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轉身已是陌生處

第一批作為合作者的人類接觸了路儂的狼騎團，奧摩休和路儂並肩而立，站在酋長號的車頂上眺望著標誌性的時刻。

兩人的身後，還站著3個穿著兜帽長袍的人類，奧摩休對於這種長袍非常熟悉，它是夜鬼最喜歡的衣物，而且是荷曼所敵對的單弧刃夜鬼的式樣。

「貝姆約公爵希望第一時間傳達他的問候，奧摩休閣下。」

精於伏擊、暗殺的夜鬼沒有絲毫說話藝術，不過表達僱主主要的意思還沒有問題。

奧摩休對於夜鬼送來的貝姆約公爵的問候沒有任何錶示，貝姆約公爵希望與奧摩休重修舊好的目的，不外乎希望已經成為金帳篷部落成員的奧摩休幫他一把。

奧摩休願意幫助人類，同時他對人類貴族的利益至高主義心懷反感，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讓路儂難做。

「回去告訴你們的公爵，」路儂搶在奧摩休前面側過頭，對著3個夜鬼說，「黃金獸人所到之處，所有心懷金帳篷的獸人將會成為他的士兵。」

奧摩休輕嘆一聲。

路儂的話沒有問題，獸王的意思是儘力幫助維斯晉王國度過眼前的難關。在金帳篷部落運作了大量獸人進入人類王國為害之後，在維斯晉王國，第二批湧進來的獸人已經成為維斯晉境內最強大的戰力之一。

金帳篷希望獸人為禍維斯晉王國，即使所有公爵齊心協力消滅獸人，最好的結果不過是兩敗俱傷。

現在金帳篷願意將散落各處的獸人聚攏成軍，然後交給維斯晉王國的軍隊，維斯晉王國則可以花費糧食就可以雇傭到勇敢善戰的獸人大軍。對於已經消耗了大量戰爭人員、物資的維斯晉王國而言，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你告訴貝姆約，我奧摩休不會放任人類陷入災禍裡面。」奧摩休的心最後軟了下來，他對3個夜鬼點點頭。

「謝謝。」夜鬼們整齊地向路儂和奧摩休鞠躬，輕盈地從酋長號邊緣跳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遠處的狼騎團將人類使者迎進陣營裡面，並且分派出兩個小隊左右護衛著人類使者，一路往奧摩休部落的酋長號所在而來。

「接下來要做些裝模作樣的活計，你要不要來？」路儂整理了下身上鑲嵌著黃金薄片的皮甲，問奧摩休。

「我不喜歡浪費時間的儀式，你自己去吧。」

「我想了想，覺得你應該陪我。我記得你被帶進金帳篷，是用幾萬獸人換來的。以前，人類的貝姆約公爵把你當作商品，現在你進了金帳篷部落，那個貝姆約公爵卻要看你的臉色了。所以你陪我去見人類王國的使者，會看到他們不一樣的表情。」路儂估摸著人類使團的行進速度，攬起奧摩休的肩膀，走向車頂的爬梯。

路儂高達2米2的身材，攬住1米6的奧摩休，毫不費力就將後者半扶半抱下了車頂。

路儂的心思不壞，只不過想讓奧摩休在人類使者面前找回面子。

意思就是對人類使者說：前段時間你們不要我，現在我混得好了，你要轉過來求我了。

「人類王國裡面有很多很多我的朋友，真正的朋友。我不知道這幾個人裡面有沒有我認識的，我不想他們為難。」奧摩休在路儂前面走著路，神情複雜。

「我理解你的意思。好吧，我會告訴人類的使者團，我們四個黃金獸人會分成四路，一路收攏獸人交給人類的維斯晉王國部隊。你先和你的3個薩滿商量一下之後的行動，人類使團就交給我了。」

牛頭人護衛拉開酋長號的車門，路儂再一次攬住奧摩休，不過卻輕輕將人類拉回車內，然後獨自踏上了登車梯。

「你不去見一見那些貴族？」奧摩休目送路儂迎向人類的使團，他的身後響起了斯弗洛斯的聲音。

「不，我不想見維斯晉王國的人。」

斯弗洛斯慢慢走近，走到奧摩休的側後方站定。

「聽說您以前也是人類貴族。」

奧摩休笑了出來，轉頭看向斯弗洛斯的臉：「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事情。我不是世襲貴族，拿到爵位之後，我很快就被獸人給俘獲了。」

