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該

賴三以為鳳翎改變了注意，不殺他了，頓時心情放鬆，看著鳳翎，嘴欠的調笑「小丫頭，是捨不得殺我了？」

說著，還一臉猥瑣的調笑道：「哥哥的『功夫』還是很不錯的，美女要不要試試？」

鳳翎眼眸越發深沉，而後緩緩閉上眼睛，在賴三不解的目光中，雙手在胸前熟練而快速的結印，此時的鳳翎渾身散發著一種神秘的威嚴，讓賴三不禁心生敬畏；

很快，鳳翎口中輕喝一聲；

「天地無極，萬法歸一；」

「五鬼，現！」

鳳翎快速而果斷的咬破手指，她話音剛落的剎那，五滴殷紅的血珠從她手指尖飛出，被金光裹挾著，射向五個不同的方向，而後消失不見。

而鳳翎的臉色，也在這瞬間變得蒼白幾分，呼吸略顯急促。

然後在賴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竟然看見...看見......

一個滿身鮮血的模糊身影在地窖內慢慢顯現...越來越清晰......

這是一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她面容清秀，可卻鼻青臉腫，腦門上還有一個正在『咕咕』往外冒的血洞；

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在她的衣服上，把她的白襯衫都染成了紅色，而她身上只鬆鬆垮垮套著一件白襯衫，下半身卻沒穿衣服。

她的眼珠子暴突，黑眼珠幾乎只剩下一個點兒，其餘全是眼白，而眼白還被一根根紅血絲纏繞，更顯恐怖，陰森。

女孩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賴三，嘴巴一張一合，似是很興奮的朝賴三一步步靠近...

而此時的賴三已經驚懼到了極點；

他的瞳孔不斷放大、緊縮，身體漸漸變得僵硬，嘴唇哆嗦，牙齒打顫，甚至下身還不斷流出黃色液體...

竟是嚇尿了！

他的心臟也在這一刻跳的飛快，像是不停彈跳的鼓槌，彷彿下一刻，心臟就會因承受不住恐懼，而驟然破裂；

而賴三之所以那麼恐懼，是因為他認得面前這個女孩，不，應該是女鬼。

這個女鬼名叫嫣然，是一所大學的大二學生，在火車站等車去學校時，被他誘騙，弄到了這深山。

賴三見嫣然長得漂亮，還是個城市的大學生，不禁心猿意馬，打算自己先玩一段時間，等自己玩膩了，再轉手賣掉。

可嫣然卻是個性子烈的，找機會就逃，雖然每次被抓回來，都少不了賴三的一頓毒打，可她依然沒有屈服。

然後，在某一天，再次逃走被抓回來后，賴三因出手過重，把嫣然給活活打死了。

嫣然死了，賴三卻不慌不忙，因為自從他做了人販子，殺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賴三毫無愧疚的把嫣然的屍體扔下山崖，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野狼把屍體啃食乾淨。

嫣然死了，賴三卻在可惜，可惜自己損失了好大一筆錢。

可現在，那個已經被他活活打死的大學生，竟然又出現了...

「你？」賴三哆嗦著手指，指著一步步走向他的嫣然，滿眼恐懼「你是人是鬼？」

這世界上沒鬼，沒鬼！

賴三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可面前的一切騙不了人。

可很快，讓賴三肝膽俱裂的一幕出現了，地窖四周，慢慢又浮現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小男孩渾身浴血，臉色發青，一張臉浮腫的像是吹了氣的皮球。

但男孩的腦袋卻是一百八十度旋轉，他的腦袋面對著賴三，身體卻是向後倒退，一步步的靠近賴三。

這個男孩，賴三也記得，村裡有對夫妻接連生了七個女兒，因沒有兒子傳宗接代，就讓賴三從外面弄個男孩，他們想買。

賴三很快就給那對夫妻物色了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孩，可惜半路躲避警察搜查時，男孩突然醒了，賴三怕男孩哭鬧引來警察，果斷扭斷了男孩的脖子...

緊接著，地窖內，又出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女人...

滿臉憤怒，腹部中刀流血的中年男警察...

滿眼驚懼，身體發抖，卻斷了一直胳膊的女孩......

