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群青的君子國(76)

第285章 群青的君子國(76)

銀光熾火在敖筱嬌的頂上閃爍,她咬牙跪立起來,全身的骨骼咯嘣作響,周身的火焰也隨之暴漲,將帝煞的豢星之火又推離一段距離。她以痛苦的神情抱起卿尚方,對帝煞更是疑惑不解。

豢星之火是御龍的生息精華,亦擁有禁止被灼燒者異能的不講理的功能,更可用於製造堅不可摧的御魔神械。可為何帝煞體內會有如此之多的豢星之火?

敖筱嬌對豢星之火不甚了解,但身體的灼熱感在告訴她自己是以生命在支持火焰的燃燒。除了繼續向下躲避豢星之火別無選擇。她放下卿尚方,四爪齊用一舉插進承載台的甲板里,強用蠻力將其破壞出一處漏洞。

準備下去之時,秦彥梟拖着上半身子一路翻滾過來,正好落進洞裏。敖筱嬌厭惡地蹙了蹙眉,也背起卿尚方一起落下去。

墜落之時無了豢星之火的光,周圍伸手不見五指,唯有敖筱嬌拖着一道銀色長尾下墜。她真是氣恨自己沒把黑箱一起帶來,自己現在連個拿得出手的兵器都沒有。這時她茫然無措,卻見到秦彥梟在緊靠鐵臂的管道口上朝她招手。那的確是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敖筱嬌身後的鋼翼立刻噴出火焰,朝秦彥梟那邊飛去。儘管帝煞體內的重力非同尋常,但在空中調整方向還是可以的。

右腿骨折的她只好用雙膝着陸,還好自己有四條手臂,背着卿尚方並不影響她用雙手輔助支撐。秦彥梟見她還背着卿尚方,大驚失色道,「你朋友怎麼了?我們還得靠他想辦法出去這玩意兒的肚子裏呢!」

「別想了,就算是他也出不去。」敖筱嬌沒好氣地白了秦彥梟一眼,「除非我們把帝煞解決掉,否則遲早會被他消化。」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秦彥梟只剩上半身,仰著頭和敖筱嬌說話好不舒服。不過也是給了他機會欣賞敖筱嬌的下體,由緊身褲勾勒出的修長腿型與豐腴翹臀,他恨不得現在就抱上去舔舔。等到出去以後,他肯定要把敖筱嬌搶到手,不然等候自己的殺頭之災降臨就無福享受了。

「繼續走,把帝煞的心臟摧毀。」敖筱嬌冷冷地應道,看都沒看秦彥梟一眼,朝前蹣跚行走。她周身的銀色火焰漸漸黯淡下來,身處絕境使她的求生本能已被完全激發。她能感知得到自己正在朝目標前進——帝煞之心。

管道繁雜交錯,敖筱嬌更願相信自己身處艦船的通道內。可對於沒有上過艦船的秦彥梟來說,管道不過就是金屬山洞罷了。敖筱嬌知道卿尚方給予她的豢星之火的力量正在逐漸減弱,便加快了破壞通道牆壁的速度,抓緊時間徑直移動。她不敢想像豢星之火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增幅,也難怪帝煞會如此難對付。

正感覺離帝煞之心越來越近時,敖筱嬌眼前忽然一花,下一刻便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她再熟悉這種感覺不過了,是被誰用弦律傳送過來的。只見此地中央纏繞着赤色的光芒,宛如盤根錯節。眨眼間,敖筱嬌背着的卿尚方消失了,再一看竟是出現在似虯枝的光前。她和秦彥梟正納悶,那些光卻緩緩聚成了模糊的人形,跪在卿尚方的身邊,輕撫他冰冷的面龐。隨着漸起的啜泣聲,那人形也變得清晰起來,乍看去已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了。