斯弗洛斯臉上的雀斑紅了起來，他若無其事地偏移目光，說道：「我卻很想去見見這些所謂的人類貴族，聽聽他們會用什麼利益來換獸人的幫助。」

「需要我把你安排到路儂身邊嗎？我有這個能力喔。」奧摩休笑了起來，「到時候你就在路儂的身邊，對面的人類貴族會向你行禮問好，想想就心潮澎湃，對吧？」

斯弗洛斯連連搖頭，把臉轉到另一邊，似乎非常後悔提出這個問題。他不否認自己有以人類使團面前擺顯的心思，畢竟之前他只是一個邊界郡的非貴族子弟，有機會在維斯晉王國傳統貴族面前顯擺，理所當然非常期待。

不過，心思被拿了來來，攤開來說的話，又是另一種心情了。

路儂在酋長號的旁邊迎接了維斯晉王國的使團，然後將使團迎進臨時搭建的大帳篷里。

酋長號關上車門之後，奧摩休和斯弗洛斯離開了車門區域，爬上到會客室，各自搬了一張椅子坐著。

正想癱在椅背上，奧摩休心中一動，轉身看向窗外。

先有雨燕1型偵察飛行器從低空飛過，數量大約10架左右，不像執行日常的偵察工作。走到窗邊，又見到排列成陣的人形蒸汽兵器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來，往人類前方集結的方向走去。

這些集結成陣的人形蒸汽兵器有濃重的獸人風格——身上布滿了輕傷、污漬，每一架都有自己獨特的疤痕，就像每個人的臉，各不相同。

其中的原因，一半是因為獸人不以傷痕為丑，同時每個獸人的座駕同時用作戰鬥和訓練，出勤率非常高，所以不可避免留下糟糕的外表。

「他們要做什麼！奧摩休，你要去看著他們。」斯弗洛斯也來到窗前，已經在奧摩休部落呆了好些日子，他知道這些外表醜陋的人形蒸汽兵器的戰鬥力。相對人類的蒸汽武器戰術，獸人蒸汽機師的戰鬥方式更具柔韌性，動作更加靈活，戰術更加隨心所欲，但這些與人類蒸汽機師的差異並不影響獸人蒸汽機師的殺傷力。

甚至，在個體戰鬥力上，斯弗洛斯覺得憑藉強大的戰鬥本能駕駛人形蒸汽兵器的獸人更加強大。

眼下，正是雙方結盟的敏感時期，奧摩休部落的行動很可能會激怒對面的人類部隊。

「別急，我把丹菲克她們叫過來問問。」奧摩休又看見並不比人形蒸汽兵器矮多少的牛頭人機動鎧甲團邁開沉重的步伐，跟在人形蒸汽兵器方陣後面。

奧摩休和斯弗洛斯離開窗戶，門被敲響了。

奧摩休耐下性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斯弗洛斯站在奧摩休身後。

「進來。」

奧摩休喊完之後，門打開了。

換了一身灰白色皮甲的妮薇薇帶頭，和丹菲克、丹若絲、奈諾魚貫走進會客室。

「我們的子民們聽說人類前來談判，自發集結，到前線去了。」開口的是妮薇薇，看她的表情，似乎還為自己部落的自發行為感到驕傲。

奧摩休輕輕皺起眉頭問道：「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進來的妮薇薇和3個獸人薩滿錯愕地看向奧摩休，妮薇薇收斂臉上的得意，鄭重地問道：「子民們戰意高漲，為什麼要阻止？」