這些人，不，這些鬼，賴三全都認識，因為這些人全都是他殺死的。

在這些鬼出現的那刻，地窖的溫度驟降，好似進入了寒冬臘月，而頭頂的電燈，也開始忽明忽暗，發出『滋滋』亂響；

一切都昭示著不詳！

若非體內靈氣全無，鳳翎也不需用自己的血液做媒介，使得這五鬼現身。

而賴三隻覺得自己體內流淌的血液在這一刻已經被這陰寒的氣息凍僵，他驚恐的大叫；

「別過來，別過來...」

「鬼啊，滾開，滾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賴三跪在地上，對著那五個鬼，痛哭流涕，祈求原諒，可那五個鬼卻是面無表情，只有那雙帶著仇恨的眼珠子一直死死的盯著賴三，讓他無所遁形。

這些鬼身上似都帶著一種死亡的氣息，讓賴三彷彿覺得自己此刻身在地獄。

眼看那些鬼就要來到賴三身邊，賴三卻忽然面向鳳翎，跪了下來，痛哭流涕道：「美女，不，仙人，仙姑…我錯了，我有眼無珠，我錯了...」

「仙姑，我誠心悔過，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以後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鳳翎居高臨下，眉目冷峻的看著跪在地上不住磕頭，不一會兒就把腦袋磕破的賴三，只輕輕吐出兩個字「晚了！」

緊接著，鳳翎就已轉身，打開地窖的門，準備離開...

而賴三看著要離開的鳳翎，卻是滿臉絕望。

卻不想，鳳翎走到了門口，卻又忽的停下腳步，賴三眼睛立刻一亮，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不料，鳳翎連頭都沒回，只輕飄飄說了句「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活該！」

「砰！」

地窖的門再次緊閉，還未走遠的鳳翎，立時聽到一聲聲沙啞中夾雜著恐懼的凄厲叫聲，在地窖內響起，在夜風中飄散......

「啊！！！」

鳳翎離開地窖，來到地面，在漆黑的小院邁步，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月朗星稀的夜空，嘴角翹起一抹優雅的弧度；

她鳳翎，回來了！

夜裡的山風有些冷，鳳翎感覺肌膚有些涼，看了看自己此時的穿著，上身是一件粉色t恤，下身一件緊身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運動鞋；

穿著中規中矩，根據腦海中殘留著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鳳翎知道這是這個世界女孩子慣常的打扮。

雖然和千年前的穿著相差很大，但鳳翎卻接受的很快。

唐朝本就是一個思想開放的朝代，而鳳翎更是站在那個朝代最頂尖的人之一，她是修行之人，對於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淡。

鳳翎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簡陋的農家小院，小院的圍牆卻很高，足有三米，小院不大，就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囚籠。

小院北方坐落著兩間屋子，屋裡亮著燈，鳳翎抬腳走到屋門口，掀開門帘，走進屋內。

明亮的燈光把整個屋子映照的一覽無餘。

屋內緊挨著牆壁的一側，有一個木架子床，床上被單烏黑，被子凌亂，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也不知多久沒洗了。

除此之外屋內還有一張四方桌，幾張椅子，還有一個55寸超薄液晶大電視。

電視下是一個柜子，鳳翎走到柜子前，拉開抽屜。

發現，裡面是一捆捆嶄新的鈔票，把抽屜塞得滿滿當當。

鳳翎在屋裡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轉身出了屋子，來到另一個房間，發現是廚房；

廚房內擺放著黑乎乎的廚具還有一些覆蓋著塵土的碗筷，鳳翎只在門口看了眼，就退了出來。

重新回到院子，鳳翎在院里走了一圈，然後盤腿坐在了一顆樹下的大石頭上。

石頭表面光滑平整，坐上去有些涼，鳳翎卻不在乎這些。

鳳翎盤腿而坐，五心向天，口中默念修鍊功法，《九重陰陽訣》。

此時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恢復實力，回到京城。

鳳青陽畢竟是她這一世的父親，且對她百般呵護，她得回去救他。

而且，膽敢把她賣給人販子的趙福來，也必須得到懲罰。

不過，鳳翎卻在片刻后就睜開了眼睛，眸中溢滿驚喜之色，因為她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要比千年前濃郁一些。

難道，這個世界的靈氣正在復甦？

鳳翎再次重新閉上眼，腦中雜亂的思緒全都在這一刻被她拋棄，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

