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1632年之又見方有度

第183章 1632年之又見方有度

在轉頭回去看看顧君恩跟韃子的談判,得到了盧象升的肯定后,顧君恩才完全放下心來,一連幾天,盧象升卻只是留顧君恩在遼中閑逛,陳啟龍便有些惱火,整日里道:這盧象升是怎麼回事?說替咱們跟韃子聯繫,如何又留咱們在遼中,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呢?

胡士昌便道:陳大人稍安勿躁,我朝與韃子作戰甚久,貿然議和,韃子如何肯信,只怕也是要費些功夫的。顧君恩也道:何況如今遼中知州李應春隨總督進京去了,聽說六月三十日離京,只怕七月三四日才能回來,咱們只管耐心等待便是,況且前幾日我已經將此間情形連夜遞了上去,或許皇上會有新的旨意下來。

陳啟龍這才不在言語,果然一直等到七月四日,李應春才回到遼中,盧象升便派白廣恩陪著顧君恩三人前往知州衙門拜會李應春,到了州衙,彼此見過後,李應春便道:閣老不必擔心,來時皇上已經囑咐了,盧將軍和總督大人也都有吩咐,既然下官回來了,閣老亦不必煩勞盧將軍,只管在州衙安頓,下官即刻遷使去往瀋陽,親為致意。

顧君恩這才放下心來,過不幾天,李應春便遣人來請,顧君恩穿戴官服齊整,三人來至前堂,只見堂上坐著兩名漢人,李應春見顧君恩來了,便忙起身指著一名老者道:顧閣老,待下官為你介紹,這位是范文程,范先生。范文程起身笑著沖顧君恩拱了拱手,顧君恩自然也回了禮,李應春又指著一名稍微年輕點的說:這位是方有度,方先生。方有度也起身,頗意味深長的笑著沖顧君恩拱手,顧君恩一聽方有度三個字,直如五雷轟頂一般,「方有度」,這三個字早已深深刻進了他的骨髓里,這不就是朱舜水說的皇上的內應嗎?不是都猜測他已經被發現處死了嗎?如今可不是好好的在這裡?

顧君恩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滑頭,忙定住心神,也笑著回了禮,幾人分主次坐定后,范文程道:聽使者來報,大明皇帝欲與我大汗議和?不知是真是假?

陳啟龍便起身道:放肆,爾等是誰封的大汗?遼東、奴兒干都司歷來是我大明之土,建州女真部乃是我大明臣民,如今竟被爾等僭越謀奪,實為叛逆!范文程冷笑一聲道:既然明廷不欲議和,那屬我等不便久留,告辭了。說罷,便要起身,但方有度卻沒有起身,只是冷冷的說:范兄何必如此激憤,不妨坐下在聽聽。范文程便道:方有度,不要仗著有十四貝勒和十五貝勒給你撐腰,你就敢如此,別忘了,兩位貝勒也得聽大汗的!

方有度便道:范先生何必如此激動,來時大汗自然有交代,不必先生提醒,如今要走先生盡可走,只是不知道回去了你如何向大汗交代。說完便斜眼掃了顧君恩一眼。

顧君恩自然是心領神會,知道皇太極必定也是撐不住經濟封鎖,想著議和,范文程此時不過是先來個下馬威而已,便道:陳大人慷慨激昂是真,但我聖皇帝陛下議和之心也是真,兩位先生何不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范文程迫不得已,只好氣呼呼的坐了下來,還惡狠狠的瞪了方有度一眼,顧君恩才道:既然議和,那便須先定下在何處議和?不知方先生可有心儀之所?方有度不置可否,顧君恩便繼續道:既然方先生沒有要求,那不如便在遼中城商談議和之事,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方有度並未說話,范文程便冷笑一聲道:好算計,遼中如今乃大明治下,我等在此地議和,豈不是日夜惴惴,被你們擺布?斷斷不可。顧君恩便道:那范先生以為在何處為好?范文程眼珠子一轉道:此去不遠,有一所在,名長勝堡,地域開闊,人煙稀少,東去不遠便是我大金所在,可令大明軍隊撤出長勝堡,單單之設為議和之所,如何?

李應春便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長勝堡雖是我遼中治下,但卻是盧將軍防區,范先生若是覺得能說動盧將軍撤軍,便儘管去說,我等是斷斷不敢。顧君恩也道:是啊,盧將軍乃一品上將,莫說我等,便是洪總督怕是也拿不來這個面子,何況長勝堡乃兵家要地,范先生的算盤也未免打的太好了吧。

兩人因議和之地爭論不休,李應春便道:兩位,兩位,不妨各自讓一步,長勝堡怕是不能了,不過遼中往南三十餘里有一驛站,名黃泥窪,不知此地可否?方有度道:我以為甚好,即在邊地,又不是要衝,交通亦便利,東西都沒有雙方的大城,而且視野開闊,一目了然啊。顧君恩聽出了暗示便點頭道:既然方先生和知州大人都覺得可以,在下自然沒有問題,不知范先生以為如何?范文程還待猶豫,陳啟龍嚷嚷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都退讓了,你若在磨磨唧唧,那便讓盧將軍過來說話!少不得殺個人仰馬翻,我大明舉全國之力,三面合圍,爾等俱為齏粉!范文程皺皺眉頭,又仔細想想,便也只好應承下來,約定七月七日正式在黃泥窪議和。

