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十（22）

十（22）

我們聊聊吧，影子先生

「想聽實話嗎？」

「當然想啊，第一次你跟我談實話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應該做好什麼樣的心理準備。」

「聊天談話還要做什麼心理準備么？如果說真的有一天你想跟我談話，或者我想跟你談話的話，不就主動出來談話，就像你那樣，沒有皮沒有臉的，不要面子的出來談話嗎？」

「在你這裏，我算是一個不要皮不要臉，沒有面子的人吶，我第一次發現我是一個這樣的人吶。」

「難道以前我就沒跟你說過你不要臉嗎？還是說我說過你忘記了。」

「可能是忘記了吧。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如果說要跟我談話的話，你想跟我聊什麼，反正你跟我談話肯定不會聊你工作上的問題吧。」

「算你還有先算你現在腦子還健在啊，算你現在還算是一個人？是啊，我肯定不會跟你談工作上的事情。」

「那我們聊一聊吧。」

「你覺得一個警察被人監視了，而且天天被人監視，每一天，當你回到家的時候，有那麼幾個人就在問你去了什麼地方，或者是某一天你休息在家的時候，你家裏人突然回來問你，你去了什麼地方，你今天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你今天到底買了些什麼，你不覺得心裏會很煩嗎？」

「說實話，我好像沒有經歷過那些東西，說實話，我好像並不覺得我自己心裏很煩，有的時候我就覺得可能是他們關心我吧，可能每一個人就不一樣吧。」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關於我一個姨媽的故事，我就跟你說他就是在經常監視我，而且他監視我，我總是有一些不自在，我去哪她都會看見我，而且他要問你要去哪兒呀？你要幹什麼呀？」

「我記得這個故事，而且那個時候你很憤怒，你都不知道你應該在幹什麼。」

「是啊你想一想，每一周我就有一個整天可以在家好好的休息休息，但是晚上有人回來，或者是在我睡覺的時候，或者是在我什麼都沒有乾的時候，突然問我一句，你今天去了什麼今天買了什麼東西，你今天都幹什麼了？」

「關心你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有的時候我不需要這樣的關心，你也知道有的時候我這樣的一個人，心情不是特別好的時候，就喜歡自己抽煙或者自己喝酒。我不需要那麼多的關心，因為他們以前不理解我為什麼突然來就讓我忍讓一些東西，讓我去理解一些東西呢？他們以前都不曾理解我的感受。總是在給我施加一些我不需要的，但是我需要的東西，他們永遠都不會給我施加。」

「那他們肯定是有理由的吧，如果說沒有理由的話，肯定會讓你去做的，肯定會讓你放手去做的，因為你那個時候很年輕啊。」

「理由只有一個，沒有錢，實在沒有錢了，真的沒有錢了。」

「那真的就不可抗拒了吧，這個東西沒有錢就是沒有錢，我們總不能去銀行搶錢吧。」

「但是這句話我聽了40多年，將近50年了，他們還說沒有錢，沒有錢，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沒有能力就說自己沒有能力吧，我讓他們改進一些東西，我讓他們改進一些做法，他們從來都不改進，只是說沒有錢，沒有錢。我討厭金錢。金錢讓他們變得特別自私，金錢讓他們覺得我是那個沒有人情味兒的東西，而她們對我永遠是那樣的冷淡，以前比方說考試，我考了個第一名，我說我肯定能考上第一名，我就考上第一名了，他說他們給我們實現什麼願望，但是他們從來都不給我實現願望。」

「等到現在你就冷淡了嗎？你就對這個社會冷漠了嗎？」

「我可能才是那個沒有皮沒臉的人吧，我可能才是那個每天不要臉的人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我已經習慣他們說話不算話，我已經習慣了我做的很多的事情，所有人都來排斥，我可能就因為一隻襪子都擺放問題，他們就會問我你去了什麼地方，而且每天都是這樣的一個問題。」

「你就受夠了。」

「是啊，有的時候我真的是受夠的，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影子。你無法了解我們的感觸，你也無法了解我現在到底是在想什麼，你可以進入我的大腦，但是你永遠不知道我以前經歷了什麼，我以後還會經歷什麼，我以前被他們多折磨到現在。我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我記得你在上學的時候呢，有一個老師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是啊，那個時候真的就是自己不懂，我覺得這句話說的還是比較有道理的，但是現在看一看這句話，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多的道理，這句話可能還是一個錯誤的理論，如果說這句話讓現在的年輕人給聽見了，那很多人都會誤入歧途的吧。」

「你是什麼意思？」

「記不記得我以前講過一個故事，但是我現在不想講那個故事了，我想跟你說的是，為什麼現在有那麼多的人只在外面兒看戲，在看着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演戲，把我們當成小丑，但是他們都不參與進來，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一個人欺負我了，我想反抗的時候，那個在外面看戲的人卻跟我說，你要去原諒他，你要去包容她，你要看她以前有沒有多麼的不容易，以前他為了你做了什麼什麼什麼的，但是我知道他以前對我做了什麼什麼的，但是我也知道他以前是怎麼折磨我的，我並不是說有人欺負我，我一定要報仇，而是有的時候我積攢了很長很長時間，我需要報仇，我到了那樣一個點，有的時候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就會爆發。」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以前說過的那個故事，真的現在有很多很多的人不知道事實，就讓我們刻意的去原諒某些人，但是有些人真的就是不應該原諒他以前做的事情，可能他永遠都不會反省。」

