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東豪傑誰稱雄 唯有宛城孫文台(一)

第30章 江東豪傑誰稱雄 唯有宛城孫文台(一)

一連數月,整個漢宮都沉浸在極度壓抑的氣氛之中。多個郡縣失去了聯繫,每天都要面對著如雪花片一般記載著各地官員被殺的奏章,劉宏整個人都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白天他要擺出一副鎮定的面孔去面對驚慌失措的群臣,夜晚他在屏退所有的宮人後,經常會一個人躲在宮殿的角落裡哭泣。直到長社大勝,他才走出悲觀絕望的深淵。

長社捷報傳來的當天晚上,劉宏就把此次勝利的功臣之一——蹇碩請到宮內小酌一番。承受了這麼大得壓力,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與劉宏截然相反,在獲悉曹操首戰告捷的消息后,蹇碩已經氣得一整天都沒有進食了。在家中發泄著他的怒火,內室傢具均砸了個粉碎。直到謁者到來,他才勉強將怒火壓下,稍微整理了下衣冠,就隨著謁者去參見劉宏。

劉宏已命人在宮中備下酒菜,等他見到蹇碩后,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首處,興奮地招呼道:「蹇碩,不用行禮了,趕緊入席,朕今日可有許多話要跟你說啊!」

「謝陛下!」雖然極不情願,說話的人可是當今天子,蹇碩也只能就坐。他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問道:「陛下宴請奴僕,不知有何吩咐啊?」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諾!」

待眾人離開,劉宏舉起酒盞向蹇碩說道:「蹇碩啊,通過這次黃巾賊作亂,朕算是看清楚了,誰才是真心為朕好,又有誰只會阿諛奉承。來!同朕滿飲此盞。」

蹇碩違心地回道:「此戰大勝皆因陛下英明,奴僕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哈哈哈……」劉宏放下酒盞開懷大笑道:「蹇碩啊蹇碩,在眾宦官之中,朕一向認為唯有你任勞任怨,最為勤勉。怎麼現在也學起別人說這些虛詞了?」

蹇碩答道:「奴僕所說字字出於真心,絕無半句虛詞。」

劉宏笑得更加開心了,他眉毛上揚誇獎蹇碩道:「朕只聞舉賢不避親,卻從未見過舉賢不避仇的。要是朕沒記錯的話,當年你的叔父就是因為違反宵禁而被曹操杖斃的吧?就沖你這份氣度,朝中已無人能及。」

傷口被人撒鹽,蹇碩內心一陣抽搐。若換做別人,他一定會立即用長劍刺死對方,可是對方乃是當今天子,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蹇碩臉上的肌肉連續抖動數下,待情緒稍稍平復后,他才又違心地說道:「當年僕從的叔父胡作非為,僕從竟一點都不知曉。多虧曹孟德能及時將他繩之以法,否則還不知道他會闖出多大得禍來。僕從不能管好家人,實在有負陛下的信任。」

「說得好!真不枉朕平日里對你的信任。偌大的朝廷,善於邀功者比比皆是,敢於認錯者寥寥無幾。那些陳年舊事就讓他過去吧。現在戰事吃緊,朕不能立即給你賞賜,等黃巾賊寇被平定后,朕再補償你。」

劉宏說道興奮處,一個人手舞足蹈起來。蹇碩一邊賠著笑,一邊又只能繼續演完這齣戲。他回答道:「陛下不用賞賜奴僕,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才是最值得賞賜的對象。奴僕只要能在陛下面前效犬馬之勞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居功不自傲,真是難得。」劉宏開口道:「蹇碩,你說曹操初生牛犢竟然能立下如此大功,朕該如何賞賜與他呢?」

劉宏話一出口,蹇碩只覺得胸口瞬間疼痛無比。現在的曹操在他心中已經同瘟神無二,光提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他憤怒半天。劉宏竟然問自己該如何給曹操論功行賞,這一刻蹇碩心頭鬱結難舒,他盡量放緩語氣說道:「陛下……現在戰事還未結束,這時候就加封曹操,萬一他因此而驕傲,豈不要壞了陛下的大事。」

「有理!有理!」劉宏讚不絕口道:「那朕就等著曹操再立些大功,到時候所有功勞加在一起,統一封賞。朝中不中用的老臣太多了,也該換換血了。」

蹇碩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幾句話下來,情況看起來是越來越糟,看劉宏這架勢是想讓曹操位列九卿啊。真要是這樣,那以後還怎麼報仇?現在說什麼也不能再提曹操了,再說下去,自己真的要被氣死在這大殿之中了。

「蹇愛卿?蹇卿家?你怎麼不說話啊。」

聽到皇帝在念自己的名字,蹇碩趕忙站起身來拱手向劉宏致歉道:「奴僕看陛下對曹操這樣的青年才俊讚許有加,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人來,一時間出了神,還請陛下降罪!」

「哦?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跟曹操一樣?」劉宏突然間來了興趣。

蹇碩答道:「此人乃吳郡富春人,說來也巧了。他與曹操竟是同一年生人,少年時就已名震江東,人們都稱其為江東猛虎

「蹇碩你就別跟朕賣關子了,快說此人是誰?」急不可耐的劉宏催促道。

「陛下,請聽我細細道來。」暫時走出曹操陰影的蹇碩,開始在劉宏面前大書特書他剛剛提到的這位江東猛虎……

何謂英雄?