天地間，肉眼不可見的細碎光點慢慢朝著鳳翎聚來，而後鑽入她的體內，沿著鳳翎運行功法的軌跡，在體內運轉；

恰在這時，一股寒涼的氣息突然襲來，很快，幾個飄忽的身影慢慢自地面浮現，正是地窖中的那五個鬼。

此時這五個鬼全都停在鳳翎身前五米處，然後對著鳳翎恭恭敬敬的跪拜。

鳳翎睜開眼打量五隻鬼，見這五個鬼周身繚繞著濃鬱黑霧，這是煞氣。

那賴三雖是壞人，但鬼殺人，也不是全無代價，那就是身上的煞氣越來越重。

等煞氣多到一定程度，就會轉化為惡鬼，再無法進入輪迴。

鳳翎看著五鬼，淡淡問：「人，死了？」

五鬼齊齊點頭。

「既如此…」鳳翎語調平淡「本座為你們超度，煞氣散后，各入輪迴吧。」

五鬼本以為自己身上沾染了煞氣，無法進入輪迴，只能成為孤魂野鬼，可他們不後悔，

他們之所以死後，依然留在陽間，跟隨在賴三左右，就是想要看他何時得到報應？

可惜，賴三這人太過小心謹慎這麼多年來，依然活的好好地。

是面前這位大人，給了他們報仇的機會，現在還要為他們超度，五鬼感激涕零。

五鬼再次拜服，真心實意道：「謝謝大人！」

鳳翎輕點了下頭，然後閉眼，口中默念道家《太上救苦經》。

鳳翎念經的聲音很小，可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散發著肉眼不可見的金光，那些金光散發著神聖氣息，

一個個散發著金光的小字，組成了一條金色鏈，慢慢把那五鬼包裹其中，而那五鬼身上的黑色煞氣也越來越淡，直致消散。

五鬼之前略顯猙獰的面容，此時卻因心愿已了，而變得平和，沖著鳳翎再次跪拜后，身影慢慢消失，入了輪迴…

等五鬼消失后，鳳翎這才重新睜開眼睛。

賴三已死，她也該走了。

不過臨走前，鳳翎又重新回了屋，從抽屜里拿了一沓鈔票，揣進了口袋裡，多了她也拿不了，她雖不看重錢財，但卻不是傻子，也知道無錢寸步難行的道理。

這可不是前世的大唐，無數官宦豪商為求見她一面，願獻萬金、珍寶無數。

卻不想，鳳翎剛打開大門，迎面就碰到了幾個勾肩搭背，喝的爛醉如泥的男人。

那幾個男人本來是想找賴三喝酒的，沒想到還沒進門，就恰好碰到了剛好要離開的鳳翎。

那幾個男人看到鳳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指著鳳翎大聲道；

「你…你是三弟拐的那個女娃？」

「你怎麼跑出來了？」

「三弟呢？」

「抓住她！」

鳳翎這具身體太過嬌弱，哪裡是幾個男人的對手，鳳翎毫不猶豫的退回大院，利索的鎖上了大門。

「砰！砰！砰！」

幾個男人來到大門邊，對著高大的鐵門，使勁用腳踹，把大鐵門踹的『哐哐』響，在這寂靜的深山中顯得格外刺耳嘹亮，引起了不少人家的注意。

很多本來已經睡下的人家，聽到這動靜，也不禁紛紛開燈，穿衣，打算出來看看。

這小山村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村裡人幾乎家家都沾親帶故，賴三帶著村裡年輕人幹人販子的活計，村裡人都知道。

可卻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去報警的，因為，賴三成為人販子后，獲益最大的就是這些村裡人。

村裡的年輕人跟著賴三成為人販子，雖然危險了些，但每年卻能掙到很多錢。

而村裡很多娶不上媳婦的人家，也能從賴三這裡用優惠的價格，買回去一個女人，給他們傳宗接代。

有些沒有男娃的人家，也能從賴三這裡，買個男娃回去，繼承香火，給他們養老送終。

村裡人不但不會報警，反而還會幫著其餘人家監視村裡那些被拐來的女人或者孩子。

若哪家被拐來的媳婦兒或者孩子想逃走，全村一起出動尋找。

這些村裡人從小在大山生活，對大山非常熟悉，那些被拐來的女人和孩子，若沒有熟人帶路，根本逃不出去。

最後，只能被村裡人抓回去，被毒打一頓不說，還要繼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直致變得麻木…甚至被同化，成為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