「影子先生，你見過一個精神病父親嗎？」

「什麼意思？難道你又要給我講故事嗎？但是我感覺你講的故事好像沒有什麼意思呀？」

「那我們就長話短說好了。」

「很好，我最喜歡你這個樣子，長話短說，真的很好。」

「其實這個故事說來話長，但是我們用簡短的幾句話把這個故事講完，可能其他的人聽起來也會比較好吧，所以說不浪費很多很多的人的時間就是講故事，應該有的一個狀態。」

「快點講吧，你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浪費了很多很多時間了。」

「精神病父親這個故事呢，應該從一個小男孩兒說起，那個小男孩兒當時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然後回來之後在做我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突然之間，他的父親從外面沖了進來，給了他三拳。真的，那三全真的能讓一個成年人倒下。當時那個男孩兒兩個鼻孔都流血了，我可能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男孩兒，當時兩個鼻孔都流血的樣子。如果我要是那個男孩兒的話，我一定會掏出我的手槍去槍斃那個父親，因為那個父親實在是太獸性了。有的時候可以用一句不好的話說，他就是禽獸不如。」

「這樣說話確實好嗎？這樣說話會不會得罪很多很多的人吶？」

「當時我在吵，我看見了，我經歷了所有的事情，那個男孩兒當時被打蒙了，兩個鼻孔都流血，那個男孩兒當時不知道怎麼了，手就往旁邊一打，直接把旁邊的玻璃櫥窗上的玻璃給打碎了手上出現了兩道疤痕，還有很多的小玻璃碴子，在手裏邊。」

「是不是那個男孩兒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那個男孩兒只是默默地看書，只是在寫一些東西，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但是那個父親就拿他撒氣，可能從小到大那個男孩兒都是一個撒氣桶，可能從小到大對很多人來說，他可能真的就沒有父愛。在我看來，那個小男孩兒可能真的就是受不了了，直接把手校旁邊的櫥窗打過去，如果說他去和他的父親反抗，她的父親肯定會拿起刀把他給殺掉的。我不想讓這樣的流血事件發生，可能那個小孩兒也不想讓那個流血事件發生，所以說那個小男孩兒只能用自殘來發泄自己心裏的傷痛。」

「之後呢？」

「之後那個小男孩兒沒有怎麼去上學，他真的就帶着仇恨在家裏待着很長很長時間，直到有一天大學給他來了一通電話，讓他回去體檢，他才下決心，他要退學，他不想在那個學校生活了，她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光了，他覺得這個社會已經變成一個黑暗的社會了。」

「那個小男孩兒的手怎麼樣了？」

「說這些有意思，當天那個小男孩兒把所有的細碎的玻璃全都給從手裏面取出來了，其他的手上還剩著一片橫在手背上面的一個玻璃片。他沒有辦法取出來，因為他沒有找到一個好方法取出來，手上現在至少有一道疤，可能那邊玻璃片取出來之後，手上可能會有兩道疤吧，或者是一到疤加一道坑。」

「那，那個父親有承認他的錯誤嗎？」

「沒有，根本沒有那個父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出去吃飯了，而且每一天那個孩子在家給那個父親做飯的時候，那個父親吃的都特別開心，可能就像是兒子這一輩子就是欠他的一樣。」

「那那個兒子是不是以前真的就得罪了那個父親的，如果說那個父親沒有被兒子得罪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兒子在外面說她爸爸永遠是政府的高級官員，永遠說他的爸爸是政府的高級官員，但是他的爸爸卻沒有給他的兒子一點面子。」

「這個世界上……」

「是不是你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禽獸的人。你想和他做朋友嗎？」

「我真的不想和他做朋友，你趕緊說說那個男孩兒到後來怎麼樣啦？」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他的大學，讓他回去做體檢，就在體檢那天他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發奇想，想看一看那片玻璃還能不能拿出來，如果說拿不出來的話，那這一輩子他就和那一片玻璃一起生活了。真的就是很有意思，這個世界可能就是給某些人一個機會，可能給某些人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那個時候他的手指甲還是比較長的，她用了兩片手指甲把紅在手背上的玻璃給鉗了出來。」

「為什麼突然覺得你講的這個故事特別血腥，一開始我覺得這個故事可能就是一個兒子復仇記，結果現在感覺好像是家庭恩怨。」

「你認為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我就想跟你說，這個世界有好多的人都不理解我們，可能只有我們理解自己，如果說真的有一天，有一個知己站在你面前說我了解你，我想和你共度餘生，你怎麼想呢？」

「我希望……」

「對不起，可能我這個假設真的是不是特別好，而且這個知己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可能這一輩子只有那一些不理解你的人，但是他們還想着自己的文樂，他們還想着讓自己享受享受。他們在你痛苦的經歷上面享受的他們自己的快樂。那個不知悔改的父親。我真的不想說我對他有什麼樣的仇恨，或者說我對他有什麼樣的偏見，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個父親不值得別人尊敬，不值得那個傻孩子，再去外面再編那麼多的瞎話。」

「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孩子想為自己臉上多一些面子吧，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孩子給父母身上多一些面子吧，你想想，如果說所有的孩子跟外界都說自己的父母是撿垃圾的，那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

「突然有一天，我想跟你說我不想要那個面子了。突然有一天，我想跟你說。我可能一直都記恨著某個人，但是我發揮不出來，我衝動的心，但是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手上的這兩道傷疤，如果說真的有一天好了的話，那我心裏面的那套傷疤什麼時候才能抹平呢？」

「你……」

「謝謝你，影子先生。我要寫好我的那一份報告，我要讓老闆滿意。謝謝你陪我嘮這麼長時間，真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