有人說能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人是為英雄。

那只是英雄的表象。只有經過現實的殘酷考驗,克服對死神的恐懼,受到命運之神眷顧的寵兒才能成為英雄。知道生命的可貴,才不會輕易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不畏懼死亡,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

英雄們的目的雖各有不同,或為理想、或為情誼、或為家國等等。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無比強大的內心。

蹇碩所說的江東猛虎姓孫名堅,字文台。孫堅為人勇摯剛毅,氣度非凡,相傳為兵聖孫武之後。擁有這樣一位偉大的祖先,並不意味著會世代富貴。孫堅的父親孫鍾是一位老實孝順以種瓜為業的普通農民。如果沒有生逢亂世,孫堅可能子承父業,做個平凡的瓜農,而中國歷史上也會少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東漢末期,朝廷橫徵暴斂以致民不聊生,不少百姓不得不落草為寇。當時的江東森林沼澤密布,絕大部分地區還是未開墾的荒地。茂密的植被以及縱橫交錯的水道,成為了盜匪們天然的庇護所。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有人願意來江東謀生,因為在這裡,除了要面對各種毒蛇猛獸的襲擊,還要應付盜賊水匪的劫掠。而孫堅就是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中長大的。

孫堅十七歲那年,他同父親孫鍾一同坐船前往錢塘,途中碰到一夥盜賊正在打劫江上過往的客商。膽小怕事的孫鍾看到這樣的景象后,趕忙對船家說道:「船家……趁對方還沒發現我們,快點繞過去啊!」

船家就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像剛才那樣緩慢地搖著櫓,孫鍾心急如焚地催促道:「船家,江匪就在我們跟前,你再不加速,我們就快要沒命了!」

船家依舊不為所動。

「船家,只要你肯快點,我給你雙份的錢!」

不待船家開口,孫堅卻站起身來阻止道:「父親!萬萬不可!斷不能如此!」

「文台,你不要命了!你沒看見江匪嗎?」

「父親!」孫堅急辯道:「江匪已經看見我們了,我們現在若跑,不就等於告訴他們我們害怕被搶嗎?他們也一定會來追我們,他們船快,我們船慢,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勢單力薄,絕難活命!」

「還是這位年輕人說得對啊,在江上跑船的人都知道,見到江匪決不能急,你跑得越快,他們追得就越快。除非你的船比他們的好,你才敢跑。否則還是老老實實的照常走吧!」

「這……唉……好吧!」孫鍾嘆了口氣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正在打劫的江匪身上。這時候他隱隱約約地看見幾個跪在地上的客商被對方砍翻在地的景象。本來稍稍平復的孫鍾又不放心地向船家問道:「咱們這麼走,這江匪真的就不會追上來?」

船家苦笑一聲,嘆氣道:「腿長在江匪身上,他們要來,誰也擋不住啊。來了咱們就得認命,運氣好點損失點財貨,這要運氣不好,咱們今日就全得死在這大江之上了!」

孫鍾聽得渾身直冒冷汗,他磕磕巴巴地問道:「船家,你可莫要唬我,這生死攸關的大事,豈能說得如此輕鬆。」

「唉!客官你是不了解我們這一行啊!」船家無可奈何地回答道:「若有其他能活命的營生,我哪裡會做這跑船的買賣。不搖船,我們全家都得餓死。過得一天算一天,生死什麼的,就全交給老天爺罷!」

船家口中說出的這一番話,徹底粉碎了孫鍾最後一點念想。他兩腿不斷顫抖,神情也變得沮喪無比,猶如驚弓之鳥的他喃喃自語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若我今日能夠脫險,一定奉上好吃好喝!」

孫堅看著瑟瑟發抖的父親,又隱約聽到江邊傳來的慘叫聲,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無法無天到如此地步,難道就任由他們殺人放火嗎?」

「這位小哥!」船家一邊搖櫓一邊無奈地說道:「你有所不知啊!江匪猖狂,官府也並非沒有派人圍剿過。你看這大江兩岸皆是崇山峻岭,這些江匪一看到官軍來了,立即就會逃進這些大山之中,這山高林密,去哪裡找啊!」

「船家你是說,他們只要一見到官軍就會逃之夭夭?」

「正是,若非如此,匪患哪能持續數年。這些江匪可狡詐的狠呢!」船家說道憤怒處,極為不滿地向江里吐了一口唾沫。

「船家,我要擒拿這伙歹人,你可願送我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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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伊始——帝國末路,英雄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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