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628年之養寇自重

陸遙又道，不過孫慎行到底死沒死，錦衣衛不也還沒有確認嗎？朱由檢道，先生有所不知，若依此推斷，孫慎行必死無疑了，錦衣衛之所以模稜兩可，也是因為雖然沒有找到屍體，但是人死卻是無疑，如果直接上奏被殺，便有欺君之罪了。陸遙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朱由檢道，現在只有等畢自肅到了，與袁崇煥聯手，方能平息此事。陸遙問，那毛文龍那邊呢？就這麼放過了？朱由檢說，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我已經讓西廠暗中嚴密監視他們了。陸遙說，放長線釣大魚？說不定能把幕後黑手找出來。朱由檢搖搖頭說，先生還是不諳此術啊，幕後之人一旦有所察覺，必然會舍卒保帥，怎麼會趟這渾水。

到了八月初一，寧遠那邊還沒有處理好兵變的事，薛國觀、程國祥、洪承疇等覲見崇禎，因為方正化和毛文龍聯合上了一道緊急軍情摺子：臣平遼總兵官毛文龍、臣內務處提督、皮島監軍方正化請陛下聖安，近日有探子來報，韃子目前練兵五萬，又借狐狸襯兵一萬，打造盔甲戰車無數，皇太極欲親率大軍自三岔河三路出兵，過寧遠，攻山海、石門，我部已將韃子動向知會袁總督，並令皮島全島戒嚴，堅壁清野，懇請陛下令渤海水師、平北軍翟總兵提高警惕，以備不時之需。

看完軍情摺子，崇禎問，諸位愛卿可有什麼意見？薛國觀和程國祥都是戶部出身，何曾懂的什麼軍事，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來，洪承疇便道，臣以為，寧遠城池堅厚，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紅夷大炮駐守，且如今東蒙、朝鮮穩固，韃子如何過寧遠，攻山海關？只需堅守城池，在令各地堅壁清野，韃子必定無功而返。

崇禎點點頭道，那就讓兵部擬摺子，令袁崇煥、翟式耜、毛文龍多放哨探，隨地設防，清野固守，無令不得擅自出兵，在令吳三桂小心防守廣寧等地，若韃子自廣寧等處進攻，可令吳三桂率騎兵迎擊，令袁崇煥從旁策應。

布置完后，崇禎又問薛國觀，霍維華押解回京，你可去看他了？薛國觀忙道，霍維華延誤大事，罪該萬死，微臣怎會去看他！崇禎冷笑道，依朕看來，何謂保皇？不僅僅是聽朕的話，而是要真心的替朕分憂，否則只一味逢迎於朕，不但不是保皇，反而是讒佞小人也！如今復社大興，保皇一派在不有所變化的話，那霍維華便是爾等日後下場！

薛國觀身為暫代內閣首輔，竟然被嚇得匍匐在地，冷汗直流，大氣也不敢喘，崇禎又道，如今國事、軍事繁忙，內閣目前僅有七人，而且又多兼以軍機處，朕以為內閣可擴為十三人，各司其職，首輔以為如何？薛國觀戰戰兢兢道，微臣，微臣全憑陛下聖裁。崇禎道，首輔可與次輔、內閣及在京四品以上共推閣員。停了一下，崇禎又道，霍維華面對嘩變，遷延不前，騎牆中立，有負朕望，念在他乃先帝舊臣，且年老，著抄家去職，發回原籍！

三人這才退下，朱由檢說，如果保皇黨在這麼下去，我就真的要剷除他們了，反正現在復社已經大興，京察之後又基本控制各五品以下官員，如今給事中也消停了，足以與東林黨平衡朝堂了。陸遙說，未必，兩虎相爭不如三足鼎立，我覺得還不能說的這麼絕對，而且復社諸人都太年輕了，目前還是要多歷練，而東林黨經營多年，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撼動的。朱由檢道，所以我才給他們一點小小的警示，否則他們真以為高枕無憂了。

