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滴水聚的人物
滴水聚沿滴水河呈東西走向,鐵匠鋪、肉脯分別在村東,而竇老媼家在村聚中間。
村西數里是美稷城,村東數里乃美稷苑,滴水河兩岸就是天然的牧馬場。
翌日。
「阿弟溫習功課,我引先生,去鐵匠鋪吧!」
王玢主意已定,開始準備物件,打造鐵爐必須去鐵匠鋪,本想讓胡封帶路,阿沅卻毛遂自薦。
「也好。」
王玢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望村東而去,路上並不說話,王玢走快阿沅便走慢,王玢慢下來阿沅便走快,這讓有心想聯絡感情的王玢都沒話來。
老遠聽到豬的嚎叫聲,引得王玢不由循著聲音走去,來到一個由籬笆圍成的小院,院里掛著好幾條剝好得羊。
一個六尺左右的肥男人,活似一個矮冬瓜,矮冬瓜一手按著被捆縛在木板凳上兩百多斤的肥豬,一手拿著殺豬刀跟身前的小胖子比劃著什麼。
好幾次,矮冬瓜的殺豬刀都快比到小胖子臉上,小胖子一臉恐懼的唯唯諾諾。
噗嗤!
矮冬瓜絮叨完,手腕一抖,狹長的殺豬刀插進豬腹內,豬血如注一般流出,只流到木板凳下的木盆里。
木盆里的豬血很快滿,矮冬瓜一手將木盆從板凳下拉出,飛快又放進去一個。
矮冬瓜對那放滿血的木盆一指,厚厚的嘴唇一動,旁邊低頭不太敢看的小胖子畏畏縮縮上前,把木盆端起,閉著眼睛不敢看,顫顫巍巍的往前走。
「沒用的窩囊廢!」
王玢隱隱約約聽到矮冬瓜在罵:「某殺豬無數,怎能生了你這個廢物,快點把這腌臢之物倒掉。」
「且慢。」
王玢見矮冬瓜要把豬血倒掉忙大聲喝道。
豬血可是好東西,尤其是在這缺乏物資的年代。
王玢一聲大喝頓時引起矮冬瓜的注意,矮冬瓜側頭來看,王玢這才看清他的面目,肥頭大耳不說,滿臉橫肉無須,眉毛濃黑又長,眼睛大的離譜,酒糟鼻,比黑旋風李逵還要醜惡幾分,看上一眼,晚上保准做夢。
「你是何人?」
矮冬瓜手中殺豬刀緊握,目露凶光的喊道。
王玢被矮冬瓜看得渾身炸毛,左右不得勁兒。
阿沅突然道:「朱叔,這位是教書得先生。」
「哎呀!原來是先生啊!」
矮冬瓜聽到阿沅的話,驟然一笑,眉毛跟著顫動,握刀的手不知不覺藏在身後,喝道:「阿沅,你怎麼出來了?」
「朱叔,先生想去高叔哪打點東西,阿武要溫習功課,阿嬤讓某領著先生去。」
阿沅絲毫不怯矮冬瓜笑道。
「好。」
矮冬瓜又道:「某剛聽到您說什麼?」
王玢有些嗓子發乾的道:「朱叔,這豬血您不要了?」
「要它做甚?」
矮冬瓜反問道。
「朱叔不要,可否給某?」
王玢忙道,這樣他的湯里又多了一份食材,目光又掃到一邊的內臟,只見它們被凌亂在堆放在一起,上面蚊蠅哄哄亂飛。
「可以。」
矮冬瓜話很簡單,
「那以後朱叔殺豬宰羊不要的內臟可否給某?」
王玢都覺得自己有點得寸進尺,不過想到美味的雜碎湯,又釋然,反正他又不要對吧!
