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染山河 屍首連城【5】

天將破曉，萬物亦即將復甦。

然可惜，今曉對於泗水縣城五萬駐軍來說卻是腥風血雨、黃泉彼岸，有的人終歸是長眠地下不再蘇醒。

伏屍遍野，秋風疾疾，落葉飄飄，此刻圓月之下的一處山丘之上，一段半黑髮與半紅髮隨風飄蕩，月光影照之下，黑髮黑得發亮，紅髮紅得腥紅而妖艷。

「侯爺，戰場已經清點完畢，敵軍逃走兩百人，餘下四萬八千人已全部伏誅。」此時，一身鎧甲鮮紅的趙破奴來到山丘之下向這段染滿鮮血髮絲的主人稟報道。

稟報完后，趙破奴緊緊盯著這位背對著自己一身虎鎧麒麟袍的身影，他眼裡是充滿了狂熱與恐懼。試想剛才，就是這個人一人一馬殺得近萬大軍雞飛狗跳亂了陣腳，雖然是奇襲敵軍措手不及，但如此勇冠天下還真是舉世難尋，同時對自己來說亦是平生僅見。

「嗯，破奴，剩下事情讓你副將處理善後，我們準備立刻啟程洪澤【今江蘇省淮安市】。」陳火在趙破奴稟報完之前都在閉目養神，此刻睜開了雙眸轉過頭來淡淡道。

「是，屬下馬上去安排。」趙破奴此前單膝跪地，當聽到陳火吩咐后立馬跳了起來向大軍飛奔而去。

「呵……呵……這小子，怎的如此興奮？」陳火呵呵一笑看著狂奔遠去的趙破奴搖了搖頭自語道。

可惜陳火不知道的是，趙破奴這是嚇的，此刻趙破奴對陳火是狂熱崇拜之餘，更多的是心存敬畏與恐懼，生怕一個做不好就讓侯爺當小雞仔一樣宰了。

不到一刻，趙破奴就將羽林軍集結完畢，經過子時一戰，軍隊只是傷亡加起來損失不足一千人，餘下的依然龍精虎猛，殺氣騰騰。

「踏……踏……踏……」

羽林軍剛集結完畢，遠處一人一馬就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之內，眨眼之間就來到了眾人面前。

「爾等都準備好了。」陳火來到軍前目光一掃眾人道。

「嗨…嗨……」歷經子夜一戰，羽林軍更是鋒芒畢露舉起手中兵器齊聲高喝吼道：「吾等隨時等候將軍發令。」

「好，既已準備好，丙言留下，我給你一萬精兵留守泗水。」陳火乾脆利落道。

「是，遵將軍命令，屬下縱萬死亦為將軍守住泗水。」丙言十分激動，他本是霍去病麾下偏將，沒成想因為作戰勇猛提拔成了趙破奴副將，更沒想到現在主帥是委託重任讓他守泗水。

「好，你就給我守好泗水，其餘人等隨我出發去洪澤。」陳火長戈一揮指向洪澤方向後就打馬飛奔而去。

「跟上本將軍，走。」趙破奴見侯爺出發，馬上就發號施令讓大軍跟上。

「轟……隆……隆……」

餘下近萬羽林軍隨著一聲令下立刻打馬奔騰，殺氣沖霄的向洪澤方向殺去。

洪澤，隸屬淮安，地處江蘇省中部，位於洪澤湖東畔，因湖設置，借湖而得名。

它西依洪澤湖，與泗洪縣、泗陽縣隔湖相望，東挽白馬湖，與淮安區、寶應縣、金湖縣水陸相依，南臨淮河入江水道，與盱眙縣毗鄰，北瀕蘇北灌溉總渠，與淮陰區、清江浦區接壤。洪澤肩挑兩湖（洪澤湖、白馬湖），四面環水，素有「淮上明珠」、「魚米之鄉」的美稱，而此時的它亦是吳、楚二王之糧道重倉與出發之地。

「果然是不同凡響，難怪世人常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自古蘇杭出美人，天下英雄寧負江山不負卿，不愧是一方水土育一方人。」陳火率領羽林軍星夜兼程來到洪澤，此時他看著面前的洪澤湖美景是感嘆連連。

「稟侯爺，據探子回報，吳、楚二王在西面設立糧道運輸物資，各有大小帆船近千艘。」趙破奴來到陳火身後單膝跪地道。

「好，馬上出發。」陳火聽完消息后翻身上馬就策馬向大軍方向而去。

「這……」趙破奴見侯爺已走，張了張口后是無奈的起來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洪澤湖西面吳、楚盟軍水寨碼頭，此時人來人往，而人群搬運著物資就如同螞蟻搬家一樣密密麻麻、進進出出。

「快，快。」此刻離水寨碼頭十里之外，周桓率領著兩百殘兵護送著吳王濞十二子向碼頭方向狂奔而來。

「將軍，還有多久才到？」吳王濞十二子劉邵一邊打馬飛奔，一邊急切的問身旁周桓道。

「稟小王爺，快了，就在前方不遠處。」周桓伸手一指水寨碼頭方向道。

「那就好，那就好。」劉邵喃喃自語，想自己身為王子嬌生慣養，本以為這次來當監軍也不過是來輕鬆立軍功的，那知道昨夜簡直是惡夢般的存在，而這次去水寨碼頭他也不是集結軍隊再戰，那是準備乘船逃走的，要是讓他再面對那支軍隊，這是抵死不從的事情。

