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多事之秋

一五三,多事之秋

屠刀舉起,便難放下,林重陽磨刀霍霍,眼露凶光。說到底這都是方大用的上書戳著了他的痛腳,而朝官們的隨聲附議,也讓林重陽多少有些惶恐不安。

畢竟論起罪行,張敬白只是附和詩讖,妄言禍福,既非元兇大惡,亦非謀反附逆,故罪狀可輕可重,全看自己在卷宗上如何落筆。而林重陽不問三七二十一,偏將此案比照謀逆之罪往死里偵辦,這自然有點難平公論。

儘管林重陽一心秉承宮裏和吳王的意思,並不在意這朝野上下的是非公論,但是案子辦得如此毛糙,昭示的罪狀經不起推敲,由此引發天下人的非議責難,卻是始料未及之事,好在宮裏少帝與吳王對他的支持一如既往,林重陽這才能夠稍稍穩住心神。

其實當初張敬白的案子在落到林重陽手裏的時候,他原擬是想辦成一樁無懈可擊的鐵案,以此來報答皇上和吳王對他的恩寵信賴。可是儘管他三推六問,苦苦追逼,罪臣張敬白仍然交待不清讖詩的來龍去脈,因此一直到張敬白認罪伏法,棄屍街頭,揖捕司都沒能從他的口中掏出幾句有用的線索。

想到讖詩逆案的元兇首惡如今依然隱藏在雲山霧海之中,林重陽在遺憾之餘不免深自痛責,看看自己手裏的屠刀雖已磨得飛快,可是姦宄小人們的頭顱依然一個不少地連在腔子上?

定下心神的林重陽於是重新審視自己辦案時的一些疏漏之處。回頭想想,這案子原本可以做得更細更實,做到讓人無可挑剔!怪就怪自己過於性急,全然忘記了「欲速則不達」的古訓。

打個比方說,逆臣張敬白的腦袋當初應該留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能夠曉以利害並許其不死,張敬白豈不心存感激?自己不妨慢慢推、細細問,待問個八九不離十,再讓他出面舉告指證——潛藏在朝中的那些大奸大惡之輩,一個個當會現出原形,而自己所要做的不過是順藤摸瓜,將之一網打盡,只是可惜,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自己竟然白白放過了。

林重陽不想則已,愈想愈覺得心有不甘,因此他特意進宮密奏少帝:姦宄一日不除,國家終難自安。逆臣張敬白雖認罪伏誅,然而首惡尚隱身幕後,餘黨亦未能肅清,故才有這鳴冤叫屈,意圖招魂之舉。陛下聖心仁慈,霄小之輩卻不肯體念聖意,興風作浪,力圖翻案,然此案系由陛下欽定,又豈容臣民置疑?臣辦案不力,愧負聖恩,心中常自惴惴,願將功補過,追究徹查,以使真相大白於天下,則姦邪之人原形畢露,霄小之輩驚惶失措,天下臣民藉此可知陛下的英明神武。

少帝雖然要臣下勿庸置疑,只是僅憑張敬白的幾句註解詮釋就斷定其人意在謀逆,到底有所牽強。然而當讖詩出現於京中,少帝亦曾看過張敬白為之所作的詮注文章,其中盡極塗脂抹粉之能事。明明是「不祥之徵」,他非要說成是「大吉之兆」,這其中要是沒有居心,顯然也不大可能。只不過林重陽把案子辦得稀里糊塗,以至於許多關節都沒有查明回奏,其結果是輿情大嘩,有人更藉機挑事,力圖翻案。然而既是皇帝欽定的案子,又怎麼可以讓人輕易推翻?