她抱起卿尚方,送入身後的光束內,像是使他的身軀被洗滌。然後她轉過身,擦拭去自己的眼角旁的淚滴。敖筱嬌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想必這就是帝煞之心的意識具象,便攥緊雙拳隨時提防帝煞向她進攻。

「我叫燕裁葉,是如你們所見的帝煞。」女子拭盡了淚,卻沒有攻擊的意思。「卿尚方是我的藍顏知己,我一直在勸他加入帝煞軍,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他是你的藍顏知己?」敖筱嬌驚疑地打斷道,「但卿尚方是御龍,你是帝煞。你們怎麼可能會在一起。」

「所謂的帝煞起源於我們征服、統治、改變與延續的慾望。那是為了完全利用豢星之火,不惜傷害士卒身體的實驗。帝煞……不過是使垂危的御龍保持豢星之火燃燒的機甲而已。」燕裁葉搖搖頭,苦笑道,「在成為帝煞之前,我和卿尚方一樣是御龍。他們會為所有成為帝煞的御龍植入新的程序來明確指標。他們認為我們能成為新一代的統治者。我很幸運,沒有忘記卿尚方。也許刻骨銘心的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消散的吧。」

「於是你們成為帝煞之後就可以肆意妄為地挑起戰爭,將宇宙變為硝煙瀰漫的深淵?」敖筱嬌咬着牙,不滿地質問。

「我並不想挑起星系間的戰爭,但作為士卒就要聽命于軍令,更何況我們的性命已經不屬於我們了。成為帝煞已是走投無路,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個可去的安寧之地——冥河。」燕裁葉的聲音一直很柔和,她轉身看向被光包裹住的卿尚方,又喃喃道,「卿尚方選擇把希望寄託與你。我以豢星之火威逼,而他就算是把畢生的能量傳給你,也不願隨我一起加入帝煞。我並非懷有勸良從惡之心,只是帝煞已將御龍視為異族,手段殘忍無情,卿尚方和其他御龍流浪星際毫無安全可言。我一路追他至此,也只是希望他加入帝煞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嗚咽一聲,把手伸進光芒之中緩緩揮舞,「卿尚方,我對不起你。」

「有把我體內的能量還給他的辦法嗎?」

「你能激活豢星之火,說明與卿尚方的能量已合二為一。豢星之火是弦律的具象化,你能以火攻火已是奇迹。御龍能依靠血液傳遞能量,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燕裁葉說罷,敖筱嬌覺得心裏一陣失落,耷拉着耳朵。因為她並沒有傳遞能量的辦法。可燕裁葉卻是微微一笑,又道,「既然卿尚方瀕危之時選了你,就順承他的意志吧。我在成為帝煞后含淚殺過許多御龍,悔痛不已。唯獨沒有殺卿尚方,此後也不想再對同族痛下殺手了。」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御龍不會接受我的,我也不想回去帝煞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燕裁葉轉過身問,「我想知道卿尚方託付之龍的姓名。」

「敖筱嬌。」

「吶,敖筱嬌。我問你一個問題。」燕裁葉看着敖筱嬌的雙眸,笑盈盈地說,「如果我現在做一件有助於大家討伐帝煞的事情,大家會原諒我嗎?」

敖筱嬌一怔,思索片刻。善惡之理看似皂白分明,實卻最難理清。若一味拘泥善惡之別,反而會變得善惡不分。心懷大善者不必因小惡而卻步,心懷大惡者也不會因小善而改其惡。縱然燕裁葉成為帝煞后屠殺御龍如麻,今見其悔意也未必毫無慈悲,定非大奸大惡之輩。

「閣下昔年殺業不斷而頗有悔意,是善也。」她肅然在燕裁葉面前單膝下跪,行天揖禮,「此禮奉卿尚方燕裁葉二位,皆為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燕裁葉把敖筱嬌扶起來,粲然一笑,「有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你日後遇見帝煞時可要記住,構成帝煞外部裝甲的材料是超新星高密度亞原子,極難攻破。而帝煞的內能核心是完全封閉式的自我再生暗物質裂變電池,持續作戰能力極強。目前還未有從外擊破帝煞的方法,唯有進入帝煞之心,攻破其本體才最為有效。」