「在我們前面的不是敵人，他們的使者團正在和路儂磋商合作的事。」奧摩休從椅子上站起，向外面走，途中瞪了一眼妮薇薇。

「奧摩休大人。」丹菲克側過身，讓開奧摩休前方的路。

在奧摩休部落，薩滿們很少稱呼奧摩休為大人。

這裡不像別的部落，薩滿的精神權威大過酋長。也不像某些強盛的部落，酋長擁有絕對的支配權，奧摩休給大家的感覺只是不斷提供武器的上位者，很少會責罵下屬。

「我們的戰士們不會去挑釁人類，它們只是去展示自己的強大。」

奈諾從旁邊走出，攔住奧摩休說：「你誤會妮薇薇了。」

奧摩休沉默了少頃，然後說：「既然我錯了，那麼，我們也去參加一份吧。走，一起。」

獸人部隊與人類部隊相對而立之間，微風吹拂。

天空中，人類的雨燕2型旋轉著螺旋漿呼嘯盤旋。

奧摩休部落的雨燕1型偵察機和少量雨燕2型偵察機則在外圍的低空遊走。

「我們的空軍力量不成啊，打起來准要糟糕。」奧摩休跨坐在塗上湛藍樹漆的X10裡面，透過瞭望鏡觀察天空的力量對比。

奈諾像以前與荷曼合作時的那樣，蹲在X10肩膀上，「您可以給戰士們多提供一些雨燕2型。」在奈諾看來，奧摩休可以無限量提供金屬制武器。

妮薇薇和狐族姐妹騎著溫順的綿羊座騎背上，其中管理後勤車隊的丹菲克聞言說道：「我們的後勤車隊支撐不起數量太多的雨燕2型，煤精跟不上。而且奧摩休說過，雨燕2型要發揮強大的攻擊力，必須要裝備火藥機炮。我們部落不可能提供足夠的火藥，雨燕2型在部落里只能作高速偵察用。」

妮薇薇沒見過天空上的戰鬥，若有所思地抬頭，打量著藍天上盤旋轟鳴的蒸汽機器。

「路儂大人，奧摩休大人帶著他的薩滿們去部隊集結的地方了。」

專門為談判搭建的帳篷里，路儂盤坐在一張獸皮上，他的對面，坐4男1女。

「奧摩休他去了……看我們的部隊？」女性人類向前來報告的狼人問道。

路儂對狼人點點頭。

「是的。奧摩休大人的部落看見你們天空上的飛行器，所有戰士自發集結，然後去你們那裡展示自己的強大。」狼人轉頭回答人類女性。

所有人類貴族都微微伸直腰桿，看向帳篷里唯一的黃金獸人路儂。

「不用擔心，我們獸人結盟，都喜歡組成隊伍到結盟對象的戰士面前展現自己的強大。這是一種交流方式，不會打起來的。」路儂從容地解釋道。

5個人類貴族沒有說話，仍然靜靜地看著路儂。

路儂微不可察地昂起頭，溫和地說道：「好吧，既然你們想去見一見我們的戰士，那就一起去吧。」路儂從獸皮上站起，轉身帶頭走向帳篷門，「我想強調，我們獸人戰士的紀律性比你們想象的要強很多。別忘記了，我們獸人也是智慧種族。」路儂踏出帳篷，途中又轉過頭，對5個人類貴族指指自己的頭顱。

「獸族的智慧和強大勿庸置疑。」人類女性說道，「只是，我很長時間沒有見奧摩休了，我想儘快見他一見。請路儂大人別見諒。」

「你認識奧摩休？你叫什麼名字？」

「是的，我認識奧摩休。我叫漢勒薇。」

天空中，人類的雨燕2型機群佔據了高空，盤旋的範圍越來越大。

奧摩休部落的偵察機師接受過培訓，知道不能被對手佔據上空位置。可是速度比不上、數量比不上、武器更比不上，於是被逼出了外圍。

「你們還在用雨燕1型？奧摩休不多造雨燕2型嗎？」漢勒薇被路儂請到並肩同行的位置上，疑惑地打量著天空上的情況。

獸王已經下令路儂著手研究蒸汽兵器的運用，路儂對飛行器有一定的認識。

聽到漢勒薇的疑問，路儂淡然一笑，說道：「我知道奧摩休給部落帶來了兩種會飛的鋼鐵大鳥，不過我對它們不感興趣。真正的戰士需要擁有它自己的靈魂才能變得強大，就像我們的比蒙巨獸戰士，以及我們金帳篷部落的亞龍空軍。」

漢勒薇燦爛地笑，「路儂大人您對戰士的本質有獨特的理解。正是因為我們人類和你們獸人對戰士的理解不同，所以我們才有各自的特點。現在而言，我們還處於落後的位置。」

「別灰心。如果我們合作愉快，我們金帳篷可以為盟友提供和比蒙巨獸一樣強大的戰爭巨獸。」路儂禮貌地笑。

漢勒薇和另外4個貴族也笑得很開心。

「謝謝路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