為了收拾人心,震懾姦邪,宮裏又再發諭旨,明白無誤地告訴天下臣民:從犯雖誅,首惡未除,若是不了了之,無異於遺患將來!所以讖詩逆案,仍須徹查,上至王公,下至黎庶,不論何人,只要有所牽涉,當一體拿問,不容錯漏。

宮裏發此諭旨,不過是希望藉助於拿獲元兇大逆,儘早讓真相大白,以此釋盡諸疑,使天下歸復寧靜。然而諭旨一出,京師風聲鶴唳,人不自安,吏民百姓先前已經見識過了林重陽辦案的手段,這下當真便給嚇住了,一時間就連師塾里的先生都不敢讀講《詩經》。

憑心而論,讖詩逆案的產生與擴大以至於為禍為患,並非某個人的單獨之過,而是朝野上下幾股合力共同推導所致。其中有始作俑者,亦有推波助瀾之輩,有無事生非之人,更有混水摸魚之徒,各自暗中使力,不顧大廈傾危。

除了惦記母後手頭的銀子和兒子的婚事,此外萬事皆不關心的大長公主終於也被京師峻急嚴苛的形勢嚇到了。

當府上的長史神情不安地告訴她:大學士陳廣陵因受讖詩逆案的牽連,已經被收系在詔獄……

初聽到這話時,大長公主一時竟沒有回過神來:大學士?哪個大學士?什麼……是帝師陳廣陵?陳廣陵被收系下獄?等等,你這話從何說起?

長史說:聽說是學士府上的一個下人偷偷跑到揖捕司告發了陳學士。揖捕司的人聞風而動,從陳學士的書房裏抄出了逆臣張敬白的書稿,上面竟還有陳學士所題的批註,這下子自然跑不了了……京師里草木皆兵,皆因張敬白一案而嚇破心膽,陳學士居然還保留這些犯禁的東西,這不是授人以柄而自投羅網?

大長公主皺皺眉頭:陳廣陵好歹是皇帝的師傅,皇帝怎麼也不替他說句話?別人我或許不敢說,陳學士絕對是被人冤枉的!

長史嘟著嘴道:陳學士冤枉?張侍郎難道不冤枉?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罷了……

大長公主也是皇家貴主,耳里聽不得這些欺君罔上的話,當下橫起眉狠狠看了長史一眼,淡淡道:謗訕君上,小心讓人告發也給送到揖捕司去!唉,死個張敬白也就算了,象這麼沒完沒了地查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大學士陳廣陵入獄的事,大長公主最多也只了解一點皮毛,這與她原本沒什麼關係,頂多就是覺得連陳學士這樣的人都被牽連進去,這其中肯定有些冤枉罷了。

京師有關讖詩緯言的逆案如同大長公主所言,正在沒完沒了地往下追查。繼侍郎張敬白慘遭棄市,大學士陳廣陵隨後又被收監置問。這自然都是執金吾林重陽的傑作,當初在辦張敬白的案子時,於無意中發現了大學士陳廣陵亦有參與其事的跡象,所以林重陽特別交待手下要牢牢盯住陳廣陵這尾大魚。

陳廣陵的涉案在某種程度上證實了林重陽最初的判斷:讖詩逆案的發生決非一人一己所為,這裏面有團伙,有陰謀,矛頭所指赫然正是少帝和吳王,因此這樁案子決不可以半途而廢,應該一路排查到底。

從手頭已經掌握的證據來看,張敬白與陳廣陵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按照張敬白所作的供述,那就是「誼屬師徒,情比父子」;也正是因為有這層關係,張敬白對陳廣陵幾乎是言聽計從,這當然也有證據——去年張敬白向朝廷謊報「稻生九穗,地涌甘泉」的祥瑞之徵,就是受了帝師陳廣陵的暗中指使,否則便如張敬白所自言的那樣「即使有天大有膽子,他也決不敢欺君罔上,蒙蔽朝廷,自蹈羅網。」

張敬白在作上述供稱時,自摑其面,不無悔意——倘若不是受了其師的指點向朝廷呈報祥瑞而獲任侍郎,他至今乃可做一方的父母,在轄境之內予取予求,說一不二,又哪裏會落到今天這樣可憐可悲的下場?