「我知道了。」

「在我送你們離開之前,還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閣下請說。」敖筱嬌頷首道。

「麻煩用你快要消散的豢星之火,送我去冥河。」燕裁葉的眸中閃過一絲憂傷,「如此一來,我總算是能回到卿尚方身邊,和他永遠在一起了。而且我死後,其他帝煞也不會知道你們的星球坐標。」

燕裁葉雖說的美好,但敖筱嬌自是深知其苦痛悲傷。不過對於燕裁葉而言,已經是解脫的最好方式了。於是她揚起利爪,全身的銀火匯聚爪上,刺穿燕裁葉的胸膛。

「謝謝你,敖筱嬌。」燕裁葉心滿意足地牽起她的手,清晰的人形漸漸化為塵埃散入身後的光中,「卿尚方將能量傳給了你,我也會把自己的能量留在這台帝煞內。日後你能完全接受豢星之火后,就來此地更進一步吧。」她的身形就要消失殆盡,可笑容卻何其溫柔,「現在這台帝煞歸你所有。如果還有來世,我希望看到和平盛世呢。」

說罷,她將敖筱嬌和秦彥梟傳送出帝煞。轉身投入進微弱的光芒中,歸匿於黑暗裏。

兩龍來到帝煞身外,只聽得背後那巨大的帝煞在咔嚓咔嚓地變形收縮,變為似若背包大小的物什,卻仍有猙獰的面容與銳利的角,想必也是用了質量置換技術。

敖筱嬌把它接到手裏,和六翼一起懸浮在背後。然後默念弦律把黑箱送到自己身邊,擺出琳琅滿目的器具,將它們一一轉送到背後的帝煞內儲存。凌天辰為她自己的箱子取名「流浪者」,敖筱嬌也想為這台帝煞取名。不如就命名為「尚方裁葉」以紀念二位在天的御龍。

秦彥梟剛想爬進草叢溜走,卻被趕來的神鳴鬼泣一腳踩住。秦素牧正欲道謝敖筱嬌,卻被一邊的墨紫發的女子搶了先。

「看來是卿尚方犧牲自己幫了你不少忙。」凌天辰不知何時趕了過來,身邊還站着凌丹青。

「是卿尚方和燕裁葉都犧牲自己幫了我不少忙。」敖筱嬌冷冷應道,「你們御龍族,真是一言難盡。像極了以前的我們。也像極了現在九州之上的傢伙們。」

「燕裁葉告訴你的只是冰山一角,御龍的情況遠比你想像的複雜的多。」凌丹青說。

「凌天辰的『流浪者』可以還給你們了。」敖筱嬌把空無一物的黑箱丟給凌丹青,見他穩穩接住后又說,「回去做你們自己的事情吧,有『尚方裁葉』陪我就夠了。」

凌天辰和凌丹青相視一眼,便在凌天辰微笑道別後登上群星離去。他們明白敖筱嬌如今的實力就算放在御龍族內都是非同小可,自然是不願和她起衝突。敖筱嬌轉身看了眼躬身的秦素牧,還未等他開口道謝,也消失在夜色里,只留秦素牧發出尷尬的一聲,得來的卻是神鳴鬼泣的疑問。

「他們龍都走了,你朝空氣道謝呢?」

秦素牧特意咳嗽幾聲,「道謝是禮儀,即便對方不在也應該。」

「好了,快回你家,別在這裏耽誤了。」神鳴鬼泣一面催促一面牽住他的手,趕着望前走。

「逐光捕吏是要去秦某家過夜嗎?」秦素牧納悶道,「如果是,那正好走反了。」

「誰去你家過夜?」神鳴鬼泣雙頰一紅,趕忙放開了他的手,「我是要去毓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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