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632年之艱難談判

崇禎六年（1632年）七月初七，大明王朝和后金在黃泥窪正式開始秘密議和，一邊是顧君恩、陳啟龍、胡士昌，一邊是范文程、方有度、巴達禮，范文程首先介紹道：這位是科爾沁部部長土謝圖汗奧巴酋長的長子，巴達禮親王，大汗親授扎薩克。巴達禮並不起身，只是坐著略點了點頭，陳啟龍冷笑道：哦，我道是誰，不過是被吳將軍趕跑的喪家之犬罷了，還親王？請問貴部還有幾人幾馬？也夠的上被封為親王了。

巴達禮怒不可遏道：大膽！我們科爾沁元時便是負責大汗斡耳朵(大汗營帳)的合撒兒。我們嫩科爾沁更是早就游牧嫩江，我父土謝圖汗也早就與建州女真部在伊克唐噶哩坡刑白馬烏牛正式結盟。你不要拿阿魯科爾沁旗、茂明安部、烏拉特部那些叛徒跟咱們相提並論，他們都是大明的走狗，是我們蒙古草原的叛徒！

陳啟龍笑道：這麼說來，嫩科爾沁竟是女真的走狗了，既然都是走狗，又何必爭一個搞下長短呢，如今科爾沁各部在我大明治下日益繁盛，而你們嫩科爾沁呢？聽說把自己12歲的女兒木布泰都獻給皇太極了，您這親王怕是這麼得來的吧。巴達禮氣的拍的桌子震天響，范文程緩緩的說：親王殿下息怒，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幾位，就別論口舌了，說點正事吧。

顧君恩才笑道：陳大人一向心直口快，諸位莫怪，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說說我們這邊的條件，第一、后金去國號、去年號、去汗號，仍稱建州女真，恢復奴兒干都司，皇上可以封皇太極都司提督，統攝軍政，如果這個條件能答應，那可以在邊地互開馬市。范文程哈哈大笑道：爾等豈非異想天開？我朝努爾哈赤大汗以十三副鎧甲起事，歷經千難萬險兼并海西女真部，征服東海女真部，才統一了女真各部。又發七大恨討飯檄文，誓師伐明，建后金，薩爾滸之戰大敗明軍，連奪遼東七十餘城，后又占遼陽、瀋陽，后又遷都瀋陽，這才定鼎遼東，如今我大汗天命之人，上承天命，下承祖業，內修文治武功，外連蒙古諸部，豈能憑你三寸之舌就棄之不顧？況且去年濟南府面見大明皇帝，大明皇帝對我后金之事未置可否，形同默認，如何現在出爾反爾？

顧君恩便道：此言差矣，自永樂七年，我大明便在東北設置了奴爾干都司，永樂九年又將庫葉島納入都司轄區，認命當地的女真、達斡爾、鄂溫克、鄂倫春等少數民族貴族為衛、所官員。努爾哈赤乃是造反之舉，我聖皇帝陛下不計前嫌，盡釋其罪，若誠心歸附，還以提督之職任之，足見聖皇帝陛下寬宏，何況去年協議中，最終只包含互換俘虜之事，對於爾等私設衙署六部之舉，實乃僭越，聖皇帝陛下英明睿智，代天罰罪，如何會默認。

范文程便道：顧大人也不必自說自話，若是大明有能力，也不必前來議和，不妨先聽聽我們的條件，第一，大明軍隊撤出四平；第二，承認后金國號、年號、汗號；第三，吳三桂不分青紅皂白，盡滅喀爾喀部，大明要嚴懲此人；第四，大明軍隊撤出朝鮮，朝鮮必須保持中立；第五，邊地開馬市。陳啟龍一聽便跳將起來道：呸！虧的你范文程還是北宋名相范仲淹十七世孫，竟然背叛祖宗、認賊作父，若范老相公地下有靈，必定痛心疾首！范文程怒道：你！剛要發作，便又冷靜下來道：既然談不攏，亦不必做口舌意氣，就此作罷。

方有度便道：今日才是第一日，這談判之事，首在理字，后金崛起，已是事實，豈有放棄的道理？次在勢字，如今遼東對峙之勢已成，亦要予以承認，否則咱們議和也沒有意義，最後是一個舍字，唯有互相妥協，互相退讓，才能達成議和，否則談上一百年也是無用，既然大家各自開出了條件，不妨各自回去商議，畢竟咱們也得請示一二的，不知顧大人意下如何？顧君恩才道：方先生說的還算在理，既然如此，那便七月十日再議。眾人便各自散去。

