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628年之四鎮兵變
南贛起義很快就被鎮壓，朱由檢問，先生，之前你所說大明亡於起義，現在看來，或許已經發生改變了。陸遙也道，或許吧，如今新軍已經陸續到位，替換舊兵，安置舊兵，分配土地，但是很多老少邊窮、交通信息不便的地方還未有效執行朝廷法度，隨著京察結束，新的官吏就任，想必南贛起義這樣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發生了。
朱由檢便問，如此說來，那我大明豈不是已經高枕無憂了？陸遙還是有些疑惑的說，這個我還真的不敢確定，或許農民起義沒了，還有其他的事情吧，不過無論怎樣，咱們還是得按照現在的模式，繼續下去。
四月十七日，楊嗣昌、洪承疇等緊急求見崇禎，崇禎問，愛卿這麼急忙求見，有什麼事嗎？楊嗣昌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宣府鎮、延綏鎮、固原鎮、甘肅鎮四處舊兵嘩變，業已佔據城樓，要求將安置款子加一倍，安置土地亦加一倍。
崇禎大怒道，放肆！朝廷出了兩千多萬兩真金白銀安置不說，平日里虛報軍餉不知養肥了多少人，如今竟然敢佔據城牆，形同謀反！你這個安置司都司僉事是怎麼當得！
洪承疇忙跪下道，陛下息怒！目前南方各處舊兵裁撤業已完成，江北尚有劉良佐部沒有完成，九邊只裁撤了大同、遼東、山海關、薊州、寧夏、太原六鎮，其餘七鎮進展緩慢，一直都在拉扯當中。崇禎便問，他們當真要造反不成！
洪承疇道，倒不是造反，只是九邊諸軍時日頗多，在當地盤根錯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網，如今要釜底抽薪，他們自然不願意，已經裁撤的幾鎮中，大同姜家世代忠良，且他兄弟三人俱已經改任為三司這樣的地方要員，裁撤起來自然比較順利；遼東鎮總兵吳襄是袁崇煥愛將，如今袁總督備受陛下寵信，且其子吳三桂亦是陛下股肱，裁撤起來自然也無二話；山海鎮、薊州鎮自不必說；太原鎮李輔明更是被新軍嚇破了膽，又加上朝廷安置妥當，且如今曹文詔將軍就駐紮太原，自然也好辦理。
洪承疇又道，剩餘八鎮，要麼就是對安置不滿，要麼就是對給自己安排的職務不滿，尤其是嘩變的這四鎮總兵，據說都與毛總兵交好...
崇禎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洪承疇道，放肆！放肆！陸遙道，未必就與毛文龍有關，或許是洪承疇給他上眼藥呢，不過目前形勢很明朗了，劉良佐還有其他鎮都是在看著你如何處置這四鎮呢，處置好了，自然迎刃而解，處置不好，會有大麻煩。
朱由檢道，如何處置？怎麼處置？這些人目無王法，敢跟朝廷討價還價，都是過去慣得！過去沒錢發軍餉，時不時就嘩變一下，如今軍餉照足了發，而且我還沒追究他們虛報軍餉的事呢，竟然敢鬧起來了！必須嚴懲！
陸遙也說，嚴懲是必須的，否則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就沒有盡頭了，劉良佐那邊還有八九萬的人呢，而且或許已經裁撤的那些又會生出不滿來，恐怕不是幾千萬兩銀子能打發的了，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說到這裡，陸遙忽然說，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或許起義不存在了，會不會變成了兵禍？要是這些兵痞鬧起來，可不是農民起義能比得了的，他們有組織、有武器，萬一大明最後因兵禍亡了，跟亡在起義之手有什麼區別呢？
朱由檢也嚇了一跳說，這可如何是好？妥協退讓不可，強硬鎮壓不可，這可難辦了。
想到這裡，崇禎便問，愛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理？楊嗣昌道，陛下，臣以為還當以安撫為主，可往各處派出欽差，敕令其各自退去，告訴他們，如果及時退去，可適當增加一些補償，如果執迷不悟，不但沒有補償，還會禍及妻兒。
洪承疇道，萬萬不可！倘若如此，豈不是成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了？其他各處群起效仿如何？已經裁撤的邊鎮若也鬧將起來如何？臣以為朝廷應當態度強硬，以儆效尤！
楊嗣昌道，倘若激起兵變如何？如今北方百廢待興，這幾年接連變法，才剛有起色，一旦兵變，勢必生靈塗炭，殃及百姓，大好局面不復存在。
兩人爭論不休，崇禎也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便道，宣內閣和軍機處眾臣，與太和殿議事！
