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長談
回到扶桑村的時候已經入夜，但時間也還不算太晚，至少各家各戶都還燈火通明。
一落地，道爺也不在管蚩霄，一個在自走自的回到扶桑樹下。這個老人似乎沒有家，或者扶桑樹就是他的家，因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他的休息處始終是那棵乾枯得快要死去的老樹。
蚩霄獨自向林宅走去，道爺也不擔心他會有什麼危險，至少在扶桑村他是不會又任何危險的。
蚩霄現在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臟實則早就砰砰跳個不停。他不善說謊，自然也不會對墨遙夢有所隱瞞。待回到家，墨遙夢看見他這全身是血的樣子不得扁死他。
林宅。
墨遙夢此時正無所事事地趴在院子的石桌上。既是等兒子回來又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對於兒子，她倒是不擔心。出門去找時，有人說跟道爺一起出村去了，她雖然不清楚道爺到底是何來歷，但她卻知道道爺不是什麼兇惡之人，反而很和善，實力又深不可測。蚩霄同他在一起，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蚩霄推門進來，一踏入屋子，便被墨遙夢的目光鎖定了。
「這麼晚才回來，去哪裡玩了。是不是去找姑娘了?老實交代!」墨遙夢揶揄道。
可待蚩霄走近，看著燈光下他那渾身是血的樣子，墨遙夢目光驟然收縮，心裡咔噠一下。
她趕忙起身，一步跨到兒子身前，雙手立刻放在他胸前，查看兒子的情況。
她一看才知道，血液並非是兒子的。這才鬆了口氣，心裡的石頭一下子落地。
「小霄回來了啊。」
聽得動靜，林徐羽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可一出門，一股血腥味便是撲鼻而來。此刻，在蚩霄身上的那些血已經完全散開，味道很大。
林徐羽再看蚩霄，那反應也是和墨遙夢一模一樣，趕緊跑了過去，蹲坐在蚩霄身前，仔細檢查著他的身體。
「羽爺爺，我沒事的。這不是我的血。」蚩霄終於開口，說出真相。
林徐羽繃緊的心弦也是頓時鬆開。
「到底怎麼回事啊?弄得這滿身的血跡斑斑。」開口的是墨遙夢，此刻她放下心來，牽著蚩霄坐到石桌旁。
「這是一隻大蛇的血。道爺帶我到大荒里，說是讓我練練手，鞏固一下劍招。」蚩霄緩緩說道，「然後就有一隻大蛇要來吃我，再然後……然後我就把它刺死了。它的血就噴到我身上了。」
「這道爺也真是的，怎麼能帶著小霄就往大荒里跑呢。」林徐羽抱怨道。
林徐羽雖然知道道爺本事大，完全可以保護蚩霄，但他始終還是放心不下，生怕會出什麼意外。他把蚩霄視如己出，有些抱怨也實屬正常。
「沒事就好，也是該去練練手的，不然沒有實戰，這兩年多的練習也很難發揮出來。」墨遙夢終歸是修士，是過來人，自然知道一名戰士需要的是實戰。也沒有抱怨道爺的不是。
「對，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肚子肯定餓了吧，快去洗洗，羽爺爺給你去熱一下飯菜。」
「羽叔，我去吧。」墨遙夢說道。
「沒事，你就跟小霄再檢查一下身體，千萬不要留下什麼後患。」說完，林徐羽向廚房走去。
「走吧。」墨遙夢輕輕牽起蚩霄的手，進入裡屋。
「是要自己洗，還是娘親幫你洗呢?」墨遙夢嗤笑道。
她自然知道，如今兒子大了也不會再讓她幫忙洗浴了，這麼說也只是出於打趣兒子這個目的。
「真是的，娘親。我自己會洗啦，又不是小孩子。」蚩霄嘟起小嘴，幽怨道。
「嘻嘻，你在娘親眼裡可永遠都是小孩子哦。」
沒過多久，蚩霄洗浴好，換了一身衣服，俏生生地坐在了餐桌前。林徐羽也熱好了飯菜，一一抬了上來。
「快吃吧，肯定是餓壞了。」林徐羽開心地看著蚩霄，心裡暖暖的。
「謝謝羽爺爺。」蚩霄二話不說，舉起筷子就大快朵頤。但左手動的時候，難免會讓肩上的傷口擦到衣服上，頓時弄得他刺痛不止。
但是出於對洛芸汐的承諾，他強忍著刺痛，不讓痛苦表現在臉上。
可墨遙夢和林徐羽是何等的細心，即使蚩霄再如何掩飾，那眉宇間的痛楚還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左手怎麼了?」
墨遙夢看齣兒子幾乎很少動左手，於是也看出了他的痛苦來源於左手。
蚩霄有些語塞，支吾其詞：「沒……沒什麼。就是熱水泡多了，有點抽筋。」
蚩霄這輩子的第一個謊話，出口了。只是為了不負對那個女孩的承諾。
墨遙夢何等睿智，笑了笑。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說謊了，究竟是為何事，她來了興趣。
