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節外生枝
直至接近十一點半，篝火晚會才結束。兩個班級的同學陸續回到各自的宿舍里洗漱休息。
依不然的寢室里，幾個同學也是興奮不已，聊著今晚篝火晚會的話題，對依不然更是充滿了好奇，在他們眼裡的鄉里娃忽然神秘起來。時不時的試探著想探尋些不為人知的個人秘密，可依不然都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回應，都把他也沒轍。
忽然聽到房門有人敲門，依不然起身開門，看到郭建軍和兩個教官站在門外，心中大感奇怪。
郭建軍見依不然很是詫異的臉色，就解釋道：「依不然同學，兩位教官說有事找你，你看可否願意隨他們出去一下？」
出去一下？這都已經過了深夜十二點了，會有什麼事？心裡就打定主意不想應承下來，身子就想往宿舍里縮。誰知雷彪卻突然拉住依不然的胳膊不願意鬆手，這可把依不然嚇了一跳。
李樹斌教官也在旁解釋道：「依不然同學，是雷彪教官把你今晚篝火晚會摔跤的事情跟我們總教官講了，他要求請你過去一趟。」
依不然不解的問道：「他找我會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就要離開軍訓基地返回學院了。」
郭建軍卻介面道：「依不然，李教官說了，你答應了過去一趟，就給我倆一次實彈射擊的機會呢！」郭建軍一臉興奮的樣子。
「實彈射擊？現在？深更半夜的，哄鬼啊？」依不然才不信這種鬼話呢。
李樹斌眼看確實說不動依不然，就很認真的解釋道：「郭建軍說的沒錯，我們基地不光是為大學新生軍訓服務，也是我們集團軍特訓基地，這裡的設施齊全，包括室內射擊場館。野外靶場現在是看不見，室內射擊館任然可以對內開放。」
郭建軍聽到這裡就是一陣小激動，依不然也有點心動了。
李樹斌示意依不然回屋穿好外套，現在的季節晚上還是有些涼意。
一行四人往樓下走去，郭建軍和兩個教官走在前面，依不然就亦步亦趨的緊隨其後。
下樓之後，就見樓前停著一輛軍用吉普，李樹斌招呼著郭建軍和依不然依次上車，李樹斌坐在副駕駛位，雷彪坐上駕駛位，車子很快就如同一頭獵豹一般猛的朝前竄出去，很快就隱沒在夜色里。
依不然坐在車上也沒閑著，眼裡雖然看不清外面的情景，頭腦卻還是清醒，心頭默念著時間，也判斷著車子的路徑和方向。
他不確定這一趟是福是禍，萬一有事也知道回來的路徑和方向，不至於迷失在這片區域。這也是他經常在深山老林里形成的一個習慣…記住來路好回家。
車子在夜色里走了約摸四十分鐘左右，來到一處開闊地，三面都是山岩合圍。遠遠看見有「軍事重地嚴禁靠近」幾個大字的路牌樹立在路旁。
一道三米高的鐵絲網圍欄攔住了去路，道路的盡頭就是大門，兩側各有一個崗亭。見到有車來了，從崗亭里就出來兩名荷槍實彈的警衛。
雷彪將車停在大門口，李樹斌從身上拿出證件，警衛檢查無誤，就對著崗亭做出放行的手勢。
吉普車很快就停在一棟很老舊的建築大門前，這可能是解放初期援建的，整棟建築都呈現出那個時代的特色：粗狂、高大、威猛，就如同一座堅固的城堡一樣，緊挨山岩，矗立在這片山坳里。
大門前同樣有崗亭，李樹斌和雷彪沒有再拿證件出來，只是抬手行了個軍禮，依不然和郭建軍也跟著行了軍禮，緊隨教官們進入大樓。
樓內前廳燈光比較昏暗，卻也不影響路牌指示。
一樓是管理辦公區域，二樓是體能訓練場館，三樓是室內射擊場館。
李樹斌帶著依不然和郭建軍直接來到三樓，室內射擊場館門前同樣有值班警衛，李樹斌和雷彪都拿出證件交於警衛檢驗，同時說明依不然和郭建軍的身份。警衛檢視無誤就給幾人放行。
三樓室內射擊場館有三個，李樹斌領頭，帶著依不然幾人來到三號館，進入槍械實，拿出證件登記，領了兩支五四式手槍，每人三支彈夾，合計二十一顆子彈。
李樹斌又將手槍給依不然和郭建軍演示拆卸組裝一番，詳細講解五四式手槍的性能和缺陷以及如何保養。
郭建軍聽的很是認真，彷彿他對槍械很有種著迷的感覺。並且在李樹斌的指導下，也將手槍拆卸組裝了兩遍，依不然也跟著嘗試了一遍拆卸和組裝。
李樹斌帶著依不然來到獨立射擊位，四周牆壁都是隔音材料。郭建軍被雷彪帶到相鄰的獨立射擊位。
在李樹斌的詳細講解和示範下，依不然很快就學會了，從拆卸到組裝以及瞄準射擊等所有技術環節。包括五四式手槍的空重（彈夾無彈）、滿夾及單顆子彈的重量，后坐力及射擊偏差，風力對射擊的細微末節的影響。
李樹斌在旁再次講解道：「對槍械的了解也僅僅是射擊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鍛煉手持槍械的定力，要做到紋絲不動，哪怕是有蚊蟲叮咬，也要做到心無旁騖。」
依不然手持五四手槍，眯著左眼用右眼瞄準了五十米開外的紅色靶心。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隔壁相鄰的郭建軍已經開始實彈射擊，而依不然仍舊在學習瞄準。