「可以,以後我讓阿彘洗乾淨了給先生送去。」
矮冬瓜並不覺得什麼,陪笑道。
畢竟比起這些來,教授文字更重要,這年頭懂文字的就是爺。
「多謝朱叔。」
王玢滿臉感激的笑容,又看了眼小胖子,他依然不敢睜眼,道:「朱叔,我看小豸似乎有些暈血,這是病得治。」
「啊?」
矮冬瓜嚇了一跳,道:「如何治?」
「其實說來也簡單,不過朱叔你要有耐心,不能讓他一下子見那麼多血,得慢慢來,一點點的增加。」
王玢道?
「啊呀!多謝先生指教,某知曉了。」
矮冬瓜一揖到地,甚為感動。
王玢收穫滿滿的離開,絲毫沒看到矮冬瓜微微抬起頭中那複雜的眼神。
矮冬瓜側過臉就看到自己兒子正瞪著自己,一巴掌拍過去:「臭小子,看什麼,還不把豬血放好,把剛取出來的內臟洗洗,給先生送去。」
小豸狠狠瞪了矮冬瓜一眼才去忙活。
鐵匠鋪跟矮冬瓜的屠宰場毗鄰,一個臭氣熏天,一個叮叮噹噹亂響作鄰居再合適不過。
與矮冬瓜特徵明顯不同,打鐵的老高黑臉無情,身上肌肉突起,在一旁幫忙的孩子就是阿牛,怪不得阿牛能三棍把阿武打暈過去。
王玢將自己的要求以模樣畫給老高,又勉勵阿牛幾句,留下一個銀錠便離開。
老高雖然沒看王玢一眼,在他走時敲打鐵塊的手抖了一下。
爐子的事搞定,王玢想去村外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的野菜,或者調料之類的。
「阿沅,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王玢邀請道。
「出村?」
阿沅問道。
王玢點頭:「對啊!出去走走。」
「這,這……」
阿沅長這麼大,連院子都很少出,更別說村子,何況又是跟一個男人出去,會不會太大膽了?
王玢絲毫沒有男女之別的概念,阿沅搓著衣服糾結很大一會兒,道:「好吧!」
二人一起慢慢悠悠的走出去。
一望無際的草原,每次看都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草原,也很喜歡這種生活,最好是在草原上縱馬賓士,保管什麼煩惱啊!憂愁啊!都不見了,前世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如今實現了。」
王玢緊繃繃的精神有撒歡的兆頭。
「前世?」
阿沅聽到這個詞有些穆然:「我的前世是怎樣的?啊呀!」
阿沅有些走神,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
他會不會看到自己的糗態,阿沅摔倒的那一刻如此想,倒后忙抬頭去看,王玢正享受的看著天。
「可惡!」
阿沅有些嗔怒的蹬了一下絆倒自己的東西,一腳過去有些軟綿綿的,抬頭一看見便大叫起來:「啊!」
阿沅連爬帶滾的站起,直撲王玢背後,一把把王玢保住大叫。
王玢一愣,隨即安撫道:「不怕,不怕,怎麼,怎麼了?」
「那,那裡,那裡有個,死人!」
阿沅怕的渾身發顫,把頭深埋進王玢懷裡不敢看。
死人,聽到阿沅說死人,王玢也有些毛骨悚然,不過看到懷裡怕成一團的阿沅,大男子主義的保護欲又上來,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阿沅點頭,王玢慢慢走過去。
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王玢踢了踢依然不動,王玢緩緩的蹲下去,伸手捅了捅,身體有些軟,還沒死,或者還沒僵?
王玢把那人扒拉過來,大驚:「成廉?」
「還沒死?」
王玢又探手去試成廉的呼吸,微弱但有氣息。
王玢忙把成廉背在身上,對阿沅道:「我背他回家,你去找鐵錚叔。」
「好。」
王玢背著成廉快步從草原背回竇老媼家,路過鐵匠鋪時,高鐵匠一時間僵住,好久鐵鎚才放下。
路過屠宰場,矮冬瓜差點把豬皮剝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