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凡人的抗爭

愛蓮從睡夢中驚醒

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傳來「死神呼嘯」的戰區睡覺實在稱不上是可以讓人津津樂道的體驗

但是她已經睡了將近六個小時，按照經驗，第一次的例行衝突馬上就要爆發

她是一位戰士，負責操控剛才被當做枕頭的離子軌道炮

向她一樣的操控員在第二十三戰區還有許多，大多數是未滿成年期少女

這也要拜暗影的腐蝕性所賜，基本上能作戰的男性戰士爆發出戰鬥力的同時也會被遊離在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暗影能量盯上

愛蓮發誓，被成千上萬的侵蝕衍化射線鎖定后的景象任何人都不會願意麵對，無論是就在前線作戰的戰士還是位於戰區邊緣的援護人員

「這樣可不行」低聲自言自語道，愛蓮拆開了一包營養干，飄散在空氣中略帶些苦澀的氣味讓這位平凡的女孩瞬間精神了起來

「愛蓮……你又用那種鬧鐘」一隻雪白的玉臂奪過愛蓮手中握住的褐色固體，睡在離子炮另一側的女孩抱怨道：「我討厭營養干，那幫研發人員都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試吃它並且還表示味道不錯的」

「也許是心裡原因？畢竟上一代的營養干就像是在啃合金塊」愛蓮開了個玩笑：「除了真正的作戰人員，我們恐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書上描繪的食物了」

短暫的調劑時光很快結束，一言不發地各自啃完補給品，兩人立馬撲到崗位上

「呼……」手心包裹著冰冷的調節桿，愛蓮將一隻眼睛湊到瞄準鏡上，放緩呼吸

她是觀察員，負責鎖定目標，坐在她後面失去雙眼的可憐女孩是戰士，正兒八經的從前線活著回來的人，只負責開火

而這對組合唯一的任務，就是殺敵並活下去

人族紀元7964524805464年（不要以鄙視的眼神看著我，這個年份就是臉滾鍵盤出來的）

一位科學家經過無數次論證，推翻了人族聯盟和他們所有科技手段能夠認知到的世界基本規律，並且還狂妄的寫成了一篇錯字連篇的論文發表到空間學術交流平台

這玩意兒被審核員立即刪除，他們認為這只是那位科學家生命之水喝多了不小心把臉湊到了鍵盤上

（註：生命之水，俄國產的傳統酒精飲料伏特加，酒精濃度高達96%，據說幾大口就能見到天堂哦）

然而，當審核員按下刪除鍵的時候，人族唯一也是最後的橫跨宇宙的戰爭拉開了帷幕

科學家並不是睡前灌了兩口伏特加，他見到了高濃度的暗影能量，在已知所有物理防護措施全部無效的情況下被侵蝕成為了第一位衍生暗影

等到人類的軍事力量反應過來並直接一發殲星炮送那顆星球回歸世界基本數據的時候，暗影早就撕裂了這裡的虛數空間

儘管入侵的只是暗影中的鹹魚偵察兵，什麼都不幹就往虛空中一躺，但是他們無意識中的低語早就影響了整個空間

人族的盟友之一蟲族，在暗影入侵的十二天又三個小時四十五分滅亡

至於一個和人族一直看不順眼，時不時在邊境發生摩擦的種族……

因為不願意和以前的敵人一起抗敵，被聯合起來的其他種族強行剿滅

在短暫的五天內，被暗影污染的星空版圖佔了探索極限的35

居住在這個宇宙內的種族難道沒有反抗嗎？

當然有

死靈族運用精神震爆將他們版圖中的一切毀滅，連帶著版圖內的侵蝕

代價是獻祭了三個種族，百萬的生命

而暗影的侵蝕彷彿無窮無盡，沒有能量法則的束縛

這是低等種族的悲哀，就算是竭盡全力都無法在敵人的身軀上劃開一道傷口的弱小

「發現暗影侵蝕，填充誘導彈，方位x1524，y6058，z7508」

「呼叫距離本次打擊目標最近的友軍……」愛蓮不帶絲毫情感的說著

「呼叫失敗，你能看見他們嘛？愛蓮？」戰士的手在離子炮的晶板上躍動

她在戰爭爆發前一定是個好鋼琴家，這麼快的神經反應速度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愛蓮有點嫉妒的想到