「娘親看看。」墨遙夢也不管蚩霄的意願，直接拉過他的左手，將袖子擼起，仔細檢查兒子的手臂。但傷口在肩上，手臂可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不是說了沒事嗎?娘親只是大驚小怪罷了。」蚩霄故作鎮定，強顏歡笑道。手臂被墨遙夢拉著，傷口可是疼痛難忍啊。
墨遙夢沒理會蚩霄，放下手臂，而後直接拉開他的衣襟。蚩霄的整個背部顯露無遺。
「都學會跟娘親說謊話了你，快說，肩上這傷怎麼回事。」
墨遙夢目光從來沒有離開蚩霄肩口的傷，那道傷口雖然已經止血結疤，但只怕疤退後會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娘親……這……」蚩霄想說，但出於承諾他只得支支吾吾。「我答應了她……不能說的。」
「他?是誰啊，難道你現在連娘親都要瞞著了嗎？」墨遙夢著急。
「但是……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啊，我不能說的。娘親就不要問了吧……」
對於這個承諾，蚩霄是很遵守的，即使他現在有些討厭那女孩。而這件事情在他看了並不是什麼大事，就算不說也沒有什麼影響的。
「小霄啊，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莫名其妙受了傷，我們怎麼能不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呢?」林徐羽也忍不住，急切道。「更何況，如果你不說，待會你娘親到道爺那去問可就不好了。你也知道，道爺他最愛講故事了，若是去問他，他一想起來，只怕是要跟村裡的孩子們講過不停啊。畢竟他又沒什麼承諾是吧。」
林徐羽這話出口，就是墨遙夢都有些佩服，不愧是可以成為皇子師的人，說話就是厲害。
聽了林徐羽的分析，蚩霄開始有些無措了。道爺卻是是沒有同洛芸汐有過承諾，而且他還總是大大咧咧的，要是真被他說出去了，那可就真完蛋了。那件事情再怎麼說也是他和女孩的秘密，若是傳了出去，雖不是出自他口，但終歸是負了承諾。
細細想了很久，蚩霄也沒辦法，只能緩緩開口：「羽爺爺和娘親可要和我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哦。不能亂說。」
「當然，羽爺爺也會叫道爺幫忙保守的。你就放心說吧。」林徐羽說道，循循善誘。
蚩霄把事情的前後因果說了出來，沒有一絲隱瞞，細節之處也說得很是詳細，也包括了他親吻那女孩的感受。
「好啊，你這小子，居然還真是去找姑娘了。」
蚩霄說著，墨遙夢突然叫了一聲。但沒有什麼動作，又靜靜聽蚩霄說完。
蚩霄將事情講述完，整個屋子裡頓時有些安靜。倒不是因為蚩霄講的有些迷，而是因為事情瞬間變得讓人頭大。
墨遙夢看似也是撫額發獃，實際上卻很是興奮，以她這種性格，最喜歡的無非就是這種荒唐事。
知道是這種事情，林徐羽也實在不好出言說些什麼，他一個老頭子真的沒辦法去輕易評論，更何況他也不知道要該如何去說，畢竟他自己並沒有這種屬於男女之情的經歷。所以說啊，在面對感情問題時，就算是智者也很無奈。
因此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不出一言，任憑蚩霄如何使眼神也是不予理睬。
「這麼說來，那你小子就是活該咯。好在也不虧，嘻嘻嘻。」墨遙夢出言調侃。
蚩霄有些無語，「娘親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可是被傷害的那個人啊。」
「還被傷害?你可拉倒吧，要不是那姑娘心地好，饒過你。要換作是我，不得把你頭打爆。」墨遙夢笑罵道，「不過，你這小子倒是真傻，也該教教你如何去撩姑娘了。也不能白費了娘親給你張這麼好看的臉蛋不是。」
墨遙夢現在哪還有身為母親的樣子，活脫了一個豆蔻少女，腦瓜里儘是些情愛之事。
「……」蚩霄無話去回，一陣沉默后想起事情。
「娘親，為什麼洛芸汐她要咬我?我不過是想救她而已。」蚩霄頓了一下，說道。這樣的問題他也問過道爺，但道爺沒有回答，只是叫他來問娘親。
「洛芸汐?喲，連名字的知道了，也不算差嘛。」墨遙夢說道，表情中儘是笑意。
「娘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嘛。」蚩霄翻了個白眼。
墨遙夢也不消停，接著笑道：「娘親這不是高興嗎？你如今小小年紀就勾搭上這麼一個女孩。何愁你日後找不到伴侶呢?這一點，你可就比凌兒強多了，那小子整天就知道弔兒郎當。」
現在談起蚩凌，墨遙夢也沒有多少傷感了，畢竟兩年的時間，已經沖淡了不少剛離別時那種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