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各揣心事

送到住院部的時候，曼青覺得實在太累了，她迷迷糊糊的，已經顧不上許多，一下就跟着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是被奶漲得疼醒了。現在孩子還在保溫箱裏頭獃著，她甚至連孩子的面都沒仔細瞧過，想到這裏，她難過的流下了淚來。

胡衛國連忙遞了手帕過去：「誒喲，曼青，好好的，怎麼哭了？不是都生完了么？難道肚子還痛？」

曼青接過帕子，抹了抹眼角：「你去瞧咱們孩子了么？她怎麼樣了？」

胡衛國嘆了口氣：「醫生這會也說不好呢，說是要再觀察觀察。」

曼青斜眼看他：「這孩子命苦啊，一出生，連口奶都沒來得及吃上，就給抱進監護室去了。說起來，到底是我對不住她呢……」

胡衛國把她額上汗濕凌亂的頭髮理到旁邊，「你也別多想了，這會咱們又不是醫生，也做不了主，這孩子到底怎麼着，還沒個定論呢。」

「算你說了句人話。」曼青輕聲說道。

胡衛國乾咳了一聲，「這孩子出來的早，咱們連名字都沒來得及想呢，你平時看的書多，不如你想想，叫什麼名好？」

曼青腦海里驟然響起白天產房裏婆婆說的那番話，苦笑了一聲：「勝男，就叫勝男吧。她雖然是女孩子，可是將來肯定不會比男孩子差的。」

胡衛國愣了愣，知道曼青這是意有所指：「媽說的話，你都聽到啦？」

曼青閉上眼睛，疲憊說道：「說這麼大聲音，整個產房都聽到了，我就是不想聽也不成啊。」

胡衛國尷尬的默了聲，半晌才又說道：「別多想了，再好好睡一覺吧。你娘家那邊我已託人送了口信過去了，估摸著也該來了。」

「謝謝。」曼青這一聲謝，多少顯得有幾分疏離的意思。

再看那廂，說曹操，曹操就到。沒多會，病房的門就被重重的撞開了來。原來是曼青的母親如芬，帶了大兒媳婦袁小慧一塊進來了。

「誒喲，曼青，你怎麼回事，也跟你哥一樣不省心呢？不是要下個月才生么？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呢？」如芬一開口就是一通數落。

曼青蠕動着乾涸的雙唇：「誰又想的到呢，我也是待產包也沒有準備，就直接過來了呢。」

「都先別多說了，這剛生完，要養力氣呢。來，曼青，我給你煮了一碗紅糖雞蛋，你先吃着。」袁小慧一面說，一面把布袋裏的保溫壺遞了過去。

曼青接過，吃了一口，感激道：「謝謝嫂子。」

如芬在旁邊坐着，重重的嘆了口氣：「曼青，你剛生完，身子還虛呢，媽本來不好跟你說這些。可是，也實在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你大哥出事了……他個糊塗腦瓜，一喝醉把人給打傷了。對方獅子大開口，說是要五千塊錢私了，要不然，就要把你哥給送進牢裏去！」

曼青緩緩把手邊的保溫壺放下，睨了母親一眼，心裏真是堵得慌，「我沒錢……」

「嗨，你這孩子，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搶著把話給說死了，真是一根筋。老三在外頭上學，老四又在新加坡，這老五不成器，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你說，我還能找誰商量去？那可是你親大哥，你能不管不顧么？」如芬一面說，一面就哭喪著臉，落下眼淚來。

曼青閉上了眼睛，覺得頭疼極了，她就這樣軟在牆上。

牆面冰冷刺骨，使得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媽，我累了，要休息會。這事回頭再說，行么？」

這個時候，恰逢胡衛國從外頭提了一壺熱水進來，給丈母娘和袁小慧各自斟了一杯熱水：「來，媽、嫂子，喝水。」

如芬正覺得心下光火，這會瞅著胡衛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嘴角不由得掛了下來：「得，衛國，既然你來了，正好，不妨跟我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呢？曼青前兒個才做了產檢，說是好好的，怎麼轉頭就早產了？你小子，是不是幹了什麼混賬事了？」

胡衛國尷尬的笑了笑：「媽，瞧您說的，哪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