精度極高的瞄準鏡隔著半個恆星接受著人族許久以前布置下的偵查衛星傳來的信號，一寸寸的掃描過紅褐色的土地

這些衛星在戰爭爆發前備受由頂級杠精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關注，天天抱怨聯盟侵犯了群眾的隱私權，但現在它們卻是人族存活時間得以延長的救星

「沒有，我沒有看見任何人族信號，除了……血」愛蓮敘述的口吻十分冷靜：「那塊區域沒有活人了」

「呼……z小隊也……」戰士那雙一直灰暗的眸子泛過一絲晶瑩：「罷了，填充電漿炮彈」

人族比他們的鄰居多存活了三天時間，不是沒有理由的

除了疆域廣闊，暗影的侵蝕範圍根本夠不著大後方的軍械庫這一點，還因為夠狠

你不是要侵蝕所有的生命體嗎？那好，在你入侵之前我把侵蝕範圍之內的生命全部燒成玻璃渣

你能操控物質和能量？

在所有侵蝕範圍內的星球都被視為戰區，經過集體公投決定是在星球內部安裝超大型黑洞裝置還是接受戰區後方的炮火打擊

沒有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覺悟，人族沒有可能成長為星際文明！

「電漿炮火填充完畢，請求攜帶的核心」

「c方案，奧術核心」

隱隱散發出紫色光芒的圓形符文球被戰士一下子推進了填充口內

足量的空氣被吸入肺中，心跳的波動變得極為緩慢，愛蓮重新握住操控柱

星空之間的距離誤差不是開玩笑的，浪費了一顆極為珍貴的奧術核心的話，愛蓮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靈魂判定……完成]

[計算軌道完畢]

[第三者觀察中……]

[對方的量子化已固定為26型號]

[校對完畢]

見到觀察架上的五道安全措施全部解開，愛蓮馬上仰頭輕拍了一下戰士：「發射！」

早有準備的戰士猛地拍下了按鈕，吼道：「繼續觀察！不要漏過其他的暗影！」

這時炮身細小的離子炮卻散發出高溫和刺眼的亮光！

愛蓮馬上按下耳朵上的按鈕，隱形戰術目鏡的周圍立即變暗

這樣就不會影響她觀察暗影的裂變，雖然植入型的電子眼在以前是找不到男票的

但是姓命都要不保的情況下，誰還在意長相呢

炮火劃過觀察鏡的一角，它一路前進的路途中不斷吸附遊離能量，以至於愛蓮可以清楚的看見能量匯聚留下的漩渦

星球在戰士按下射擊鍵的那一秒綻放

不知那奧術核心是什麼新品種，星球爆炸的那一刻聲勢浩大到蓋下了旁邊被點燃的氣態褐矮星

曾經讓無數星際奸商夢寐以求的星空易燃合金就這麼成為了只為兩個人綻放的煙花

愛蓮才反應過來，這顆星球上的資源是易燃易爆炸的奧德賽合金！

想必原住民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吧，不然落點和爆炸的礦區不會如此精密的重疊在一起

「別分神！要用你的眼睛確認暗影是否死亡！」經驗豐富的戰士馬上低吼著把心神激蕩的愛蓮拉回了現實

現實就是，就算愛蓮指引的落點完美命中目標了也沒有什麼卵用

消滅暗影需要人族至今所有的科學，魔法，一切心血的結晶

還有一點點狗屎運

能夠活著在戰區上呆上幾天而不發瘋的人，不是歐皇就是火星人

愛蓮馬上湊到了觀察鏡上，屏氣凝神：「開啟信息觀察功能！」

[靈魂匹配完畢，信息自動檢索詞：未知侵蝕，不可見增殖，無法理解的能量轉化]

一股力量包裹住了自己的靈魂，脫離軀體時的衝擊就像有人把愛蓮扔進了一片黑暗的海洋

的確是海洋，這是人類能夠碰觸到的極限——精神之海

蘊含著無數信息的環境下，只有心智堅韌的人才會看見潛伏在虛數空間里的暗影！

海洋中夾雜著不可見的惡意，它們撕咬著愛蓮的意志……

耳朵里灌滿的是亡魂的哀嚎

「你這個罪人」

「你是惡魔」

「你滅掉了一整個星球！」

就在這種昏昏沉沉的精神狀態下，愛蓮從糾纏不清的惡靈中看見了火焰：「給我……閉嘴！」

模糊著面容的惡靈有些畏懼的遠離愛蓮，但是愛蓮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害怕身為凡人的自己