到了七月十日，眾人又開始談判，顧君恩道：你們提的要求，四平、朝鮮已是既成事實，也是我們的底限，絕對不可能改變，至於開市的問題，可以考慮，此外，后金可以保留國號，皇太極的汗號，也可以保留，但是需要我大明皇帝重新冊封方可，至於年號，必須使用我崇禎年號，天聰年號斷不可用；至於吳三桂的問題，聖皇帝陛下已經斥責了他，對東蒙政事也做了一些調整，也算嚴懲了。范文程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說完氣哼哼的跟巴達禮走了，方有度走在最後，慢悠悠的說了句：看來最近的天氣不太好啊，只怕要有大暴雨啊。

顧君恩猛然驚醒，等大家都散了，便匆忙來到糧鋪，糧鋪老闆見他來了，忙帶著他到了後院，拿了一個蠟封小盒，顧君恩拆開蠟拿出裡邊的紙條，見上邊寫道：皇太極將要用兵，不過據我分析，皇太極不會真的開戰。

顧君恩便將紙條揣進懷裡，匆匆去了住的地方，將紙條給了陳啟龍和胡士昌看，陳啟龍便道：要趕快將此事奏報朝廷。顧君恩起身來回踱步，他想了片刻道：若是先奏報朝廷，等朝廷的旨意下來了，來回幾日只怕晚了，只是如今吳提督不在東蒙，正在京城述職，如今只有先將此事通知盧將軍和洪總督，讓他們提前做好應敵準備，然後在將這些事上奏朝廷，還要把方有度的猜測也寫在裡邊，為皇上決策提供依據，此事還得麻煩陳兄。

陳啟龍忙著去寫奏摺，顧君恩便忙去找李應春，讓他趕忙將此事通知盧將軍和洪總督，都安排好了，這才稍稍定了定神。盧象升得到消息后，跟洪承疇一商議，便只能先臨時接管了東蒙的防務，又分別向朝廷上摺子請罪。果然到了七月十二日，皇太極遣濟爾哈朗、鰲拜、阿什達爾漢分兵三路，進犯法庫、熊山、巨流河，幸虧明軍早有了準備，早就堅壁清野，靠著火槍和火炮堅守城池，沒讓韃子撈到什麼好處。

又過了幾日，李應春滿面春光的來見顧君恩道：今日陛下下了聖旨，三路據守，又派了官將軍自平壤進抵朔州、新義州、羅總兵率渤海水師沿海騷擾金州、復州、蓋州等地、滿桂將軍也率天恩軍到了山海關屯駐，如此一來，韃子勢必膽怯，果然，韃子見我大軍調動，已是灰溜溜的撤退了。顧君恩笑道：估計用不了多久，范文程就要來求咱們了。話音未落，就有內侍道：啟稟大人，外邊方有度求見。李應春道：說曹操曹操就到，趕快有請。方有度笑著進來道：你們這邊一動，氣的范文程大呼小叫，又無可奈何，自己拉不下臉來，讓我來通知諸位，七月二十日，黃泥窪重啟議和。顧君恩便道：也是多虧了方兄的消息啊，我們才能提前布置，沒在戰場上吃虧，否則今天求饒的就是我們了。

遼東的談判進行的艱難，再說北京城裡，崇禎也是接連召見各地來京述職的督撫及四品以上官員，到了七月二十二日，崇禎在頤和園忙裡偷閒逛逛，一個小太監過來，對王承恩耳語幾句，王承恩聽罷高興的對崇禎說：皇上大喜。崇禎便問：朕有何喜事？王承恩便道：宮裡剛剛來報，盧婕妤已有兩個月身孕了！崇禎便才高興的說：果然是喜事。諸位隨侍大臣也紛紛道：臣等恭祝皇上大喜！

崇禎便道：宮裡暑氣太盛，可將婕妤挪到頤和園來避暑，就安置在玉蘭堂，離朕近些，另外，凡有皇子公主的妃嬪可一律接到頤和園來避暑，你看著安排就是了。王承恩皺了皺眉頭，便忙應道：臣遵旨。

郭之奇也道：臣這裡也有一件喜事要說與陛下。崇禎便道：還有什麼喜事？郭之奇便道：頭些年被龍院士和湯院士從歐羅巴救回的那個伽利略，自養好了傷病便在格物院做研究，剛剛刻印了一本書，只是書的名字太古怪，叫《沙格和薩爾的四日談》，但是龍院士和湯院士都頗為重視此書，楊春懋、范淑泰、曹於汴、張景岳、宋應星幾位尚書更是聯名寫序，又遞了摺子在筆錄編譯司，陳閣老還親自托我向陛下啟奏此事，臣想著如此重臣推薦，此書必有大用，或許又是我朝發展之大啟端也未可知，豈非大喜？

崇禎便道：哦？此書在哪裡？郭之奇便從懷裡掏出樣書，崇禎接過樣書，略翻了翻，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內容，便道：去傳旨格物部，明日朕要去格物部衙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