張敬白的怨悔應該都是發自內心,因為不待三推六問,他便把自己「偽造祥瑞,欺瞞朝廷,罔負國恩」的罪跡合盤托出。他這樣做或許是迫不得已,是想借承認「舞弊造假,欺上瞞下」的小罪而逃脫「妄言讖緯,蠱惑人心」的大罪。他也並不是存心想去誣陷自己的恩師,官差追逼有關讖詩的事,他不過含糊其辭的隨口說了幾句,然而恰恰就是這幾句話足以把陳廣陵牽連到逆案當中。

張敬白押赴西市開刀問斬之後,林重陽便把目光投向了陳廣陵,雖然他和陳廣陵之間並無個人的恩怨過節,只是出於對皇上和吳王的一片忠誠,既然朝中潛藏有巨奸大惡,那他就要窮究到底,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但是陳廣陵畢竟不是張敬白這樣的小角色,他身為帝師,爵授列侯,出入宮廷,頗受信重,自己僅憑張敬白語蔫不詳的幾句招供,想要把他扳倒拿問,顯然決非易事,別的不論,單單宮裏的聖母娘娘只怕就很難說動。

但是眼睜睜看着姦宄在朝,自己卻不能把他繩之以法,又委實難以甘心,林重陽為此絞盡腦汁,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揖捕司的官差們終於替他干成了這票好買賣。

這且要歸功於大學士府上所出的一件傷風敗俗之事。陳學士身邊的書童跟家下的一個丫頭有私,偏偏事不細密,為人所窺見,稟報給老爺后,一時給抓了個正著。學士大人自是容不得這男女苟且、辱沒家門之事,先是將那丫頭插標發賣,然後杖責書童並驅之出府。

陳學士沒料到外頭早就布下天羅地網,那書童一被逐出,即為揖捕司的巡街校尉張寶官所得,當下經過一番勸誘說服,那書童便壯起膽子出面舉告自家主人暗藏讖緯之書,潛行不法之事,恐有不軌之謀。

有陳學士身邊的書童出面舉告,林重陽大喜過望,當下親自提審訊問,錄得口供若干,寫成書狀兩份,一份差人送往夏口唐相國處,別一份遞進宮裏,請旨定奪。

宮裏的聖母娘娘開始也覺得查辦陳廣陵的事有待商榷,不必操之過急。唐太妃對於陳學士的謹嚴方正一直印象良好,所以她怎麼也無法把他跟林重陽所奏稱的「姦宄小人」聯繫起來。只是聖母娘娘如今說話不大管用,朝廷大事外則由兄長唐覺之遙領,內則有其母吳國太夫人把關。

唐覺之聽信了林重陽的一面之辭,裁可將陳廣陵奪官下獄,嚴加究詰,這都沒有經過聖母娘娘的首肯,等到唐太妃得知此事,準備過問一回,吳國太夫人卻又發下話來:讖詩流行,人心浮動,靠殺一個張敬白未必能夠震懾得住。揖捕司的呈文我都知曉了,其間並無不妥之處。國朝律例,重在實據,即王子犯法亦當罪之,如今既然有人出首舉告陳廣陵,那自然該追究查實,總要使真相大白,令天下釋然才是……宮裏此前曾有明旨,不縱不枉,不偏不倚,所以既不能放過壞人,亦不得牽累好人,這好人壞人的,口說無憑,讓揖捕司查一下子總該無妨……陳學士若問心無愧,又何須懼怕?若是懼怕,則必然心中有鬼,那就更需要仔細查究一番。

吳國太夫人這麼一說,聖母娘娘便不好替陳廣陵講情,陳學士就此被拿入詔獄,延留置問。千千小說吧www.77xs8.com

然而覺得大學士冤枉的,遠不止大長公主一個,散騎常侍於鳳樓也覺得滿腹經綸的陳學士實在不象個壞人,所以在皇上跟前他倒是嘀咕了兩句。怎奈皇上年紀雖幼,主見卻是不小,他早煩著陳學士事無巨細的羅嗦管教,能把他請到詔獄里呆上幾天,自己不就可以清凈兩日?反正這事總有人會查問清楚,自己倒犯不着為此操心。

