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長安作

聽到虎子的話，張奉道：「魏織給我講的。」

見張奉說是魏織，虎子皺了皺眉，看向魏織，想說什麼，但是魏織正在和趙旭說話，虎子只好沉默。

青銅道：「你們知道這些話出自哪裏嗎？」

張奉道：「我知道。」

葉玲搖頭道：「不知道。」

虎子看看魏織，也道：「我也不知道。」

吳哉和柳楓城也搖頭道：「不知。」

青銅就看向張奉道：「那就張奉告訴大家。」

張奉應聲，然後道：「這話出自荀子。」

眾人點頭，青銅道：「我再講一個鳳凰的故事好不好？」

葉玲聽到鳳凰，高興點頭道：「好！」

虎子道：「沒有將相的故事了嗎？」

青銅道：「等講完鳳凰再說將相。」

虎子聽了高興起來道：「好！」

青銅道：「傳說，鳳凰還未位列神靈時，只是一隻橙鳥，牠終年棲息在一座山上，有一年，山裏來了一個採藥的姑娘，那姑娘名叫藍蕖，藍蕖受了傷，朱雀見了，便救了藍蕖，藍蕖見鳳凰會說話，嚇了一跳，但是還是向鳳凰道了謝，然後離開了，兩天後，藍蕖又來了，她在山裏找鳳凰，藍蕖出現在她面前，問有何事，藍蕖就說給鳳凰帶了些食物，鳳凰就見藍蕖把一布袋穀米放到了自己面前，鳳凰看着穀米，對藍蕖說不用，說牠不吃穀米。」

葉玲聽了，道：「鳳凰不吃穀米嗎？」

青銅道：「我也不知道，但這個傳說的故事這樣說的。」

吳哉問道：「鳳凰叫什麼名字？」

青銅道：「鳳凰的名字叫金祤。」

葉玲：「金祤？」

青銅點頭道：「藍蕖沒聽金祤的話就走了，金祤看着穀米，最終還是帶了回去，又過了幾天，藍蕖又來了，這回帶了果子，金祤就告訴藍蕖，說自己不吃東西，藍蕖十分驚訝，問金祤是不是神明，金祤說不是，藍蕖又問金祤能不能化成人，金祤說不能，藍蕖就以為金祤是妖怪，金祤以為藍蕖不會再來了，但是過了兩天，藍蕖又來了，她帶很多吃食給金祤，說以後不能常來了，金祤沒說什麼，藍蕖擔心村子裏的人知道金祤，此後便一個月或者半月時才去找金祤，只有藍蕖來的時候，金祤才會出現。」

葉玲道：「金祤為什麼不能化成人？」

青銅道：「不知道。」

虎子道：「藍蕖是大夫嗎？」

青銅道：「沒錯。」

吳哉道：「金祤不知道自己是神靈？」

青銅道：「不知道。」

葉玲道：「那金祤以為自己是妖怪嗎？」

青銅道：「應該吧。」

葉玲等人不說話了，青銅道：「金祤就這樣看着藍蕖，從年少，至白髮，終於有一天，藍蕖沒辦法走路了，便再也沒去山上找金祤，金祤離開了山上，因為擔心藍蕖，就去找藍蕖，金祤找到藍蕖的時候，藍蕖已經盡了壽數，村子裏的人看不到金祤，金祤就在藍蕖家的屋檐上待了很久，一直到藍蕖的氣息從那家院子裏徹底消失。」

葉玲問道：「除了藍蕖沒有人能看到金祤嗎？」

青銅道：「是這樣。」

葉玲道：「那金祤為什麼不告訴藍蕖？」

青銅搖了搖頭。

葉玲就道：「金祤若是告訴藍蕖，藍蕖就不會擔心金祤了。」

青銅沒說什麼。

葉玲問道：「藍蕖給金祤的食物牠都吃了嗎？」

青銅點了點頭道：「金祤都好好的收下了，藍蕖死後，金祤又回到了山上，十年後，金祤離開了那座山，去到很多地方，不知道多少年過去，金祤在一座都城裏遇到了一個孩子，那孩子也叫藍蕖，是城主的千金，金祤覺得這個孩子名字不但和自己的友人一樣，就是氣息也一樣。」