不多會兒，閣老和軍機處眾臣便齊聚太和殿，楊嗣昌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史可法便首先道，陛下，臣以為洪大人所言極是，這些兵痞歷來無父無君，必須嚴懲！朱舜水道，楊閣老所言，亦是老成持重之言。
幾位重臣各持己見，議論紛紛，吵的崇禎腦仁疼，忽然間，從一個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道，可笑！可笑！一殿重臣，竟然束手無策！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人站在角落裡，此人身高約莫八九丈、瘦瘦的臉，但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薛國觀厲聲道，大膽！你是何人，竟然在殿前失儀，這是什麼地方，有你說話的份嗎！
那人站出一步跪下道，陛下聖明！微臣雖然只是一小小翰林，不過今日殿執，方能忝入大殿，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微臣如何說不得！
薛國觀氣的直哆嗦道，陛下！此人嘩眾取寵，不過沽名釣譽之徒也！應當嚴懲！朱舜水忙道，陛下明鑒，黃太沖不過言行失宜而已，且太沖乃殿執翰林，在復社中時，以第一名成績選入翰林院，確實有真才實學，並非沽名釣譽之輩。
朱由檢對陸遙說，這話暗示的，朱舜水不叫他的名，而是叫他的字，可見他們關係不一般，又說出自復社，那便是自己人了。陸遙也說，黃太沖？怎麼很熟悉的感覺，你問問他叫什麼。
崇禎便問，卿姓甚名誰？黃太沖道，啟稟陛下，微臣黃宗羲是也！陸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這個還真不能處罰，這可是後世大家啊！或許有什麼好主意呢。
崇禎便笑著說，愛卿平身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說的好！既然如此，愛卿且說一下，如今困局如何可破？
黃宗羲便道，陛下聖明，所謂天地君親師，四鎮以嘩變要挾君父，無法無天，絕對不能姑息縱容，必要嚴懲；不過正如閣老所言，倘若一味嚴懲，後果勢必嚴重。
朱舜水忙道，太沖別賣關子了，有話就直說吧。黃宗羲道，微臣以為，應當首先令各地督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嘩變兵士，不過也是受了上司挑唆，可許之以重利，使其上下離心，分而化之，待逐漸平息后，對於背後挑動唆使者，要嚴懲，對於普通嘩變兵士，則應以寬大為本。
陸遙說，這不是忽悠人嗎？先安撫人家，等人家平息了，在處罰人家，這不是失信嗎？朱由檢則說，這還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而且成大事者不必拘小節，孔聖人不也還說：言必信，行必果，硜硜乎小人哉。看來這黃宗羲不拘小節，算個隨機應變的人才，我覺得行。
陸遙翻了個白眼說，雖然短期來看可能會解決，只怕長期看來，會影響朝廷信譽吧？朱由檢說，先生怎麼現在反而畏首畏尾起來了？之前先生勸我要以大局為重，可以不在乎小節，現在怎麼反而站在道德高處了？陸遙說，那好吧，看來只能如此了。
崇禎便道，黃愛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內閣便按此意思頒旨北直隸、山西、三邊總督，令其按旨辦理，又令昌平鎮吳國俊、真保鎮陳國威、臨洮鎮朱國棟、廬州劉良佐進京。
史可法又道，陛下，臣以為，四鎮同時嘩變，若說背後沒有指使之人，臣死也不信，陛下當嚴查！崇禎道，此話言重了，此事不必再議。
崇禎又道，黃愛卿德才兼備，特擢為河南按察使，並協助洪愛卿辦理平息嘩變之事。眾臣這才退下，崇禎又對王承恩說，速令東廠暗暗去查查，看看這四鎮跟毛文龍到底有無關係。
陸遙問，剛才不是說不必再議嗎？怎麼又要查了？朱由檢說，剛才人那麼多，恐怕剛說了，轉眼就傳出去了，更為不妙，這事只能暗暗的查，非東廠莫屬了。
附：崇禎二年（1628年）改革「崇禎變法」京營將領名冊
京營：軍：總兵一（正二品），監軍二、參將四、裨將三（從二品）；師：同知一（正四品），參將二（從四品）；千戶：千戶一（從四品），參將二（正五品）；百戶：百戶一（正六品），參將一（從六品）；什：什長一（從七品）
戚昌國：京營總兵
王之心：內務處提督、京營監軍
張同敝：京營火器師同知
文祥：京營輜重師同知
趙印選：京營護衛師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