在辦公室里等我。亞倫君要把繪梨衣接到美國去了，你居然還有閒情逸緻來山裏的刀舍打刀？」源稚生脫下衣服掛在火爐邊烘烤。

「亞倫的決定，我們也無法反對啊！所以，與其在那裏煩惱，不如來打刀，暫且分散一下注意了。」橘政宗把刀胚重新插進炭火中。

源稚生沉默。

「還有一個消息，是今天下午接到的正式通知。校長將會派遣一支精英小隊來日本，目標是海溝深處的那個東西。他們會用載人深潛器進行海底勘探，深潛器會先一步運抵東京港。這是一次由學院本部主導的行動，深淺小組由本部直接派出，深潛器也由本部製造，執行部部長施耐德越洋指揮，亞倫君現場壓陣，諾瑪全程監控，」橘政宗說，「而我們，只是輔助和支持。」

源稚生吃了一驚：「本部幾十年都沒有插手過我們的事，這次怎麼把手伸到日本來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日本海溝里可能存在龍的胚胎』這個理由，確實足夠讓昂熱把手伸到日本境內來。我們無法拒絕，除非我們能證明這個理由不成立，但我們誰都清楚，那東西，確實是龍……」

「載人深潛器的話……他們必然會發現神葬所！」源稚生連忙說，滿臉嚴肅，「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

「自亞倫君的那位妻子懷孕以來，他便再沒出過任務，這次派他親赴日本，已經很能說明本部的態度了……」橘政宗凝視着爐火，瞳孔熠熠生輝，忽的一嘆，「唉！也罷！趁著這個機會永遠的埋葬掉神葬所吧！那裏只是神的墓地，而神早已經死了……就讓她永遠作為骨骸存在吧！絕不能允許她重返人間，絕不能！」

源稚生沉默了很久很久：「走出這一步我們就不能回頭了，老爹你真的想好了么？」

「人活在世上永遠如臨深淵，其實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回頭』二字，最多也只是重新開始！」幽幽的，橘政宗說出了這句滿含哲理的話。

「可諸位家主會同意么？」源稚生微微搖頭。蛇岐八家從來不是哪一姓的一言堂！

「說服他們！這世上的任何征伐都是一個男人先站起來，然後一群男人跟着他沖向戰場！」橘政宗自信的一笑。

「老爹，這些年你一直對神葬所和猛鬼眾懷着那麼大的敵意，為什麼呢？」源稚生問。神，是他們的祖先，而「鬼」，則是他們同出一脈的親人……

「其實，我對神葬所和猛鬼眾都沒有敵意……」橘政宗仰頭灌下一口關西燒酒，「我不惜代價的想要抹掉它們，只是因為我想在我這一輩把蛇岐八家的悲運給掐斷！稚生，我的命沒多長了，就讓我死死的掐住悲運的魔鬼，帶着它一起去死好了！就像，很多年以前天照和月讀做的那樣……」

「悲運……么？」源稚生眸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位白色的皇帝，她創造了我們，又註定要毀滅我們！至今，她的幽靈都還在冥冥之中注視着我們，穿着爬滿蛆蟲的屍衣，跳着招魂的舞蹈……她的後裔們註定要為了她的遺產而自相殘殺，因為世上總會有執法人和『鬼』，年輕人們永遠流着紅得刺眼的血！」橘政宗聲音嘶啞，「她是紡織我們命運的人！雖然她已經死去了很多很多年，但她依然死死的抓着我們的命運不肯鬆手！我想要把那架命運的紡車砸掉，連帶着那位紡織命運線的白色皇帝……一起粉碎！」

「那樣我們就能從那個悲運中解脫？」源稚生抬頭望着他。

「這個世界上，擺脫命運的辦法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命運本身！成為紡織命運的那尊神！這句話，是很早以前，亞倫君的先輩說的，」橘政宗輕聲說，蒼老的臉上儘是決然，「紡織蛇岐八家的命運、日本的命運……乃至是世界的未來！我正在嘗試一件沒人做過的事情……如果我成功了，那麼蛇岐八家的後代將會永遠告別戰爭和流血。如果我失敗了，我希望稚生你，能接過大家長的位子，繼續引導這個家族，不要讓我們的同胞失去希望！」

另一邊，亞倫也抵達了日本。

繪梨衣的居所外，他向守衛在門口那個梳着利落長馬尾的女子點頭致意：「辛苦了，雅詩，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凌雅詩，「滅絕令」部隊四大統帥之一，唯一的女性！06年以後，她便帶着自己麾下的小隊，長年駐紮在日本，專職保護繪梨衣。

「您的意志，少爺。」凌雅詩躬身行禮，退下。

輕輕推開門，亞倫走進了房裏。正坐在電視機前打電玩的繪梨衣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一見他，頓時滿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