葉玲道：「那這個藍蕖是那個藍蕖的轉世嗎？」

青銅道：「是。」

葉玲高興道：「那好就，青銅，我們真的會有來世嗎？」

青銅道：「阿玲若是相信有，那它就是有的，阿玲若是不相信，那它就沒有。」

葉玲聽了，就道：「如果真的有來世就好了，來世的我一定要去找我爹娘。」

青銅溫和道：「嗯，金祤看到那名名字叫藍蕖的孩子，就跟在了藍蕖旁邊，藍蕖看不到金祤，其他人也看不到金祤，金祤跟着藍蕖到了城主府，就離開了，離開后，金祤想找能變成人的辦法，但是牠沒有找到，金祤確定了那就是藍蕖后，十分高興，於是有一天，金祤趁藍蕖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出現在了藍蕖面前，藍蕖年少，看着金祤也不怕，金祤以為藍蕖還認得自己，但是牠和藍蕖說了幾句話后，發現藍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金祤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牠再次和藍蕖成為了友人。」

葉玲道：「轉世的人會忘了前世的人嗎？」

青銅就說：「傳說是這樣的。」

葉玲皺眉道：「那這樣的話，我不轉世了。」

青銅道：「為什麼呀？」

葉玲道：「因為我不想忘記我爹和我娘。」

青銅卻道：「阿玲，其實能遇見就已經很好了，前世的忘記了，但這一世他們還會記得彼此啊。」

葉玲搖頭道：「那不一樣，不一樣了。」

虎子道：「人會忘了前世，這樣的話，就不叫轉世了吧。」

青銅沒說什麼，葉玲道：「那叫什麼？」

虎子道：「不知道。」

葉玲腦後滴汗。

青銅繼續道：「藍蕖把金祤當成了神明，但金祤告訴她自己不是，藍蕖就說金祤是不是神明，都是她的友人，金祤就這樣看着藍蕖，一直到藍蕖十六歲那年，藍蕖要嫁人了，藍蕖告訴了金祤，金祤說藍蕖去哪裏，自己就去哪裏，藍蕖很高興，藍蕖嫁給了魏國大將之子，可是那人卻負了藍蕖，魏國都城破了，那人殺了藍蕖，成了新帝的走狗，金祤險些殺了那人，但是被臨死的藍蕖攔下了，金祤不明白藍蕖為什麼攔著自己，牠的友人再次離開了牠，金祤去尋找救藍蕖的辦法，金祤找到了，將藍蕖救了回來，帶着藍蕖回到了藍蕖的故鄉。」

葉玲道：「金祤找到了救藍蕖的辦法？」

青銅點頭道：「對。」

葉玲問：「那金祤呢？沒有消失嗎？」

青銅道：「沒有。」

葉玲就道：「那就好。」

青銅道：「藍蕖的父親不知道藍蕖受了那麼多苦，只知道藍蕖在魏國失去了家，藍蕖的父親只有藍蕖這一個孩子，自小捧在掌中，得知那人負了藍蕖后，便要帶兵出城，藍蕖卻覺得不重要了，又過去數年，藍蕖的父親病故，藍蕖成了城主，金祤就一直跟着藍蕖。」

葉玲道：「藍蕖是公主殿下嗎？」

青銅道：「不是，藍蕖是城主千金。」

葉玲點頭，青銅繼續道：「又一年戰亂，藍蕖帶兵，遇見了曾負自己的人，藍蕖殺了那人，金祤看到藍蕖殺人，問藍蕖當年為何不讓自己殺了他，藍蕖沒說什麼，後來，金祤幫藍蕖去送書信，回來后，卻看到藍蕖已經戰死，戰亂結束了，藍蕖勝了，但是卻死了，原來藍蕖讓金祤去送書信是假，不想讓金祤跟着自己死去是真，金祤再次看着藍蕖離開，金祤在這世上，再也沒有遇見過藍蕖，無論金祤怎麼去尋找，都沒有再找到藍蕖，又不知道多少年過去，金祤能化成人了，化成了人的金祤，遇見了一個少年，那少年是齊國皇子。」

葉玲問道：「齊國皇子？不是藍蕖？」

青銅道：「不是藍蕖。」

葉玲就道：「那藍蕖呢？」

青銅道：「不知道。」

葉玲道：「藍蕖不會轉世了嗎？」

青銅道：「嗯。」

吳哉問道：「魏國的都城破了，他為何要殺藍蕖？」

青銅說：「因為他想取信新帝。」

吳哉道：「殺了藍蕖，新帝就相信了？」

青銅點頭道：「沒錯，少年皇子叫魏衍，魏衍和金祤成了友人，魏衍不知道金祤不是人類，以為金祤只是普通的人類，魏衍覺得金祤武功高強，很有才能，皇帝立儲君，魏衍成了太子，魏衍登基四年後，在離宮遭遇刺殺，金祤也在魏衍身邊，刺客很多，魏衍為了保護金祤死了。」