陳廣陵的被逮入獄,因為事起突然,其對陳府上下的百十口人而言不啻於天崩地裂,舉家因此驚惶失措,心膽幾欲為之催喪。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明明是自己做下的事,怎麼就報應在兒子身上?老天果然是昏饋了,分不清是非善惡,辯不明忠良賢直……陳太傅跌足浩嘆,悔恨連連。

原以為自己做下讖詩,是代聖人立言,為天下指迷,所以自己應該能夠笑到最後。在早先張敬白被問罪棄市之時,冷眼旁觀的陳太傅確是從心裏發出幾聲厲笑。這世上充滿可笑之人與可鄙之事,陳太傅身在曹營,心存漢室,所以幸災樂禍地打算看場笑話,而讖詩的作用正如同藥引,可以引出許多補弊救偏的功效來。

作為上皇的遺臣,常以「一介孤忠」自詡的陳太傅總是以一雙冷眼、一副鐵面來照觀當世。自然這「災禍曼延,世道將亂」的景象最符合陳太傅的預期。眼看着這股邪火被讖詩引燃,似乎就要熊熊升騰起來,陳太傅滿心欣喜,期盼着它能越燒越旺,而後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然而水火無情,忽然間就延燒到自己兒子的身上,陳太傅在目瞪口呆之餘,捶胸頓足,為之痛心疾首。

陳太傅雖說與兒子陳廣陵曾有過決裂之舉,但是經張太保、陸太師等人的居間緩頰,父子倆重又親睦如昔,然而就算是父子反目,相見如仇,太傅大人老牛舔犢的憐子之心也未必能夠隨之去盡。正因為如此陳太傅格外地憂心如焚,他隱約覺得兒子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而自己正是害死自家兒子的元兇大惡。

陳府上下目前正因大老爺被收系入獄而亂作一團,那些婦道女流哭哭啼啼地來求老太爺速拿主意。當着家裏人的面,陳太傅不驚不乍,強作鎮定,只是背着人時,老大人亦是老淚縱橫,悲不能抑,諸般事鬱結於心頭,越想越排解不開,陳太傅這一次竟也因此而病卧在床。

除了陳太傅心有預感,京師裏外,朝野上下,其時都不知道,大學士陳廣陵義不受辱,以死抗爭,此際已經命赴黃泉。

陳廣陵是在一大早上朝的路上被揖捕司的官差請入了大牢,陳學士當時驚問何因?官差皆說:大人自己犯下的逆案,何須來問小的!嘻嘻,還請大人跟我們走一趟。詔獄里上好的單間,咱們弟兄隨時在旁邊侍候,保管大人住得舒舒服服,體體面面。

驚諤之下,陳廣陵厲言厲色,喝叱道:爾等可知吾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誤了早朝面聖,你們可吃罪得起!

官差們乃道:小的們豈不知陳大學士的赫赫威名,若非欽命奉旨何敢得罪大人。大人若有別的問話,請隨小的們到衙門裏說去。

陳廣陵聽得「欽命奉旨」四字,一時慘然變色,當下正要交待跟班的隨從一些事情,十幾個官差衙役卻是一擁而上,扯衣摘帽,上枷帶鎖,將陳廣陵塞進囚車。

這倒不是官差們有心為難陳大學士,官差們乃是奉命行事,只因行前執金吾林大人特意吩咐過,陳大學士身為帝師,位高權重,不是輕易低頭屈服的人物,此案既然是欽命查究,必先要殺一殺他的威風,去一去他的傲氣,這往後審理起來,大家也才方便。

既是欽定的案子,又是奉旨揖拿,自然非同小可,揖捕司的官差不敢怠慢,在拿捕罪人陳廣陵時,便十足按章法行事,一應刑具能減不減,務必齊全。

士可殺而不可辱!深感受辱的陳廣陵入獄的當夜就在所囚的監房裏懸樑自縊。

當時正值子夜時分,看守的獄卒圍聚在一起猜拳吃酒,不提防那邊廂學士大人已經身登極樂。等到發覺之時,免不了一番手忙腳亂,可惜已經無力回天。

眾人在傻眼之際,雖相互推諉罪責,卻不得不稟告於執金吾大人,這下林大人亦是吃驚不小,人犯剛剛拘提在押,案子還沒有來得及盤查,這人犯倒歸了西天,這、這可怎生是好?