暗影的能量級別非常高，所以在人族唯一能清楚發現他們的精神之海中，有幸看過它們一眼的同胞的描述都八九不離十

紫色的星辰

赤紅的火焰

恆星的光輝

這是高能級生命的壞處，簡直就像頂著一疊職業稱號和裝備+11的特效在新手區遊逛的大佬一樣，就算被人淹沒不知所措，別人看一眼照樣認得出

（但是發現了有能怎樣嗎？）

「發現暗影！！！」靈體上浮，但是精神之海的壓力將愛蓮向著深淵拖去，她揮舞著手臂掙扎著……

「什麼方位！」

「愛蓮！」

「愛蓮！」

海面上隱隱傳來了戰士的呼喚

但是火焰已經逼近，愛蓮幾乎可以看清楚它在精神之海中瘋狂的模樣

這個距離，已經來不及了……

腦海中劃過教官的囑咐和同伴的笑顏，愛蓮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

（答案是：不能）

火焰安靜的燃燒著，讓糾纏著艾倫嬌軀的惡意紛紛下沉

她無意識的呢喃道：「鎖定前方，填充疊加核心，預留時間0.2秒，手動開火！」

火焰瞬間吞噬了她

————————————

「可惡！」戰士看來一眼兩眼翻白的愛蓮，將懷中所有的核心拍進了炮口中：「至少也要給老娘……聽個響啊啊啊啊！！！」

炮口不在翻轉，只是將旁邊一顆氣態行星燃燒的能量總和抽取匯聚

[已觸發自毀程序，倒計時，十]

暗影的能量在脫離虛數空間的那一刻便演化為一隻龐大的艦隊

但是這種艦隊可不是閃耀著科技光芒的星艦組成

它們是褻瀆之物，一團濺到白紙上的墨水，克魯蘇的二大爺，把所有讓人噁心反胃的設定和顏色完美糅合到一起的渣渾

[倒計時：九]

位於艦隊正中央，被眾星捧月一般被簇擁在中間的一隻豎瞳緩緩睜開它那隻布滿血絲的眼睛

就算是自己刺瞎了感官，戰士也不免從心底戰慄起來

[倒計時：八]

但是同伴死亡的仇恨和訓練的規則充斥著戰士的心頭，讓她能夠什麼都不想

不去想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不去想這個暗影是侵蝕還是原始體，只當這是一場遊戲

雙手舞動，美妙的就像在樹林間吹過的一陣清風

愛蓮猜錯了，戰士在戰爭爆發前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電競選手

[自毀能量全部分派完畢]

[已添加儲備能量，全武器威力上升1.5%（注意，該操作將使救生系統報廢）]

豎瞳爆開精神波動，血肉戰艦將它們船身上所搭載的所有生物武器對準了在星空中渺小的空間站

[自毀倒計時：七]

豎瞳一聲尖嘯，隔著不能傳聲的真空，戰士居然聽懂了它的意思

「既然已經註定滅亡，何必要垂死掙扎」

[自毀倒計時：六

戰士笑笑，摸了一把操控台的暗格

不出所料，這個她們兩人平時都無法打開的[絕密黑匣子]現在已經自動彈開了櫃門

[自毀倒計時：五]

光憑手感，戰士就驚喜的發現裡面是兩瓶特殊處理過的伏特加

「要不是聽前輩吹逼，我還真不知道有這優待……」扭開其中一個的瓶口，戰士大口吮吸著高達96度的酒精

[自毀倒計時：四]

酒精讓少女的臉龐泛起誘惑的潮紅，戰士在失去一切之前只不過二十歲

[三，二，一]

搶在暗影能洶湧而來之前，璀璨奪目的真正星辰升起

在能量之間的絞殺風暴中，暗影偵查兵恍恍惚惚的聽見了一個呼喊

「人族不會亡！」

————————————————

讓我們回到虛數空間

暗影大佬的觸手精確的點在凌雀小手的空隙內，一陣令人心情舒緩的波動傳來

隨著他手指的撫摸，依附在「記憶板」上的狂暴能量不甘的消散而去：「幸虧我對能量操控比較拿手，不然就得拆開來再洗了……你們幹什麼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章恆沉默了一會兒，顫顫巍巍的指了指暗影大佬的身後：「大佬，你在清洗記憶板的時候……好像把原裝貨召喚出來了啊」

暗影聽見這話，一隻觸手立即張開觀察器官向後看去

果然，周身披散白紗，乍一眼看起來清純唯美的靈皇就面帶微笑的把手按在記憶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