眾人一路埋頭狂奔，十里之路，一刻就幾乎到了近前。

「小王爺，快看，吾等快到水寨了。」周桓此時指著前方若隱若現的建築高聲道。

「好，快準備船隻西進，吾等要與父王匯合。」劉邵隨著周桓所指方向亦清晰看到了前方水寨碼頭，他激動得就如同得到上天打救。

「小王爺，本將軍不贊成此時西進，此刻吾等應集結軍隊守住水寨碼頭，要是這樣棄之不顧離開，他日王爺定會責罰吾等的。」周桓可不比面前這個蠢貨王子，失去泗水已經是大罪，如果再堅守不住糧道重地那就不用活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是存心致本王於死地了？」劉邵怒目圓睜的盯著周桓根本就聽不進規勸，現在他只一心想保命，急得稱呼都用上了自己老子的，那有閑情管別的事。

「轟…隆……隆……」

當二人還欲爭辯時候，在他們身後遠方卻傳來了天崩地裂馬蹄聲，毫無疑問，這是羽林軍尾隨殺到了。

「什麼，駕，快逃……」劉邵聽到這聲音簡直比驚弓之鳥還要嚴重得多，他馬上臉色大變打馬奔逃。

「駕，快……」周桓也知道了羽林軍殺到，他一邊打馬一邊接著道：「小王爺，稍後到了水寨本將軍會全力拖住敵軍，小王爺儘快乘船西進通知吳王早作準備。」周桓用拖不用擋，那是知道水寨失守只是時間問題了。

「你…那就麻煩將軍了。」劉邵本想說些感謝的話，但是時間緊逼，已容不得他客氣。

二人離水寨碼頭越來越近，而他們背後的羽林軍也離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驟眼一看，如果不是前面的人衣甲狼狽，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兩人率大軍前來。

「侯爺，屬下冒昧問一句，為何不選擇全力追擊敵人將其殲滅了？」此時，羽林軍那裡趙破奴有點不解道，明明己方可一舉追上前方的人殺掉，最後卻只是尾隨跟著。

「破奴，上將伐謀，你懂嗎！只有放過了劉邵，消息一經傳出，這就會給盟軍帶來衝擊力，這才會更加動搖對方軍心。」陳火淡淡的回了一句道，不是他不能殺劉邵，而是故意為之，只有放走了劉邵本人，到時自己再派人在盟軍散播消息，那吳、楚二軍必會大亂，而別的人遠沒有這個效果。

「原來如此，侯爺果真英明。」趙破奴聽到陳火解釋后是醒悟過來讚歎道。

水寨碼頭，此時柵欄大開，劉邵與周桓終於趕到狂奔而入。

「快，準備船隻讓小王爺離開，其餘人等與吾抗敵。」周桓剛一進來就一聲喝吼，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多餘時間安排停靠在碼頭的船隻離開，而且這些運糧船也不是想離開就能立刻起錨的。

「是，遵將軍命令。」不用周桓過多吩咐，駐守水寨的將士也知道了敵軍靠近，紛紛忙碌了起來。

「殺啊！」就在眾人剛反應過來，陳火就率羽林軍到了近前驅散了岸上百姓停了下來一喝道：「放箭。」

「嗡……嗡……嗡……」

隨著陳火一聲令下，羽林軍萬箭齊發掠過天空發出嗡嗡之聲，箭矢就如同滿天飛蝗向水寨方向撲去，而更要命的是這些都是火飛蝗。

「哧……哧……哧……」

一聲哧哧之聲后，火飛蝗有的落下在了柵欄，有的落在了靠岸的運糧船，有的更是射中了人群。

「辟啪啦…啪啦…」秋高氣爽，火借風勢，大火瞬間就猛烈起來發出啪啦大響，而水寨中箭的士兵更是滿地打滾哀嚎。

「滅火…快滅火。」劉邵見自家糧倉被燒，終於對著周圍兵士說了句人話怒吼著。

「來不及了，小王爺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旁邊周桓推了劉邵一把讓他清醒過來。

「好，好，那將軍多保重。」劉邵終於是心裡害怕多過了勇武，清醒后就轉身向著準備好離開的船隻逃去。

陳火在岸邊冷眼旁觀劉邵逃走也沒有突放冷箭，這樣的結果就足夠滿意，同時他也沒想到，改良過的弓弩射程竟會比先前的威力大一倍之多，要不然還真的射不到水岸邊的運糧船。

「轟……隆…隆…」

大火猛烈，眨眼之間靠在水岸邊的運糧船終於承受不了猛火的衝擊接二連三的轟然倒下發出大響。

「完了，都完了。」周桓看著運糧船一艘艘倒下，口中喃喃自語道。

「將軍，吾等如何？是否拚死一戰？」周桓旁邊的士兵顫顫巍巍問道。

「戰？拿什麼戰？」周桓看了看四周燒毀的建築物與被困在裡面的百姓士兵恐懼眼神後接著道：「罷了，小王爺已遠走，船隻亦燒，想逃也已經逃不了，打開水寨門投降吧！」說完這些，他倒是如釋重負。

「是，遵命。」士兵應了一句后就與旁邊士兵向寨門方向而去。

「吱呀……」

寨門一聲吱呀打開，周桓率著殘兵敗將與百姓來到了陳火近前下跪道：「敗將周桓見過驃騎將軍。」在昨夜周桓就知道了眼前這支軍隊番號，這次倒是敗得不冤。

「吾等該死，吾等見過驃騎將軍。」士兵與百姓也紛紛跟隨高呼。

「都起來吧！都是大漢子民，若不是逼不得已，本將軍亦不想妄開殺戮，願日後大家能同心協力扶帝國於不倒。」陳火掃了眾人一眼道。

「是，謹記將軍訓誡，吾等日後誓為大漢效死勞。」眾人就如同大赦，叩頭謝罪一聲過後就站了起來。

至此，吳、楚二王糧道終被羽林軍燒毀截斷，真正的大戰已是逼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