一旁的李樹斌看著依不然如此神情專註，也不禁愕然。心想，這個傢伙還真是個槍手的好苗子呀！
過了近三十分鐘，依不然握槍的右手竟然真的做到了紋絲不動，不光如此，就連整個身體都是怡然不動，就像一根木樁一樣。
就連身旁的李樹斌都耐不住性子了，在一旁提醒道：「可以射擊了！」
話音未落，依不然開槍了，就聽一聲脆響，一顆子彈吐著火舌噴射而出，瞬間就命中靶心：十環
李樹斌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真被依不然的這一系列表現驚呆了，他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知道依不然是第一次接觸手槍，更是第一次實彈射擊，可依不然怎麼看都不像是新手呀！
就在李樹斌驚異剎那之間，依不然的五四式手槍不斷的吐著火舌，李樹斌聽到的已經不是手槍那種慣常的點射，幾乎是連射，也就一個呼吸之間，彈夾就打空了。
很快報靶傳來，六個十環，一個九環，也就是最後一槍，打了個九環。這成績李樹斌做不到，雷彪更是做不到。就是李樹斌第一次實彈射擊也不可能做到環環九環，不僅如此，在李樹斌的第一槍實彈射擊中還脫靶呢。
依不然將第二個彈夾裝填好，又開始第二輪的射擊，這次依不然仍舊沒有著急開槍。他在感應槍在手中的感覺，用心在感應槍與自己身體之間的聯繫，想努力做到槍與身體的一貫和統一，槍就是自己的手，手就是自己的搶。
這次射擊，依不然是單發點射，不圖快就圖穩，努力做到槍手合一，手指哪兒槍打哪兒。
片刻之後，一個彈夾又被打空了，報靶傳來：沒有九環，都是十環！
李樹斌動容了，他已經有了招募依不然入伍的心思。他見過軍訓基地最傑出的槍手，那都是子彈喂出來的，而依不然卻是新兵蛋子，或者說連新兵都不算是。就是新兵軍訓結束也都是消耗了幾十百發子彈的，而依不然僅僅是在幾十分鐘內就顯露出射擊天賦。
這可是人才呀，難得一見的射擊天才。李樹斌不是動容了，而是有點小激動，真沒想到大學生軍訓居然淘到個寶貝，還真是個寶貝呢。
依不然似乎沒有覺察到李樹斌的表情變化，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換彈夾、瞄準、射擊…這次他一點猶豫都沒有，對！就是一點猶豫都沒有，抬手就是一個連射，就聽著噠噠噠，真就如同機槍的連續激射。
沒有片刻之久，只有瞬間，就是一瞬間，彈夾打空了。報靶很快傳來：全部命中靶心！無一脫心！
李樹斌已經被依不然精彩絕倫的表現驚呆了，半天沒有合攏嘴巴。他給依不然的評價定位已經從最開始的有天賦的好苗子，打完第二個彈夾后，又一路攀升到射擊天才，到第三個彈夾打空后，他已經不能置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已經不是什麼射擊天才，而是…而是妖孽的存在。
依不然打完三個彈夾之後，還在認真回味剛才每個彈夾，甚至每顆子彈射出的每一個細微末節的變化，風力和后坐力對子彈微不可察的影響，以及由此產生的微乎其微的誤差。
雖然報靶成績也是很不錯的，只有一發子彈脫離十環，但就這一發脫離十環的子彈，也許就會在今後的某個時間段某個時間點，影響到自己判斷的錯誤。
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做事總希望盡量做到十全十美。他不停的在內心深處尋找剛才射擊環節中的失誤，期望在今後的生活與工作實踐中盡量調整心態，儘可能做到盡善盡美。
依不然還在沉思默想中，雷彪已經帶著郭建軍過來。看得出來，郭建軍很興奮，雷彪也是樂呵呵的，想來郭建軍的射擊成績也不錯。
郭建軍著急想問依不然的射擊成績，李樹斌卻趕在依不然之前回道：「還可以吧！」李樹斌還是很機敏的避開了針對依不然的這個話題，他忽然覺得有必要暫時掩飾今天的事情。他有種預感，依不然這樣的妖孽級的人才，倘若過早暴露，就會引來不可預估的後果，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也是依不然不能承受的。他想在合適的時間，恰當的機會中將依不然推出來，在關鍵時刻能夠做到人盡其才。
雷彪卻激動得說道：「小郭很不錯啊，很有天賦，是個射擊的好苗子，沒有脫靶，環環都在八九環，倘若稍加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狙擊手完全不成問題。」
郭建軍也是在旁激動不已，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心情，雖然也有點不好意思，眼中卻是滿滿的期望，至於他期望什麼，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吧！