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627年之南巡（十）
陸遙只感覺崇禎被人扶起，放在床上，外邊亂鬨哄的，各種嘈雜的聲音，亂作一團，不多會，有人將手搭在崇禎手腕上，又有人查看了手背上的傷口。
王承恩忙問道，大夫，陛下如何？大夫道，匕首上有毒！而且是劇毒，如果能知道是什麼毒，對症下藥，方可有救，如今只有開些清毒症的方子，如果不能及時解毒，恐怕...唉...
王承恩忙對駱養性說，駱指揮！如今也別顧其他的了，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那賊人說出到底是什麼毒來！駱養性忙匆匆下去了。
王承恩又看向程國祥道，程閣老！閣老！眼下應當如何？程國祥是個老實人，又一直在戶部干業務，如何懂得這些，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究竟來，周延儒道，應當趕快行函給內閣和軍機處！
楊景辰道，如何行函！這，這我們實在不知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史可法道，如今陛下生死未卜，為預防萬一，應當行函內閣，請立太子！
王承恩道，大膽！大膽！陛下一定會沒事的！史可法冷冷的道，王公公怕什麼，我只是說預防萬一，當年若非於公，只怕我大明朝早就成了瓦剌的天下，如果陛下日後怪罪，我一力承擔！王承恩又有些懇求道，只求史公另行函皇後娘娘。史可法道，深宮婦人，懂的什麼？莫非要效仿李選侍前事，壞朝廷法度！
王承恩被駁斥的無話可說，趙率教便說，史公素文采卓著，既然諸公沒有意見，那就依史公看法，趕快行函內閣吧！周延儒道，不可只行函內閣，還應行函軍機處，否則我絕不在函上署名的！
史可法道，難道周大人還怕我假公濟私？既然如此，那便同時行函內閣和軍機處！眾人商議妥當，便紛紛下去忙碌了，只留下王承恩一人伺候崇禎。
王承恩跪在崇禎面前道，大伴！大伴！您到底怎麼了啊！您睜開眼看看啊，要變天了啊！您如果有什麼不測，我情願陪您一起，也不願苟活，看別人臉色啊！大伴！大伴！
陸遙心知此時恐怕是個大坎，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臨時代替朱由檢，先幫他過了這個坎，否則只怕真要改朝換代了。與此同時，陸遙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帝王的影子，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如何呢？比如康熙皇帝，西征的時候幾乎就死在路上，太子就蠢蠢欲動。不管什麼時候，這種情況下都是最敏感的時候。
想到這裡，陸遙忙接替朱由檢，接管了崇禎的身體。崇禎這才慢慢蘇醒過來，王承恩剛要叫人，崇禎說，別嚷嚷！別讓其他人知道我醒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王承恩疑惑的道，陛下，你這聲音？你這語氣...崇禎道，別理這些，你就裝作我還沒醒的樣子，看看他們都在幹什麼，朝廷有什麼動向，每天都來跟我彙報。另外你趕快派人到京城去找徐光啟，要他從格物處多派可靠的大夫過來為我解毒！趕快！
王承恩顧不上問皇帝為什麼醒了之後說話的語氣都變了這樣的問題，忙下去忙碌了。陸遙便大聲喊朱由檢，朱由檢，朱由檢，趕快醒醒啊！
晚上，王承恩又來了，伺候崇禎吃了點東西后問，陛下，感覺可好些了？崇禎說，先別管這個，我要你去做的事你可做了？王承恩說，已經秘密派人去京城了，估計大夫這幾天就到了。崇禎點點頭又說，現在外邊什麼動靜。王承恩說，諸位隨行大人已經行函內閣和軍機處了，目前還沒有什麼動靜。
崇禎又說，再派人去應天府，告訴高起潛他們，一定要穩住應天府的局勢，如果有人要妄動，必要時候，可先斬後奏！王承恩應了正要出去，忽然聽外邊有人喊道，王公公，王公公。
崇禎暗示王承恩出去看看，原來是駱養性在外邊，駱養性四處望了望，然後竄進了屋裡，壓低聲音說，那賊人招了，果真是那楊家膽大包天，暗中指使，不過他似乎並不知道匕首上有毒，只是說佯裝刺殺，藉機嫁禍給徐家罷了。
陸遙心想，果然！看來楊家也是被利用了，恐怕後邊還有更大的陰謀！看來是有人知道了楊家要嫁禍徐家這件事，然後趁機在匕首上抹了毒藥，果然是一石二鳥的惡毒計謀！