「魏衍死了，只留下一個孩子，金祤經歷了藍蕖兩世離開自己，又看着魏衍死去，金祤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魏衍死前將齊國的江山託付給了金祤，把長子也託付給了金祤，金祤答應了魏衍，輔佐新帝，新帝什麼話都聽金祤的。」

「金祤看着皇帝長大，十六年後，天地忽然異變，無數鬼怪出現在齊國都城附近，那些鬼怪一旦進入都城，齊國必將大亂，金祤為了救都城的百姓，以一己之力打敗了那些鬼怪，然後成了神靈。」

葉玲問道：「金祤成為了神靈，有沒有去找藍蕖？」

青銅道：「成為神靈的金祤，已經忘記了藍蕖和魏衍。」

葉玲聽了皺眉道：「金祤忘記了藍蕖和魏衍，會永遠都忘記他們嗎？」

青銅點頭道：「沒錯。」

葉玲不說話了。

虎子道：「還是忘記好。」

葉玲沉默。

青銅沒說什麼，虎子就看着青銅道：「將相的故事！」

聞言，青銅笑道：「張奉和柳楓城還沒說過吧。」

柳楓城就道：「我不會說。」

張奉道：「我也不會。」

青銅就道：「那我再講個神明的故事。」

虎子愣住道：「為啥？」

青銅道：「傳說。」

不等青銅說完，虎子就看向張奉道：「張奉！你快說一個將相的故事！不然青銅不說將相啊！」

張奉腦後滴汗，青銅就看向張奉，其實不是他不說，是他不知道將相的故事了，知道的都說完了。

見青銅也看自己，張奉面無表情道：「我明白了。」

青銅鬆了口氣，虎子高興的看着張奉，就見張奉道：「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而不閉，是謂大同。」

說完，張奉看向青銅和虎子認真道：「我說完了。」

虎子和青銅腦後滴汗，其他人不知道說什麼了。

葉玲看着張奉，問道：「你說的啥？」

張奉低頭不說話了。

青銅笑着道：「柳楓城聽明白了嗎？」

柳楓城搖頭道：「沒有。」

青銅看向魏織道：「魏織，你呢？」

魏織道：「什麼？沒聽。」

青銅嘴角抽了一下，咳嗽一聲，道：「我聽明白了。」

張奉就看向青銅，虎子道：「這是將相的故事嗎？」

青銅卻沒有睬虎子，而是道：「咳咳，這些話的意思是說大道施行的時候，天下是百姓共有的，把品德高尚的人，有用的人選出來，講誠信，與人和睦，是以人不僅僅以自己的親人為親人，以自己的兒女為兒女，要使老人能終其天年，中年能為天下效力，孩童可以順利成長，使老而無妻之人，老而無夫之人，年幼喪父的孩子，老而無子的人，殘障之人都能得到關照，男子有職務，女子有歸宿，不可把財物棄置於地，也不是據為己有，人們都願意為天下之事竭盡全力，而不一定為自己謀私利，因此陰謀不會發生，造反和害人的事不會發生，所以百姓院門不用關上，這叫做理想天下。」

聽完青銅的話，虎子問道：「我還是沒喲聽明白，張奉，你這不是將相的故事啊，這些話你不會又是聽大哥說的吧？」

虎子覺得不可能還是魏織了，然而卻見張奉點頭道：「是魏織給我說的。」

聞言，虎子腦後滴汗，青銅道：「那張奉知道這些話是誰說的嗎？」

張奉道：「孔子。」

青銅道：「張奉說的沒錯！」

虎子道：「他說的是沒錯，可是不是將相啊。」

青銅道：「好了，管家應該找我有事了，我去看看。」

虎子道：「管家沒來啊。」

青銅起來道：「魏織，你來給他們講。」

魏織面無表情看着青銅離開。

虎子道：「大哥，你還知道什麼將相的故事嗎？」

魏織道：「不知道。」

虎子呆了一下，皺眉，但是又不敢說啥。

葉玲道：「吳哉會講。」

忽然被點名的吳哉忙道：「我不會！」

葉玲看向虎子問道：「你自己不會嗎？」

虎子認真道：「我會，但是我都知道了，我只想聽自己不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