朱由檢又說，真正需要擔心的是毛文龍，先生不覺得這時候的這個奏摺太巧合了嗎？陸遙說，是啊，寧遠兵變還沒有處理好，他就報韃子蠢蠢欲動，這完全就是養寇自重！要說他跟韃子沒有勾結，我都不信了！朱由檢說，先生果然看的透徹，養寇自重也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既然他還敢養寇自重，也說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投靠韃子，所以還得賞，而且是重重的賞。

崇禎便對王承恩說，擬旨，毛總兵素以國事為重，駐守邊關，勞苦功高，賜白銀五百兩，授從一品榮祿大夫。崇禎想了想又說，讓魏朝親自去頒旨，別人去朕不放心。

過了幾日，袁崇煥、畢自肅上摺子道：寧遠兵變業已平息，誘捕首惡張正朝、張思順，斬首十五人，布政使吳襄、寧遠知州劉鴻訓業已解救，按察使孫慎行大人殉職。同時，袁崇煥、畢自肅還有一道聯名的密折道：張正朝、張思順見時機敗露，服毒自盡，其法與前日白蓮教匪徒之法類似；孫大人被發現在寧遠一偏僻之所，被捆綁在柱子上，被挖去雙眼、割掉舌頭，又被連砍五十多刀而死，其狀慘烈。

陸遙說，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這不是一般的殺害，這是虐殺！朱由檢說，這也說明了之前咱們的推斷是沒有問題的，孫慎行不但得罪了毛文龍之前的後台，還得罪了毛文龍現在的後台，新仇舊恨，也在情理之中了。陸遙道，只是張正朝等人一死，線索又斷了，死無對證了！朱由檢說，這也進一步說明了保皇黨諸人的無能和睚眥必報，雖然他們不敢勾結毛文龍虐殺孫慎行，但是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定他們也是知情者。

崇禎便對王承恩說，讓東廠秘密逮捕郭允厚，嚴加審問，一定要問出有用的東西來！好好撫恤孫慎行家人。

想了想崇禎又道，遷翰林院翰林張同奎任遼東巡查御史，李鵬芳任遼東按察使，務必協助畢自肅和袁崇煥，肅清流毒！

沒過幾天，魏朝自遼東回來了，崇禎讓王承恩屏退左右問，回來了？可曾見道劉興祚和方正化了？皮島情形如何？魏朝親自遞上密折道，陛下聖明，皮島果然有問題，且不說別的，每年朝廷撥下那麼多銀子，但是臣看皮島島民卻多有菜色，想來是吃不飽的緣故。而且劉興祚將軍雖為副將，但是卻多為其手下架空，方老公更是舉步維艱，唯有與臣道路以目，幸而臣還是見過些世面的，這才有機會與劉興祚將軍傳遞消息，面呈陛下。

崇禎道，卿做的好，朕亦知道此行艱難，非卿這樣的老臣不能勝任，好生休息吧，切記此事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滅族之禍不遠矣。

魏朝下去后，崇禎這才打開密折，上邊寫道：臣自到任以來，多為各方掣肘，幸而有方監軍協助，又得袁總督暗哨相幫，探的自崇禎元年起，毛文龍便於皇太極暗通款曲，崇禎元年十一月初十，毛文龍曾派游擊金首舉和王子登攜帶金帛馬騾前往韃子處，所議之事不明；今年正月，毛文龍又派王子登秘密前往韃子處，一直未歸；三月，皇太極心腹曲虎以及王子登一同返回皮島，毛文龍親自見了曲虎，當時朝鮮使臣正好也在皮島，毛文龍竟然膽大包天，毫不避諱朝鮮使臣，現有朝鮮使臣供詞一同呈遞陛下，隨後又將曲虎引入密室，至於談了什麼，朝鮮使臣無從得知；三月底，毛文龍又派人持書同曲虎隨從一起去了韃子處，曲虎等留在島中，此事島上人人盡知；四月下旬，皇太極又派可可、牛錄、馬通事等前往東江面見毛文龍；五月十六日毛文龍送可可等五人和前次留島的曲虎等人回韃子處，當時戶部遼東司員外郎姜曰廣正在皮島發放糧餉，或有見聞，陛下一問便知。

陸遙道，好個劉興祚，去了短短的時間，竟然調查的如此詳細。朱由檢則說，這也說明毛文龍這廝何等猖狂，與韃子勾結，竟然到了毫無避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