想到這裡，崇禎便咳嗽了兩聲，駱養性大吃一驚道，誰？陛下！難道是...陛下！駱養性過來跪倒在地說，陛下，讓臣好是擔心！幸好陛下無恙！
崇禎冷冷的說，你是我的心腹，對外不要說我已經醒了，我倒要看看這些亂臣賊子，有什麼企圖！駱養性又問，那有什麼需要臣做的嗎？崇禎道，你速派人聯絡楊嗣昌、朱舜水，讓他們盯緊桂王府和內閣，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報。
然後，崇禎說道，上帝要誰滅亡，必先要誰瘋狂！這話讓王承恩和駱養性摸不著頭腦，兩人來不及細想，便匆匆下去了。
過了幾日，王承恩領著一人進了崇禎的房間，原來是吳有性，吳有性見過崇禎后，忙拉過崇禎的手，拆開包紮看了看傷口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那傷口已經潰爛呈紫紅色，整個手腫的厲害。
吳有性忙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將裡邊的東西倒在茶杯中，又用手擠了傷口上的一點膿液滴到茶杯里，只見那茶杯里的液體頓時變成了紫黑色，吳有性道，原來是蝰蛇之毒！幸好，幸好有了這測毒的法子。
王承恩問，老吳，怎麼樣？吳有性說，無妨，無妨，老夫已經知道是何毒了，乃蝰蛇之毒，王公公可速派人去尋找蝰蛇的血清帶回來，在這期間，可用側柏葉、大黃、黃柏、薄荷、澤之加水蜜后熱敷傷口加以控制，只要血清找到了，則毒可解亦。
王承恩這才放下心來說，這個好辦，這個好辦。說完忙下去了，吳有性這才對崇禎說，不得不說陛下真乃神人也！這蝰蛇之毒，專門毒害人的神經和魂魄，要是旁人，輕的內臟神經麻痹，形同傀儡；重的恐怕便回天乏力了，但是陛下竟然能神采奕奕，莫非真是太祖皇帝顯靈，護佑陛下！陸遙心想，原來如此，難怪朱由檢昏過去了，看來這毒下的不是沒有目的的。
崇禎問，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東西？吳有性笑著說，說起來還是多虧陛下啊，集全國之力興辦格物處，這是醫司剛剛研究出來的測液，又廣采天下之毒分別實驗，記錄每種毒的顏色，加以比對，以後如果再有中毒的情況，只要一測便知道是什麼毒。
崇禎說，好東西，好東西，醫司還研究出什麼東西來了？吳有性說，唐朝的時候，孫思邈就曾用取自天花口瘡中的膿液敷著皮膚上來預防天花。但是我們發現，這種方法無法大範圍推廣，於是我們將天花膿液置於器皿中，放置在濕潤之處，發現其竟能自行繁衍擴大，這樣就解決了預防之物的來源問題，可以利用這種法子擴大預防天花的範圍，我們已經上報格物處了，正準備推廣這種痘接種法。如果實行的好，我看徹底滅絕天花也很有希望的。
崇禎又道，好！還有就是，醫司接下來要加緊研究瘟疫、鼠疫的預防和藥物，要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應對措施，包括預防、初步措施、深度措施、善後措施等，並儘快整理成冊，廣為刊布。
吳有性問，可是陛下有什麼憂慮？崇禎笑道，只是猜測罷了，不必多問，按我說的去做即可。
吳有性便陪在崇禎身旁按時為崇禎敷藥，又過了幾日，王承恩面色凝重的說，京師來報，內閣已經開始安排封桂王為太子的儀式了。崇禎問，閣老們都什麼態度？王承恩說，此事由范閣老主持，楊閣老說陛下非不治之症，眼下應當即刻派太醫救治陛下，為何要急立太子？並且已經派人知會太醫院了，徐閣老也要求醫司派人來江陰，但是各部給事中以種種理由將楊閣老和徐閣老的旨意退回，說兩位並非首輔，此事還得成閣老行文方可，但成閣老一直告病，未發一言。
崇禎又問，其他還有什麼？王承恩又道，各地御史接連上表彈劾薛閣老，說薛閣老是閹賊遺黨，現在薛閣老連朝都不敢上了。還有，左良玉部一軍有東進江陰的異動，但是行進緩慢。楊閣老以兵部名義去函質問，沒有動靜。
崇禎又問，軍機處眾人呢？王承恩說，各位大人都在儘力維持政局，但是各部給事中蠢蠢欲動，流言紛起，聽說京師有百姓竟然敲金鼓，上萬民書，要求桂王繼承大統！真是混賬極致！
崇禎冷笑道，都是跳樑小丑！蝰蛇血清可找到了？王承恩道，多虧了徐家重金搜尋，終於在福建一樵夫那裡得了幾條蝰蛇，已經交給吳大夫取血清了。崇禎道，且讓他們多表演幾日，讓東廠、西廠的藩子打起精神來，給我好好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