既然約定之事已成,范文程便要嚷嚷回去,方有度便道:如今天色已完,何不虛留一夜,明日動身不遲。范文程便道:我倒是無妨,只怕有人暗通款曲,做了背主通敵之人那。方有度便道:范文程!你莫要陰陽怪氣,你若是拿了我的證據,儘管去大汗那邊議論,我絕無二話,你若是拿不到,休怪我翻臉無情。兩人正要爭論,顧君恩忙道:哎哎哎啊,兩位何必呢,無論如何,留下吃一頓酒總是應該的,才是咱們雙方議和的誠意,等用過餐,兩位若要留,咱們必是好好招待,若是要走,咱們也必護送,絕不食言。范文程左右為難,只得答應留下,吃過晚飯在走。

當夜,便在遼中的燕子樓設下宴席,顧君恩、陳啟龍、胡士昌、李應春、白廣恩、范文程、方有度參加了宴席,又叫來絲竹歌舞,幾人不談時事,只論風月,喝了不過半個時辰,方有度已是爛醉如泥的起身道:幾,幾位,我得去茅廁一趟。顧君恩要來扶,方有度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道:別,別扶,瞧不起老方怎的,誰,誰也不許扶。說罷,便踉踉蹌蹌出去了,過了約莫一刻鐘,還不回來,胡士昌便道:方先生去了一刻鐘,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有事吧?李應春便笑道:怕不是掉到茅廁里了吧,范先生不去看看?范文程也有了些酒意道:只恨不掉到茅廁,若是才好。顧君恩正要說話,只見一個侍從匆匆過來,在顧君恩耳邊耳語了幾句,顧君恩連連點頭,等那侍從走後,顧君恩便道:幾位對不住了,我先稍去片刻,洪總督遣人過來,找在下有事。范文程也起身道:既然如此,咱們也都散了吧。李應春一把拉住他道:如何能散,闔該在痛飲一番。陳啟龍也道:正是,正是,他只管去,咱們只管樂,彈起來,舞起來!顧君恩也笑道:陳大人言之有理,如今方先生還未回來,再說我只是去去片刻,稍後便回來,雖然咱們不能同朝為臣,亦是一見如故,匆匆別離,豈非人生大憾。說罷,拱了拱手,便離了宴席。

顧君恩出了包間,下了樓梯,拐入一個側門,方有度正在那邊等他,顧君恩待要客套,方有度忙道:時間緊急,說正事,如今韃子內部比較混亂,皇太極與多爾袞、多鐸矛盾深重,可以利用,另外岳托、和度等小貝勒都中立觀望,濟爾哈朗是努爾哈赤弟弟舒爾哈齊第六子,因其父與努爾哈赤政見不合,所以被囚禁在石塔而死,因此濟爾哈朗深恨皇太極,此人如今守鷓鴣關,地勢險要,將來或可利用一二,議和之時,只怕我不太方便,不便時時私下會面,黃泥窪驛站里有一糧米鋪,咱們可作為居中交通之所,具體的李知州自會告知。

顧君恩便道:好,我記下了,只是一點,北伐之時,劉世玉全軍覆沒是怎麼回事?若非如此,北伐豈能半途而廢,皇上可是大為惱火,以為你已叛國投敵。方有度忙問:那我家人可好?顧君恩便道:一切都好,皇上豈是哪種人?方有度才放下心來道:只管多鐸疑心深重,況且當時我跟隨他時間也短,只怕也有他考究我的緣故,他故意放出假消息,其實自己卻暗中埋伏,偷襲劉世玉將軍,為了這我還差點暴露,請大人務必稟奏陛下,我方某人萬死亦不敢背叛朝廷,何況我父母親族俱在大明,陛下待我又有知遇之恩。顧君恩這才點點頭道:好,我記下了,方大人可還有囑咐?方有度想了想說:只怕有緊急之事,一時不得溝通,若是我說天要颳風,便是韃子內部有變,若是我說天要下雨,便是韃子要有軍事舉動,大人便要及時通告朝廷,以免韃子趁議和之機,發兵入侵,切記,切記!

兩人溝通一番便分頭行事去了,自然方有度又是醉醺醺的去了宴席,過不多時,顧君恩也回到了宴席,又是一番暢飲,入夜才將兩人送出境外。顧君恩將溝通之事跟大家說了一番,然後又說:還是如此,陳兄負責唱紅臉,我負責唱白臉,胡兄負責居中調和,軟硬兼施,務必達成議和,為皇上謀幾年平和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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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崇禎皇帝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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