獄中的老吏見多識廣,久歷世故,看到林大人抓耳撓腮,一籌莫展,當即獻上準備好的計策,但教林大人如此這般地做來,或能將壞事變好,將凶事化無……

獄吏獻上的計策果然極妙,林重陽一聽之下,大為讚賞,於是召集手下當面切囑:要他們不得將陳廣陵已死的消息泄露半點。誰要是敢走漏風聲,一個個往死里治罪!

手下人眼見得出了如此大的紕漏,早嚇得不知所措,當下哪敢不聽,一個個點頭如小雞啄米。

因為揖捕司有馬行原這麼一位耳報神,所以陳廣陵懸樑自縊的事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太保張成義。

馬行原這回來是向張成義討個好主意,監房裏出了人命,林重陽卻扣壓着消息不報,自己要不要趁機參奏他一本?這小子盛氣凌人,事事都要壓人一頭,自己與他實在難以共事,對此馬行原早就不忿在心,如今出了這等大事,正是參劾他的絕佳時機。

張成義聽到陳廣陵的死訊,一時大為驚駭,猜度陳廣陵以死明志,雖然無奈,亦屬明智,否則大獄興起,欲辯無辭,想也不能善了。張成義只是想不通,林重陽為何將此事隱匿不報?陳廣陵不比旁人,宮裏難免要查點案情,到時候他能把陳廣陵重新變出來不成?

聽得張太保有此疑惑,馬行原哈哈大笑,當下道破迷津,解了張成義的心中之疑。

那獻計的老吏果然厲害,他告訴林重陽說:人死倒不要緊,只要能把手裏的案子做實。再說死人開不得口,這案子想怎麼做便怎麼做,陳大人再有學問,難道還能爬起來跟咱們爭辯?這讖詩自然都是他做的,陳大人就是元兇首惡,禮部的死鬼張大人不過是附逆的幫凶,也都是一根線上的蚱蜢,誰也跑不掉……這麼一來,陳大人的死豈不是一樁好事?他這是自知罪孽深重,畏於法網恢恢,所以自絕於人!然而案子要做實,便不能沒有陳大人的供狀,這也好辦得很,小人識得許多朋友弟兄,陳大人的一手好字正可請他們添寫摹仿——有陳大人自招自認的供狀在手,誰又能替他翻得了案?連帶張侍郎的案子也給一併做實了!法不容情,所以這一對師徒,偽造讖詩,妖言惑眾,倡亂生事,實在是死有餘辜,大人據實上奏,又何憂之有?

馬行原把來龍去脈說來與張太保聽,只聽得張成義後背發冷,頭皮發麻。

「揖捕司居然如此厲害,死人活人全捏在手裏,想怎麼弄便怎麼弄,陳廣陵這回倒是枉送了性命!林重陽年紀不大,心腸倒也歹毒。」

馬行原道:三角眼,掃帚眉,一看就不是好人形!這傢伙今兒算計你,明兒算計他,若是不小心栽在他手中,趁早一抹脖子,一死百了……

張成義沉吟道:蛇蠍之心,豺狼之性,揖捕司為他掌控,指鹿為馬,狐假虎威,當不知做出多少壞事來!

馬行原道:要不咱就參他一本,把這事給捅出來可好?

張成義點頭道:這事切切不可讓林重陽如願!先得派人看住背後獻計作偽的奸滑老吏等人,他們可是人證物證,一旦此案大白,自會還陳學士一個公道。我當和朝中諸公細作商量,你且派人往陳家報喪,太傅老大人死了兒子,豈有不伸冤告屈之理?苦主出面,驚天動地,宮裏就是想壓下此事,也是不能!

馬行原大喜道:對,對!這下真有好戲可看,管叫林重陽那廝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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